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复健
乔龄自苏醒之后，总感觉周边的世界与自己总像是隔上一层又厚又实的障壁，那种格格不入感让她时常感受到心情越发阴郁压抑，连带大脑中隐隐挥之不去的钝痛。
但她在有人陪同时，总能表现出安静与乖巧来。
夜晚中的失眠问题也被她谎称为坚冰缘故，直到身体上复健进行到一半，才被叶总负责人请泰斗级神经科大夫旁敲侧击地看出几分由头。
并及时给她对症下药，这才将失眠缓解到一定程度之内。
但自此之后，乔龄的全身检查项目越发细致，频率也越发频繁。
她也曾对此强烈表示抗议，但不幸被叶老狐狸轻巧地把请求拨了回去：
“这可是你隐瞒病情的教训，你得自己受着。这样以后，才能长够这个记性，真正拿自己身体当成一回事。”
每天，乔龄都进行着一系列繁琐的身体检查，以及安排紧密的复健活动，就算是铁打的身体也会感到疲倦。
当第一抹疲劳感顺着她的每一寸骨头不断蔓延开来时，她觉得自己好像总算抓住了实感。
自己不再轻飘飘地浮在半空，而是脚尖能够慢慢地踮到地面一角。
虽然在痛苦与脱力中逐渐寻回自我，但是累仍然是累的，而且不止身体累，心也很累。
于是，浑身上下又累又“恨”的乔龄同志秉持着“有亏不能白吃，有便宜必须白占”的奇怪人生准则，在每一次结束复健后，都保持一副煞有其事地端坐在叶刻的公室中的沙发上，死死盯住他，但就是不说话。
“有亏不能白吃，有便宜必须白占”这句奇妙格言来自于负责照顾她的两位来自a0区域的研究员们，当时告诉她的时候，内心是存了“万一什么时候被别人拐了骗了，必须要用最具体的表述让她戒备陌生人”。
这句奇妙的格言，因为“镇所之宝“的使用，毫不意外地在所里暴风雨般地席卷开来，并迅速攀上了科研所十大热词盘点。
比年龄更显瘦小不少的细长身形坐在那里，就像窝在沙发一角的小动物。
可怜兮兮的小模样，连进来交接文件和报告的其他研究员，都不由得生出一种柔软的情绪。
叶刻也很是烦恼。
那双漆黑到掺杂不进半分杂质的眼瞳，直勾勾地盯着你，却又不发一言，静静地让你不由自主地开始感到一阵心虚。
硬抗无果后，他只能率先打破沉默的对峙，揉着太阳穴宣告投降：
“说吧，小祖宗！”
“想从我这薅点什么羊毛？”
之前让她吃瘪的时候，还以为她之后会稍微懂得收敛一点，结果不知道让两个照顾她的研究所教了点什么东西，没过几天就已经开始进行“无声抗议”了。
甚至，连不少核心研究所的老家伙都已经关注到这件事，都在怀疑他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待咱们异能第一研究所的“镇所之宝”。
乔龄见对方主动示弱，故作轻松地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我每天都在复健与体检之间奔波，过程又无聊又累。我想反正之后也要正式入职异能处，想问能不能先给我看一下将来同事的资料。”
“让我心里有个底。”
她越说越理直气壮，因为她有完整的计划。
在这个盯人大法正式实施前，她还特地请教过负责她的两位研究员，怎样才能成功从叶总负责人手上薅到羊毛。
五天前。
“程姐姐，韦姐姐，我能向你们请教一些事情吗？”
乔龄端坐在科研所桌子前，恶补着各种知识，除了用以跟上时代脚步的各类信息，还有她久不见面的初高中基础知识与考卷。
她咬着笔头又做完一张卷子，歪着头看向坐在房间另一边负责她的两位研究员。
“说吧！”
两人都已经对她很熟悉了，每天都好像是养女儿的的日常一样。
在数日间亲身体会到传闻中强大、漂亮、纯澈、柔软的“镇所之宝”，这个据说让人闻风丧胆的终极武器，竟然是个笑起来清冷含甜，让人难以招架的单纯少女。
除了没在乔龄面前直呼“女儿”外，程杳和韦彤私下早就已经无痛当妈了。
每天记录的不再是冰冷的数据，而是温热的乖巧女儿的每一天的进步。
每次她们领着乔龄去做各项体检时，都会受到无数所内同僚眼中毫不掩饰的艳羡之情。她们自然也十分骄傲，甚至对她称得上宠溺的程度。
