第18章 外溢
罗岸第一次见这种场面，着实被吓得不轻。
霍灼对此早有心理准备，及时上前让她大半个身子都靠在自己的身上，一条手臂有力地搂住她的细腰，勉强分出只手拨打了电话。
对面也是早有准备，几乎一秒接起电话。
“老大——”
不出所料声音的主人，是剩下一堆人中最为正常沉稳的宋折澄。
然而，十分糟糕的是，他同时也能清楚地听到那嘈杂到令人头疼的“背景音”。
要不是现在腾不出手来，霍灼很乐意以武力的方式解决这个问题。一个一个地抓过来，平等地给予他们来自长辈（特指组长等上级）的“铁拳关爱”！
当然了，“电疗按摩”或者“拔火罐”这两种预约，他也是很乐意接单的！
最终为了乔龄，他还是选择了和平过渡，毕竟时间从来不等人。
霍灼不等对方询问或是汇报，就如疾风骤雨一般，迅速地下达了强硬的指令：
“折澄，你和芋圆马上开车过来接我们，记住，要最快的速度！”
话音一落，就立马按断手机。
空出的左手微微调整了一下乔龄的位置，以半环住她的姿势，与罗岸一同退出了案发现场。
为了便于后续的破案工作，他们入住的地点，选的是离怡家花园最近的一家。
路程的距离长度较之其他更短，路况也不足以作为推卸的借口。
而且，头顶上还压着一道千斤重的“阎王令”。
这一道催命符，时刻都监督着他们，必须始终高举起“爱岗”与“敬业”的鲜艳旗帜，努力将自己修炼成一个自觉（保命）接受使命的优秀打工人。
两位被迫自愿的打工人，紧赶慢赶地到达怡家花园中案发所在的公寓楼下。
郁子源和宋折澄看到一个人靠在另一个人身上这一幕，第一反应都是——不会被灭口吧！
这个反应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紧接着是担忧起疑似入睡的乔龄。
大家组队这么多日子，也算是低头不见抬头见，乔龄奇怪困症三不五时地无规律爆发，在这一群人中已经不是什么隐秘。
霍灼在他们开口之前，抢先截下话头，利落地安排道：
“芋圆把监控都拷贝一份带回去，折澄去案发地点布下感应与监视的灵感。”
“把车钥匙给我，我们在车上等你们！”他摊开手示意他们把东西给他。
随后，头也不回地撂下一句“速战速决”，直接抱起整个人都倚在他怀里的乔龄，大步地朝车子走去。
剩下一高一矮两个打工人，按照命令去完成任务。
深秋的阴天，五六点就已经天色灰暗泛黑。
宽敞的黑色厢式车，其中一排座位，乔龄头挨在霍灼大腿上，整个身子近乎平躺一样倒在软椅上。
霍灼怕她这么睡会着凉，打开了车内空调，还从车后翻出一条小毯子，轻巧地盖在他身上。
车外勉强还有一抹亮光，然而车内已经黑了下来。寂静又昏暗的环境，伸手不见五指。
霍灼作为经验充足的成熟异能者，自然不会受到太大的限制。
他右手肘支在一边的车窗边沿，沉默的视线不时地瞥向外面，又回过头来关照她的状况。
空出来的左手轻轻拍打着乔龄的后背，似在安抚她潜藏的情绪。
在他眼中。
她眼睫垂落，碎发遮住一部分柔和的轮廓线，睡得格外纯熟。
如当年第一次见面时一般无二。
当年。
全白静默的绝密区域间，一股不属于此间的异能开始暴走，灼热的气息挑事一样地迅猛地消解了满墙的冷冰霜白。
如此无礼的异能暴走，他作为“入侵者“却无法掌控这股本属于自己的力量。
终于，在半疯半昏的状态边缘下，好巧不巧地打扰了某位的沉眠。
那人长久的沉眠被打断，全所的警示一下子拉到了最高戒备。
她半阖着眼，意识飘于半混沌半朦胧的状态，浑身的气场如千里冰川，润物细无声地充斥在每一个角落，让人无法轻视。
在短暂的对峙后，她的异能开始流动了。
并未如科研员所预料的抹杀打扰她的异常，而是一片冰寒散开，压制住了他体内暴动不受控的异能因子。
再一次沉眠前，因为那一缕异能因子的牵连，隐约间能听到那人发出一声疲惫的轻叹。
“哎。”
暴动的异能被平复后，他被带到过s0区域进行一系列身体检查。
并且，签署了关于s0区域最高级别的保密协议。
也就在那个时候，他透过培养皿第一次看到了这个一直高居在异能圈传言榜首的人。
原来就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小姑娘！不禁如此感叹道。
就如同现在一样，安静地不似真人，却只是一个过分贪睡的小姑娘。
不过半个小时，两个打工人完成任务后，上车与他们会合。
宋折澄自觉地坐上驾驶座，郁子源小同学窜上乔龄他们的前排，小书包夹层里放了一台电脑，剩余的全是塞满了各种小零食。
