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自从那天通话之后，于溪一直在考虑许致的提议。
事因她而起，由她来解决是理所应当。她不想让长灵工作室的人对她失望，也不想这样破坏掉别人辛辛苦苦编织的梦想。
周五，于溪应邀出席向娱影视举办的活动。
虽然不清楚星遇是怎么和影视公司勾搭在一起的，但他们提出的出席酬劳让她十分心动。没错，于溪已经做好了自掏腰包和rival谈合作的准备。
于溪看了一圈场内的光鲜亮丽，发现没有一个她眼熟的，正好落得个轻松自在。她在一旁思考着和rival的面谈，耳边陌然响起一道男声。
“于溪？”那人疑问一声。
于溪回过头，找不到对这张脸的任何印象。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脸盲，尤其是对男性。
“你不记得我了吗，我们之前见过一面，路向辰。”
这个名字的确有些耳熟，但于溪一时没对上号。路向辰看出她的茫然，笑着提醒：“那天许致送我们两个回家。”
“我想起来了，你是许致的朋友。”于溪不好意思道，“抱歉，我记性有点不好。”
“道什么歉，许致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路向辰说完，刻意降低音量问，“所以你和许致怎么样了，发展到了哪步？”
“……”于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
路向辰此时的表情好像在说，“我什么都知道，你们两个别装了”。
于溪：“你好像误会了，我们…连朋友都不算。”
“那要看你怎么界定朋友这两个字。”路向辰笑了声，“据我所知，许致可不会送不熟的人回家。”
于溪：“……”
难道那天不是你说许致这人热心肠？
路向辰很快解答她内心的疑问：“那天听说你们不熟，我以为许致是出于什么善心，后来一想，他这人虽然看上去客客气气的，但很注重个人空间。”
他又想起高中的事情：“高中我和许致是同桌，外班一男生刚打完球找我说话，正好坐在许致的座位上，许致回来的时候，我都能看到他想杀我的眼神。然后他愣是再也不坐那个椅子了。”
于溪：“这难道不是洁癖？”
“也不算吧。”路向辰想了想说，“朋友这样的话他就不介意。”
于溪不禁想起，那天披在她肩背上的外套。如果真的是他的衣服，是不是代表……
路向辰打量了下于溪没什么反应的表情，自行点破话题：“你不好奇我为什么和你说这个吗？”
于溪抬眸。
路向辰：“虽然我们后来见面少，但我可从来没看见，他身边出现过年龄相仿的异性。”
“也许在你没看见的地方里，他已经跑去相亲了。”于溪用他不知道的事实反驳，虽然她很清楚这场相亲的性质。
谁知道路向辰的重点完全偏移：“我可以理解成，你是在介意吗？”
于溪思绪一顿：“介意？”
路向辰的手插进西装裤的口袋里，悠闲随意地说：“可能是我想多了吧，单纯觉得你们两个挺般配。”
他的表情配上他的语气，似乎一点也不为“想多”而感到歉意。
于溪惊讶于他的直白，不过几秒，笑意浮现她的脸颊：“你好像对我们有什么误会，我对他没感觉，他那天也只是好心送我罢了。”
路向辰的表情没有变化，依旧轻松悠然，只是多了些看戏的意味。
于溪感觉她在对牛弹琴。
后来，路向辰和她闲聊着别的话题，直到有人过来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临走前，路向辰笑得意味不明。
“一年四季，我最喜欢春天的月亮。”路向辰经过她时，侧头勾唇一笑，“它们很配。”
于溪：“……？”
目前为止，她一共见过许致的两个朋友，而且这两个人好像都有点，说不出来的怪异。
于溪没有思考这句话的含义，但不可否认的是，路向辰先前的话牵动着她的内心某处。她站立在原地，若有所思的神情很快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不笑时的冷淡。
大厅浅黄色的灯光柔和静默，于溪位处稍偏的地方，只有微弱的灯光留在她的身边。可她身上散发出如皎月般的光辉，无法令人忽视。
于溪静等着活动结束后回去直播，视线前方的某处忽然一闪。她下意识地回眸，只看到了和她一样身穿礼服的几个人。
活动结束后，于溪被星遇安排的商务车送回家。走到家门口，她看着屏幕上弹出来的对话框。
许致：【考虑的怎么样？】
于溪的心脏不受控地猛跳一下。
玩恐怖游戏都无法被刺激到的感官，此刻竟然被无限放大。
于溪站在家门前犹豫了半天，抬手轻敲屏幕。
鱼：【去，过了周末我就去办签证】