乔龄眸光清亮纯净，沉吟了一会，犹豫道，“我现在每天都是体检、复健与补充各种知识，我觉得有一点枯燥。”
“想着既然已经比其他同事晚入异能处，还是提前了解下他们的情况比较好。”
“程姐姐、韦姐姐，怎么才能从叶总负责人手上要到这些资料呢？”
程杳和韦彤也猜到她的心思，最近的生活枯燥得简直比机器还要像机器。而第一科研所属于机密地区，针对对外传送与接受的信号把握得非常严格，她就算想要上网去玩，也要受到很大的限制。
可怜的女儿，好不容易苏醒过来，每天却要过上比机器还要枯燥疲劳的生活。
自然的脑补，慈母心又催生出一阵阵的慈母之情。
两人对眼表示互相肯定后，两人走到她旁边，温声细语，“当然可以，这对你来说不是很难，听我们给你分析。”
“你可以这样……”
于是，有了如今在叶刻办公室中正襟危坐、据理力争的乔龄小同学。
“所以，想问叶伯伯要一下我未来同事的资料，让我能提前了解一下做好准备。”
毕竟有足足三年没有与人接触，一上来就是要与陌生人一起工作乃至生活，如果没点心理准备，还真是有点手足无措。
叶刻考虑了一下，“研究所出身的两人倒还好，军方的人我们很难持有对方的确切资料。”
乔龄扬起眼角，满脸都是对他的不信任，“我不相信。”
不等叶刻继续推脱之词，她又接着反驳。
“就算军方的异能者的隐秘数据要对外保密，但是基本数据叶伯伯也不会没有的吧。”
“所有异能者在觉醒之后，特别是在异能刚觉醒的阶段，以及异能提升的关键，阶段，近乎所有人都必然会遭遇到异能过溢、异能失控的状态。”
“如果没有研究所辅助，或者药物的一定镇压，能以单纯□□扛过这个状态的人几乎不存在。”
“就算有，也是凤毛麟角中的屈指可数。”
她脸上戴着一如既往的清甜微笑，起身向前走了两步。
“而如果要有效针对这种异常状态进行一定外部干预，抑或是对药品的继续研究，不可能没存相应的资料，特别是基础资料。”
“叶伯伯，我只是睡了三年，脑子转的有点慢，并不是睡傻了失忆了好吧？“”
叶刻看着她笑容依旧，却无端有种窥见背后无形暴风雪的即视感，识时务地快速认栽，苦笑道：
“好吧。”
“但是，小乔，可千万不能外传呀！自己看看就成！”
“不然，军方那些老头子又要来烦我了，那些老家伙可麻烦了！”
“谢谢叶伯伯。”
虚幻的冰山迅速地融化，乔龄一见达成所愿，就见好就收地转身打算离开。
一边低头划动自己的专属平板，快速接受了发过来的信息列表，然后抱着平板小跑着回了s0的专属房间。
s0的房间里，静等喜讯的两位研究员一听到开门的声音，就知道自家“闺女”已经达成所愿了。
乔龄小跑进入房间，对程杳和韦彤露出一个绝美的笑容，然后与她们各自击掌一下以示庆祝“作战胜利”。
“耶！”
乔龄快速回到自己的位子上，让她们二人继续自己的研究，然后轻松地划开平板，仔细浏览上面的资料内容。
上面的内容虽然没有特别隐秘的情报，但也足以称得上是详细。
果然是想骗我！哼！
点开两个文档，第一份是科研所所属的两位未来同事，还附上了入异能所时的照片。
姓名：郁子源
年龄：十七岁
异能：心电感应
所属：异能第二研究所
过往经历：十二岁时曾凭借自己出色的计算机技术多次入侵异能研究中心的数据库后，而因数据库预先设定的反定位程序寻到ip地址后捕获。从而加入异能第二研究中心担任技术预备员。十六岁时觉醒异能发生过溢状态与不受控状态，后被成功解决异常状态。十七岁正式入职安全部异能支部（又称异能处）。
备注：
1、此人习惯随身携带至少三台小型轻便的新型电脑。
2、与异能第二研究所中的高级研究员郁山岚为姐弟关系。
3、本人异能可以自我开闭，且对于精神力或意志力强于他者，异能不会产生作用。
4、经常远程借调网络安全组配合行动（打工）。
乔龄浏览下来，看到最后一行的“打工”两自强，不由得怀疑这份资料是叶刻早就准备好的，不然这遣词造句为什么这么地“独具一格”。
没再多停留，继续往下看去。
姓名：平思瑶
年龄：十六岁
异能：幸运灵摆
所属：异能第三研究所
