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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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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美人折戟而归的消息传到未央宫,徐苓对此并不意外,在林馥华面前,几个女人能讨得了好,才承了几天宠就傲得不知天高地厚了,敢跳到她面前去。

    吃点闭门羹也好,吃得多了,自然就知道安分守己四个字怎么写。

    有她看着,左右不会丢了性命。

    况且,眼下还有更要紧的事要做,昭阳长公主的生辰到了,先帝生前最放不下的就是这位生母不明的大女儿,死前还要替她万般谋划,予她部分兵权,给了免死金牌,甚至还允她私下豢养男宠。

    总归,用皇太后的话来说就是,昭阳长公主一日不死,成帝就得提心吊胆地过日子。

    前面几朝几代,不是没出过牝鸡司晨的女皇帝。

    好在昭阳长公主膝下只有两个女儿,其中大女儿也早早因病逝了,否则,成帝的皇位能不能坐稳当,真不好说,毕竟昭阳长公主手里的兵权,拿下半个溧阳,也不是难事。

    成帝为了彰显待这位皇姐的看重,每年生辰宴,都会让皇后亲自到场,为其贺诞辰。

    前几年昭阳长公主云游四海,生辰宴也是在别处过的,所以,徐苓入宫近三年,还是头一回以皇后的身份去公主府上,倒是未出阁时,因着淮安郡主的关系去过好几回。

    淮安郡主,是昭阳长公主的小女儿,继承了前驸马爷的性子,年逾二十,还没成亲嫁人的念头,终日混迹市井之中,要论哪家青楼的美人多,她可比男子还能说,溧阳的女儿家各各避她如蛇蝎,又因为她身份高贵,不得不笑脸相迎。

    也只有徐苓,仗着老平津侯庇护,天天提着裙角陪她耍,街头巷尾的,从前的溧阳城,哪处地方她们没去过。

    后来

    不说也罢。

    未央宫里人员进进出出,手上捧的,怀里抱的,都是皇后娘娘私库里的奇珍异宝,随便一个,都是普通人家做一辈子都买不起的贵重。

    “娘娘,您到底要送长公主什么呀,奴婢瞧着,这些东西,哪个都是顶顶不错的,再说了,皇上不是让人送了随礼来了,娘娘怎么还要再备一份,这么多宝贝,奴婢看得眼睛都要花了。”

    青书百无聊赖地拿着自己的一撮发丝编花样,娘娘的这些宝贝再让她看下去,恐生不轨之心啊。

    “皇上是皇上,本宫是本宫,皇上送的礼是官家的礼,本宫送的,是私人交情的礼。”徐苓扫过宫人捧着的琉璃花瓶,苦恼地闭上眼,摆手道,

    “拿下去拿下去,怎么都是些没意思的东西。”

    “皇后娘娘,库房里没东西了。”捧着花瓶的宫人道。

    徐苓睁开眼,“都搬完了?”

    宫人苦笑着点头。

    “行,下去吧,记得叫安嬷嬷将乱了的库房理一理。”

    宫人走了,一番折腾下来,徐苓一个耐热的人都出了一身的汗,她持着团扇扇啊扇,试图把恼人的热意从身上赶走。

    “这天是要热死人呀!”

    扇了几下,不见凉快,反倒更热了,皇后娘娘把团扇一扔,“竹尘在哪,叫他快给本宫拿盆冰块儿来,这屋里热死个人了。”

    竹尘公公在哪儿?

    佩环和青书两相对视,竟谁也说不出个答案来。

    “快去呀,杵这儿不动做什么。”徐苓催道。

    “娘娘,奴婢们不知道竹尘公公在哪儿”

    “什么,他今儿没来当值吗?”

    青书仔细回想了下,摇头道,“奴婢从早晨就没见过竹尘公公,不知佩环姐姐可有见到。”

    佩环跟着摇头,“奴婢也没见到竹尘公公。”

    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人还能消失了不成。

    徐苓左手轻叩桌面,吩咐道,“青书,去他屋里找找,大白天的能跑哪儿去。”

    “奴婢这就去。”青书小跑着寻人去了。

    “一天天的不见人影,等青书寻到了人,本宫定要给他绑在未央宫门口,杀鸡儆猴,让其他人都看看不听主子话是个什么下场。”徐苓眉头紧锁。

    知道皇后娘娘这是在说气话,佩环也笑着同她沆瀣一气,“可不是呢,等娘娘把竹尘公公挂好,奴婢就差使小太监们排着队去挠他脚底心,准让他面子里子一块丢!”

