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黑太阳
五点多佟秋就醒了，离日出还有不到一个小时。说不清为什么，佟秋想好要跟商羽在一起的时候，就决定要跟她一起去看日出。
北半球天亮得最早的一天，x市难得地万里无云，天边都泛起了鱼肚白，佟秋才去喊商羽。
“快起床，要来不及了！”
商羽一看天都开始亮了，还没完全睁开眼就慌忙起来洗漱，喝了口水，抓着外衣就跟着佟秋往外冲。
“为什么不早点喊我啊~~~~”一边蹬蹬蹬下楼梯，商羽一边吐槽佟秋。
“因为你睡得太香了，我悄悄看过，口水都睡出来了，不忍心喊你。”佟秋说。
“……我就该把门反锁了！”商羽心虚地回想了一下自己醒的时候，到底有没有口水印在脸上。
“哈哈哈，口水是骗你的。但是你真的睡得很好，让你多睡了几分钟。”两人已经跑到街上了，路上行人和车都稀稀落落，佟秋牵起商羽。“你手怎么这么凉。”
佟秋小姨家不远处有个市政公园，里面有一座小山，山顶有个观景台，正好对着东边，正合适看日出。佟秋知道商羽虽然爱运动，但是最讨厌跑步，早操跑步都是能躲就躲，体育考试跑800米差点跑吐，可是他确实非常想跟她一起晨跑，虽然略有些后悔晚喊她起床，但还是拉着她跑了起来。
“跑一会儿就不冷了，还可以赶上日出。”佟秋紧紧牵着她，往前跑。
“也就是为了你这句话，不然我怎么会愿意跑步。”商羽一边跟上他的步频，一边说，“奇怪，今天好像跑起来不怎么累呢。”
“thepoweroflove”佟秋笑着问她，把她手拉紧了些，想多给她传递点能量。
商羽一偏头，奇了怪了，总觉得佟秋之前正经得很，怎么现在这么多骚话。不过也对，唯有这个解释比较靠谱，不爱跑步的自己为了佟秋能再战800米，可不是爱的力量么。
清晨的大街上两个年轻的身影并排以同样的步频往前，微凉的晨风穿过他们指间，带走一丝热度，彼时，两个人都觉得奔向的是无比光明的日出。
没一会儿俩人就冲进了公园，开始拾阶而上，往山顶的观景台走。可是没吃早餐，又跑了快两公里，商羽开始觉得无力，有些低血糖。
眼看太阳要升起来了，商羽便坚持不休息，只是央求佟秋稍微慢一点。好在小山也不算高，十分钟后，两人终于爬到山顶。
商羽站在最后一阶台阶上喘气，觉得眼前有点发花。佟秋抬眼远眺，看见了太阳冒出了一角，便轻轻拽了商羽一下，示意她快跟上。
商羽不想在这最后时刻扫兴，顾不上说话，大口喘气，顺着佟秋的牵引往前走，努力在一片模糊中分辨前面拉着她走的人和眼前的路。她晃了晃脑袋，眨眨眼，奈何这低血糖带来的低血压一时没能恢复。
商羽不是第一次低血压发黑晕了，她要是蹲久了猛地站起来就会眼前黑一阵儿，但是只要她站稳了一会儿也就好了。
她以为这次也能跟之前一样，十来秒就能恢复了，便忍着模糊的视线，跟着佟秋往前走，没几步就到了观景台的围栏边。商羽感觉到了太阳光带来的温度，可是没想到这次低血压和低血糖带来的晕眩非同一般，眼前的昏花非但没有褪去，反而愈发严重，眼前一片黑，耳朵也像被盖上了厚棉被，连声音都听不太真切。她感觉自己腿软的快要站不住，浑身的意志力都用来给膝盖加buff，撑着膝盖不要突然软下，分出那么一丝丝力气，抬手抓住身前的栏杆，好借力站稳。
商羽的左手感觉到了佟秋握住她手的力道，随着太阳升起而激动地禁不住加大。她努力想看看着绚烂的朝阳，却怎么努力睁大眼，还是抵不过眼前的黑。她也想用力回握佟秋，可是全身的意志力和力气都用来撑住不要直接晕过去，怎么都没办法从仿佛用沙堆出来、轻轻一碰就会散掉的身体里再拿出一丝力气。处于失明与失聪状态的她甚至无法感受到佟秋的手，唯一在鼓励她稳住的，只有从左手传来的佟秋几乎纂得她发痛的力度，还有她内心的声音。
“要和他，稳稳地，并肩站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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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呢？”邹睿问。
他俩在外滩顺着“万国建筑博览”逛了一圈，把自己逛饿了，商羽又嚷嚷着晚饭顾及形象没吃饱，俩人便找了家24小时火锅店续摊。
啤酒一上，话匣子就打开了，商羽把7年前的“恩怨情仇”给邹睿讲了讲。邹睿听得津津有味，虽然之前就知道商羽有个白月光初恋，但是不了解细节，没想到个中情节居然还挺下饭。
“后来？后来就是我两眼一抹黑，死撑着站住了，看了个黑太阳。”商羽这时候再说起旧事，倒是释然了不少。商羽也诧异于自己在两眼一黑的时候想的不是“天啊我是瞎了吗”，而是“我得站稳了别吓着佟秋”。
她拿起手边冰凉的asashi啤酒喝了一口。
“你说我是不是傻？韩剧情节就摆在眼前，刚刚确认关系浓情蜜意的时候，吧唧来个晕倒，哇塞！故事更精彩了是不是！心一横腿一软往他身上一靠，‘欧巴，我可能是要死了，你可以抱紧我一些吗？’绝了！”
邹睿笑得拍大腿，“哈哈哈哈，你要照这么演也不是不行~还有你这么黄暴，要被亲了居然还躲，我简直不敢相信！你把人家扑倒才比较真实。”
“哎……可惜我空有理论知识，贼心和贼胆都没有。再说了，那时候傻呀，觉得什么都要纯粹，太要强了，不是我的就不要。觉得他勉勉强强‘妥协’，还没到真正的两厢情愿，就不要做他可能会后悔的事情。”商羽说着，垂下眼，遮住眼里的落寞。
其实邹睿跟商羽也算是深交的密友了，怎么会不知道她那个骨子透着倔的性子，不撞南墙不回头，撞个头破血流也不肯向人示弱，还会自己反复撕开伤口看看里面好没好，再疼一次。
她大学遇上期末考试的时候，重感冒也照样去通宵自习室，吃了感冒药犯困就趴一会儿，别人只管专业课，她不，公共课选修课都不落下，非要拿到奖学金才行。大学考试周有时候能拖两三个周，等考完最后一门感冒都拖成了鼻炎，被医生要求住院挂水。
打排球的时候也是，上手发球练到肩部韧带拉伤，三四个月右肩不敢背包，上场的时候照样连发四五个上手球，二传给球的时候二话不说就起跳。要不是邹睿细心发现不对劲，强行不让她发上手球也不再给她传球，她能带着伤一直打。
邹睿明显察觉到她这顿晚饭吃得有些别扭，虽然都是成年人了，表面上可以妥善地处理好，可心里总归是难受的，于是一直在引着她把心里藏着的话都说出来，免得她自己憋着。当然，八卦之神也不允许他错过这个好机会。
“所以呢，再往后怎么样了？”邹睿磕着瓜子问。
再往后，短短一个月不到，埋在商羽心里那颗名叫“妥协”的雷，终于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