许致：【好】
客厅黑漆漆的一片，于溪走进家门，还未触摸到开关，手机屏幕的光亮晃照着她的眼睛。
许致：【酒店和机票我定就好】
她看着对话框里的黑色字体，感受到的，不是这句简单，且没有开口表达感情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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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溪在直播前卸妆洗漱，低头冲掉洗面奶泡沫的期间，手机接连响了三次。她皱着眉擦掉脸上的水珠，半眯着眼拿起手机。
“郑孙杰。”于溪甚至不用去看来电显示，“你这是催债还是催命呢？”
那边的人声音有些不太对：“于溪，我觉得我好难受。”
“神经病吧你，难受打打游戏就好了。”于溪打开免提，手机放在一旁。
郑孙杰轻轻吸了下鼻子：“我没和你开玩笑。”
于溪听出他话音里的低沉，收起笑容，正色几分：“喂，你来真的啊，谁欺负你了。”
郑孙杰没说话。
于溪第一次听见他这么安静，逐渐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她拿起手机，放柔声音，尽管听起来还是有些冷：“我们都顶着舆论走到今天了，还能有什么想不开的，难道有人比黑粉骂你骂得更难听？”
听筒那边继续沉默，随后才说：“她确实像个黑粉。”
于溪诧异道：“还真有人骂你？”
郑孙杰：“也不算吧，但是她还不如骂我几句。”
于溪听着不太对劲，问了句：“这人，男的女的？”
郑孙杰好久才说：“女的……”
于溪：“……”
“你想吓死我，我还以为怎么了。”于溪松了口气，放下手机，“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郑孙杰嘴硬道：“谁恋了？”
于溪：“谁对号入座就是谁。”
“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郑孙杰似乎很别扭。
于溪一边抹着护肤品，一边回他：“你都给我打电话说到这份上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我选择跟你说是因为——”郑孙杰忽然收声，“觉得我们两个现在是难兄难弟。”
于溪：“？”
“虽然比起你的单相思，我这个事可能要好一点。”郑孙杰不要命地说道。
于溪：“想死？”
郑孙杰的情绪好转许多：“对了，你的单相思进行的怎么样？”
“亏我刚才还担心你，浪费我感情。我要直播，你自己看着办吧。”于溪说完挂断语音。
另一边的郑孙杰坚信：恼羞成怒，绝对是心里有鬼。
于溪换了身家居服后坐在电脑前，打开直播软件，在直播间标题那一栏里写道，“今天恐怖一下”。
直播一开，弹幕迅速滚动。
【别人家玩恐怖游戏都露脸！】
【直播恐怖游戏不开摄像头有什么意思！！】
于溪对此回复：“恐怖游戏的重点自然是画面，这直播间突然摆着个真人的头，岂不是破坏氛围？”
弹幕：我悟了。
【恐怖游戏=获得直播效果减半buff】
于溪看到这条弹幕，安慰道：“放心，我今天会注意的。”
直播恐怖游戏的最好效果，自然是主播被吓后的反应，而于溪的画风与众不同。
在角色的第一视角下，于溪正翻着这个房间的线索，随后听到bgm的突变，迅速反应着向外走。过了几个拐角，她发现前面是死路：“完了，这不直接回头杀？”
于溪做好心理准备后，试图回头从“鬼”的身边绕过去，转身的一刹那，并没有看到预想中的画面。
“嗨，我还以为……”
话音刚起，于溪就看见屏幕上出现一张巨大的鬼脸。空气静止几秒，她的声音机械般地响起：“妈呀，吓死我了。”
弹幕瞬间布满问号和省略号。
【注意的很到位，下次别再注意了】
【你正常点……这样的你比游戏还吓人】
【主播不要东施效颦】
于溪确实有被吓到，只不过，她受到惊吓时通常是内心咯噔一下，向来不会通过语言喊叫出来。她解释多次，但粉丝依旧不信，美其名曰“有本事开摄像头让我们看看”。
于溪继续玩着游戏，中途想去趟卫生间。她按下暂停，看了眼弹幕和送礼记录，今晚目前贡献最高的用户既眼生又熟悉。
“春天的月亮”，这个单拎出来不符合当代年轻人审美的id，恐怕只有于溪才清楚它存在的含义。
“感谢春天的月亮送的礼物。”于溪特意咬重id的五个字，随后淡然一笑，“但我觉得，月亮也许不想出现在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