    听了佩环的话,徐苓不自在地掩唇咳嗽,“咳咳,你怎么也学青书那套,越发会打笑本宫了,快替本宫想想罢,昭阳长公主那儿送什么去才好。”

    佩环自小跟着徐苓,对她与淮安郡主的事再清楚不过。

    其实她们娘娘啊,哪是想送礼给昭阳长公主,还不都是为了淮安郡主。

    老平津侯没了之后,夫人就不再让娘娘和淮安郡主来往了,私下还派人去公主府上说了不少寒碜人的话,淮安郡主心气高,何曾受过这种委屈,娘娘又被夫人看得紧,想让人传个话都钻不到空子,一来二去,情同姐妹的俩人就这么断了。

    直到娘娘入宫前一天,平津侯府遭了贼,府里的东西却一样没丢,反倒是春鹊院的院子里多了一屉只有城郊才买得到的糕点,会送这东西来的,除了那位被夫人当贼防着的淮安郡主,还能有谁。

    佩环知道,娘娘没一日是不念着淮安郡主的,私底下送了多少帖子去公主府,可郡主身份特殊,为了昭阳长公主,也是为了娘娘,一次都没回过帖子。

    昭阳长公主的生辰宴,淮安郡主一定会在,娘娘如此坐立难安,吹毛求疵,不就是因着近乡情怯四字。

    “娘娘,要奴婢说,昭阳长公主身份贵重,先帝在时什么好东西没有赏赐过,比起随什么礼,还是心意最重要,心意到了,便是一屉点心,都是好的。”佩环意有所指。

    听她这么说,徐苓先是懊恼,后又恢复平静道,“也是,你要是猜不到是淮安的缘故才奇怪了。但本宫与淮安多年未见,她喜欢什么,本宫拿不准,要是送去的东西让她不喜,可怎么办?”

    “娘娘仔细想想,当初吃那笼点心时可有想着点心好不好吃?”佩环道。

    “当然不会,既是淮安送的,怎会不好。”徐苓连连摇头。

    佩环一拍掌,把捡了的团扇放在徐苓手边,“是呐!郡主与娘娘心里都还念着对方,不管送什么礼,只要是娘娘特意送的,郡主一定会欢喜。”

    用帕子擦去额角的汗,徐苓拿起团扇扇风,将信将疑,“真的吗?”

    “娘娘只管放心。”

    佩环非常肯定的语气给了徐苓莫大支持,她起身按住佩环的肩,仿佛要交给她决定生死的任务,“明儿昭阳长公主的生辰宴,我们几时离宫?”

    “生辰宴未时四刻开始,昭阳长公主府邸离皇宫近,大抵未时左右出发。”佩环道。

    “未时出发,”徐苓沉思后道,“你去找几个信得过人,明日出宫后去紫霞街的名胜玉铺买一份骰子,隐蔽些,别叫人看见。”

    骰子?

    佩环想起来了,之前娘娘唯一一次女扮男装,就是被淮安郡主哄着去了赌坊,还输了不少的银钱,若非被世子爷发现帮着还了,那赌坊还不肯放人呢。

    “娘娘——”

    门口传来青书的声音,听着还挺急,佩环前去询问,“出什么事儿了?”

    “竹尘公公他,他,他醉酒了!”青书急得连话都说得磕磕绊绊。

    “什么!”团扇啪地被拍在桌上,徐苓倏然起身,

    “佩环,随本宫去看看。”

    徐苓带着人气势汹汹地走出正殿,宫里太监喝酒不是大事,错就错在竹尘竟敢在当值期间喝,还醉得忘了伺候主子,风声传出去,一个治下不严的罪名挂上去,怎么洗得清。

    竹尘好大的胆子,现在可不是吊吊宫门就能解决的事儿了。

    徐苓一路疾走到竹尘屋前,没等进屋,就被从屋里飘出的阵阵酒香止住了脚步,跟酒香一块儿来的还有醉眼迷蒙都不忘恭迎皇后娘娘的竹尘公公,

    “奴才,嘿嘿,见过皇后娘娘,哎呀呀这宫里的人做事忒不仔细了,地都封地高高低低的,叫娘娘都站不稳了。”

    说着还抬脚狠狠往地上跺了两下。

    看这场面徐苓不知该气该笑,气他当值饮酒,笑她醉地连路都走不稳了还想着自己这个主子,只好出声让青书去旁边的井里打桶水来。

    醉了的小太监还是听得懂人话,他抢了青书的话,毛遂自荐,“娘娘要水,奴才去打,奴才去打就行。”

    说着就往井边走,步子一深一浅,不小心踩到颗小石子,整个人往前一趔趄,要不是怕明天宫里传出掌事太监投井自杀的消息,徐苓真想从后面一脚把他踹进水井里。

    “打?打你个鬼,原地好好呆着,要敢动一步,本宫砍了你的猪脑袋!”徐苓手指着他骂道。

    因为醉得太狠,竹尘下半身动作没跟上脑子,啪叽一声,摔了个屁股墩。

    那声音,一听就很疼。

    徐苓:

    佩环:(捂住眼睛)没眼看没眼看

    眼看着皇后娘娘就要爆发,青书救火似的吭哧吭哧提了满满一桶水过来,“娘娘,水打好了。”

    “嗯。”徐苓看了眼满满当当的水桶。

    水桶里的水晃啊晃,溢出桶面的水就洒在了地上,竹尘公公忍着尾椎骨的疼尽职尽责提醒道,“青书你小心些,别把娘娘的水洒了。”

    “呵,挺忠心啊。”皇后娘娘哼笑一声,

    “青书,动手吧。”

    青书使了吃奶的劲搬起木桶,哗啦啦,竹尘公公被淋成了落汤鸡,皇后娘娘皮笑肉不笑地把干布巾扔进他怀里,

    “你说错了,这水啊,是你的。”

    “酒要是醒了,就给本宫滚进去换身衣裳,要是着凉误了明日生辰宴,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说完,皇后娘娘掐着腰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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