芋圆同学小脑袋小心地透过椅缝瞄了眼后排，见乔龄仍然沉睡，缩回原位吃了颗奶糖。
黑色厢式车平稳地行驶在路上，天色已经完全黑透了，路灯的暖黄光线透过车玻璃在人脸上落下斑驳的光影。
霍灼抬手替还在睡的乔龄遮住闪动的光线，并且让剩下待机的几人准备好晚饭。
以备某人睡饱之后，也能马上吃饱。
沉睡的人不自觉地动了动，把脸往软毯深处埋了埋，寻求更多的温暖。
好像车里的暖风似有不足。
霍灼给她带着的那个护身符中传些异能，又把毯子扯得严实了些。
游戏狂人郁子源小同学正埋头游戏不亦乐乎，熟练的操作让他在其中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正打算攻克了最后一关，然后领掉第一名的通关礼包。
却没想到，最后几个操作时，手指突然一僵硬，错过了几个技能。
结果，倒在了最后一关！
这不科学呀！
芋圆小同学对自己的技术极有信心，难得一脸严肃地反复观察自己的双手，势要找出自己发挥失误的确切原因。
“阿嚏！”前方驾驶座上一声喷嚏，宋折澄揉了揉鼻子，咕哝道。
“我穿够了衣服呀，也没觉得冷，怎么突然一个喷嚏。”
这一响动，倒是让芋圆小同学惊觉出了不对劲。
车中分明开着热空调，气温却越来越低，我身上穿着一件足够厚实的夹克外套，手却僵了起来，甚至异能的流动也有些凝滞，等等，异能？！
两边车窗上的浅浅雾气已经不见，爬上车玻璃的是一片一片带着裂纹的寒冰，迅速地蔓延开来，遮住了车内的所有视野。
这一寒气！
郁子源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后排，发现霍灼似乎也感受到了空气间的异样，低头准备摇一摇乔龄。
乔龄觉得自己有点不对劲。
本来应该是到了睡眠充足，可以睁眼的时候，可是这一次意识却逐渐变薄变淡，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突然推开，甚至好像飘离了自己的身体一般的轻盈。
一阵莫名的眩晕之后。
向外探去，隐约可见的白雾缭绕在身边，依稀被关在一个莹润如玉的空间之中。
她立在半空中，底下是一个又一个大小不一的小岛，岛上似乎有着奇怪的引力，不停地拉扯着自己的灵魂往下坠落。
空气变得格外寒冷，车前的玻璃也被薄冰严实地覆盖上。
宋折澄离得最远，却也发现自己的异能开始流传不通畅地情况，他快速地将车停在了路边，以防影响到其他车辆或人群。
“老大，出什么事了？”他询问真正管事的主。
此时，后排的两人一左一右坐在乔龄两边，已经在想办法了。
异能凝滞较少的霍灼运转火系异能因子，引入原先送她的那一枚护身符之中，意图化解四周不断外溢的冰系异能因子。
而人小嗓门大的郁子源负责拼命摇动她，并不停地大声叫着她的名字。
“乔姐！乔乔姐！你快醒醒！！”
“别睡过去了！”
他还未经变声期的声音又亮又脆，一遍又一遍地叫着她，同时又被动地感觉到身体流动的异能一寸一寸地被冰蛇所冻结。
对于高级别异能者来说，异能因子的流动一定程度也是自身生命力与活力的一部分支撑来源。
霍灼对抗着侵入体内的冰寒，引出一道又一道的火系异能因子，不断地尝试着调动着那一枚护身符。
乔龄身处在谜之空间中，脑海中的所有都彻底放空了。
在半空漂浮的身体，就如浸在水池中一般。
只要微微扬起头颅，懒散地摊开身体，下一秒就可以在柔软的“水池”以仰泳漂浮的姿势休闲，并且放松身心，舒服到昏昏欲睡。
在这一片空间，挥手之间，似乎就能做到对一切呼来喝去、乃至无所不能的地步。
乔龄倒是有探险的兴趣，但似乎有一股温热的力量在无形地吸引她。
也许是冰系异能的寒性体质，趋向于温暖已经可以算是一种本能。
耳边似乎有细微的声音，身体也有一处地方在燃起小而剧烈的火光。
她灵感一闪，思有所悟，心随意动，在晕眩中又一次被大力地拉扯回了自己的意识里。
她费力地睁开仿若黏在一起的眼皮，冻住的身体开始挣扎起来。
一股非常庞大的热意钻入她的身体，她一下子获得身体的掌控权。
调动全身上下所有的异能因子，原先溢散开来的所有冰冷异能因子在一秒内吸附回她的身体，足够的冰系异能因子飞快地在身体流动，甚至带动了车内气温的变动。
骇人的裂冰消失不见，低温飙升回正常温度，热空调也找回了存在感。
——乔龄终于睁开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