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大喜大悲
高处不胜寒，古话说得不错。
腹背受敌，家中对她不闻不问，除了找出幕后欲杀她之人，保北疆安定，万芸烟不知自己还能做什么。
韩奕的话点醒了万芸烟。
不止是苣国，那些被她送进大牢的贪官，他们的家属也有可能是杀手的雇主。
谁出的钱，谁就是她下一个目标。
“放出消息，抓到一个杀手已被行刑，万云闫受伤卧病在床。”
“将军这是作甚？引出那后面的人？”韩奕不解道，撇向一旁端坐着的无敌。
军中人人敬畏万芸烟，同样包括身为军师的吴狄。
年长者在小辈面前，总会摆出长辈的架势，吴狄倒是没有，但他的想法却总是与将军相反，极少有不谋而合的情况出现。
手指轻抚白须，吴狄淡笑道，“将军这几日切莫离开营帐，其余的，交由韩副将，不出三日，定能引出幕后之人。”
韩奕左看看，右瞧瞧，不知二人打的什么哑谜。
天不亮，一只白鸽从军营一处偏僻的营帐飞出，飞跃过茂密的树林，落在一处别苑的高墙之上。
小厮捏住手指，对着白鸽吹口哨，白鸽飞入鸟笼之中，小厮取下白鸽腿上绑着的纸条，疾步向后院走去。
床榻之上，戴着面具的男人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把玩怀里女子的发丝。
“三千烦恼丝，我们媚儿连发丝都这么香。”捏起一缕发丝凑近轻嗅，花香沁入心脾。
男人享受着媚儿的揉捏，浑身骨头酥软，知道自己身处神仙境地。
“主子，来信了。”
媚儿起身接住纸条，屈膝跪地递给床榻上的男子。
半幅面具遮住男人大半张脸，叫人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
媚儿伏在他膝盖上，娇俏的小脸蹭着男人的掌心。
“媚儿，先出去。”
媚儿不情不愿的离开，小厮将门关好，蹲在床边。
男人在小厮耳旁叮嘱几句，随后小厮离开别院，骑上马飞奔而走。
——
京都，蓠国最繁华的地方。
人来人往的街道，百姓安居乐业，得益于蓠国皇帝治理得当。
人人歌颂皇帝的丰功伟绩，天桥附近的说书人，或是茶楼内的说书人，各个版本的故事让京都人尽皆知。
“急报，急报，闲杂人等退让一旁。”
身穿盔甲的士兵抓紧缰绳，骏马过街，人人惊道何事发生，如此急切往皇宫的方向跑去。
“急报，急报。”
响彻皇宫，士兵带着信件快速跑入大殿。
太监接过他手中信件，呈给皇帝。
“此事当真？确认是北疆传来的消息？可准确？”
“回陛下，有北疆军印章，应当是真。”
蓠国，失去一位可用人才啊。
看完信的内容，顾宸不由地脸色一变，神情间溢出几分愁意。
留也不是，除去也不是。一个无法掌控的人，将他丢在北疆任其生长，没想到能为蓠国作出如此贡献，却不知会丢了性命。
收复北疆，将那两小国收服，万云闫功不可没。
他曾忌惮万云闫，忌惮万家的势力，一旦给予过多权利，难免生出异样心理，到达不可控的地步，顾宸担心自己控制不住万家。
掌控一个人，最好的方法便是将其拴在自己身边，放在自己看得见摸得着的地方。
圣旨还未写完，却不知万云闫遭遇奸人暗算。
敌人如此精确打入内部，可见北疆军怕是守不住了。
北疆一旦失守，蓠国被打开一个大缺口，岂不是有大批敌国来犯？
“皇上。”
“但说无妨，传下去，需得告知万家，追封之事，稍后再议。”
“是。”
太监领着士兵退下，大殿内只剩顾宸一人。
端坐在龙椅上，享受地位带来的荣誉和权利，心安理得享受父辈带来的一切，如今，这个位置怕是要坐不稳啦。
“传皇后觐见。”
“是。”
圣旨传到万府，此时府内正为万启昀庆寿。