过往经历：八一二爆炸案的唯一幸存者，进入异能第三研究所，之后害怕火系异能。十四岁觉醒异能并引发异能过溢，后被解决该状态。十六岁正式进入安全部异能支部（又称异能处）。
备注：
1、因八一三事件恐火及火系异能，相反偏好冰系异能。
2、幸运灵摆异能分别为：被动性的幸运、主动的利用灵摆占卜事情，目前极限是一天三次。
思瑶。
乔龄在心里默念了一下这个名字，在她沉眠前应该是见过她的。
那时候的平思瑶，因为久久无法从八一三火灾事件的影响中挣脱出来，整个人十分怯懦，总喜欢躲在人身后，也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样子了。
三年的空白，真的能让人找不准方向与落脚点。
哎。
安全部东区a栋。
不知是因为人员未到齐的缘故，还是因为现下的负责人是临时的原因，刚成立不久的异能支部（异能处）竟然进入了无事可干的状态。
目前现有成员皆表示：比在原单位还要闲，这真的是转职，而不是养老吗？
霍灼他们在没有案子或任务的当下，倒是全身心投入了健身房与训练场中，继续适用并且锻炼自己的异能，计划表格的安排比起之前只多不少。
况且这里的设备与军方相比，也要更先进一点，每个人都能分到一个单独的战斗间。
不可谓不好用。
郁子源和平思瑶虽没有他们这么严苛训练的需要，但是也按照科研所事先给出的计划训练，锻炼好自己的身体。
毕竟，在身体发育的过程中，如果承受不住异能的增长或变化，极易产生异能过溢、异能失控等多种异能常发症。
虽然，如今科研所似乎在研制相关药剂。但实验数据表明，外部手段远远没有内在提升来的有效果，如火抱着侥幸心理依赖外物，那么总有一天，身体会彻底崩溃。
他们自然也不是那等眼高手低之辈。
这天，一众人才完成例行的锻炼，各自洗完澡后坐在客厅里。
郁子源与平思瑶拿出最新款的游戏机开始对战，路尧风也凑到旁边看他们打游戏，一边还吵吵嚷嚷地在一边加油助威，一边企图“指点江山”。
“加油呀！思瑶！”
“快！这里快连招，他就死了！”
“卧槽！芋圆小同学你很厉害呀！”
“这手速绝了吧！”
因为他过分激动的情绪，与难以控制音量的超大嗓门，助威起来的声音完全吵到了“游戏达人”——郁子源同学。
于是，头疼至极的他在对局中的间隙，从自己的背包里取出另一款单机游戏，塞到大喊大号的路尧风手里，嫌弃道：
“你玩这个单机游戏吧，也是最新款的。”
“别再叫了，吵得我头痛。”
路尧风一看这个也不错，索性也坐到他们所在沙发对出的地毯上，手支在沙发边上，也加入了热情洋溢的游戏队伍当中。
剩下三个人则各自做自己的事，任凭这异能处游戏角自由地吸收人员，扩张“地盘”。
正当这三人玩得如火如荼，接下来要换成三人联机版的多人游戏时，郁子源的联络器突然像炸开一样暴响起来。
“嘟——嘟——”
吓得平思瑶和路尧风差点手一软摔了游戏机。
唯有郁子源依旧镇定自若，明显已经被“千锤百炼”到了不动若山的程度。
他淡定地接通联络，还抱怨对方。
“有事情不能打电话吗？这个联络器的紧急联络按钮真的太刺耳了，不利于身心健康！”
“我给你打电话？你电话又关机了好吗？”
“你仔细看看你手机里未接来电的数量，再摸着良心对我说，让我给你打电话！”
对面的人一副“我还不知道你这人”的口气，明显已经拥有无数次无视的惨痛记忆。
“所以呢，小李，到底是什么事情？”郁子源打了一个哈欠。
“小李？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喊我李叔叔，再不济叫小李叔叔也成！哎，你，算了！”
电话对面的人放弃得十分干脆。
“你们安全部的邻居之一，京城警察局的网络安全部门的主任老黄，也是你熟人那边，托我找你帮他们找一找一个逃犯。”
“本来是打到异能所的，结果才知道你转到安全部了，差点崩溃！这次是那个连续偷窃大盗，代号是不走空，怎么样有兴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