锣鼓喧天，府内张灯结彩，宾客盈门，所到之处皆是喜庆的红色。
手里的圣旨沉甸甸，太监刘玉奉命而来，见到万府内景象，千里之外的万将军尸骨未寒。
大悲大喜，一瞬间，府内众人脸上皆无血色。
“臣，接旨。”
人人都道万启昀命好，今日是他生辰，却接到女儿的死讯。
万家已无可上战场之人，皇帝将期望寄托在万芸烟一人身上，万启昀何尝不是如此？
“老爷，节哀。”
万府这几年人丁凋零，孩子们一个个离开，连府里的姨娘一个接着一个离开。身为正妻，姬梦清靠在万启昀肩上。
万府，真的要没落了啊。
如今膝下唯一一个孩子，却是个不成器的。
“唉，芸烟被利箭刺中，北疆军，怕是守不住了。梦清啊，你清点咱们手头有多少银两，该离开的时候……”
“老爷，您说的这是什么话？边关守不住，遭殃的不止是京都。我们又能跑到哪儿去呢？我虽不喜那孩子，至少养在我名下，如今死于他乡，老爷您得拿个主意，把那孩子接回京都。”
握住姬梦清的手，万启昀满是皱纹的脸上，似乎一瞬间多了几根皱纹，鬓角的头发白了不少。
坏事传千里，一夜之间，京都未出阁的女子人人哭得梨花带雨，说书人手里的话本换了又换，哪一方都不敢得罪。
各府小姐纷纷购买鲜花，在家中为万将军祭奠，家人劝阻也无济于事。
有人欢喜有人忧。
为万芸烟的死感到悲伤，便有为她的死感到欢喜之人。
万府连夜撤下红布，换上丧幡，万府做事的小厮和婢女都小心翼翼，生怕惹恼了主人家。
——
是夜，接连两日未出帐篷，万芸烟憋得快不行了，换上芙蕖偷来的士兵服，偷偷溜出来透气。
军营位置偏僻，但地处紧要位置，四周四通八达，任何一处皆能到达。
不论是蓠国京都，亦或者是苣国，以及周围几个国家。
交通便利决定了此地重要性，军营设在此处，方便北疆军随时出兵。
第三日了，京都还未传来任何消息，万芸烟不知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
但她可以肯定一点，她，被京都放弃了。
正如那名杀手说的一样，两年来没有一封家书，万芸烟向芙蕖跟尹魅求证，的确如此。
妾室所生，难道不值得关心？留给万芸烟的只有无奈的叹气。
自己不是原主，原主的过往，与她无关。在原主生命消逝那一刻，不再存在于这个世上，与她有关的人和事，和万芸烟没有一毛钱关系。
作为一个不关紧要的配角，主角如何万芸烟不关心，她只想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
主角的世界，会限制配角的自由吗？
无人告诉万芸烟答案，万芸烟既想去京都，又不想离开这里，安逸度日多好啊。
本身万芸烟是个军事迷，行军打仗从前只是纸上谈兵，现在手里有真家伙，万芸烟比谁都高兴。
行至树林边界，再多走一步，万芸烟怕自己会被藏在暗处的人发现，收回脚准备回去。
“嗯？”
有人！万芸烟闪到一旁的帐篷内，正好无人。
蹲下观察情况，耳边传来脚步声，稳重的步伐就知道是男子，万芸烟握紧腰间别着的短刀。
醒来后，芙蕖为她沐浴后佩戴在腰间。万芸烟没问，但她知道，这短刀定有大用处，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那人似乎察觉到万芸烟，方才喊一句壮胆，此时掀开帘子查看，想确定帐内是否有人。
探出手，万芸烟就在他手的右侧，借着帐外的光亮，万芸烟第一眼看到的，是男人手腕上的手镯。
样式很别致，军中虽有规定不可佩戴饰物，但万芸烟还是见过几回。男人手镯上的文案，不像是蓠国所有。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