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张馨一愣，沉声道：“我正要和你说呢，受邀嘉宾的名单上有林橙。”
得了准确回答，纪琇面上并无意外之色。她撩起碎发别到耳后，揉了揉发胀的眉心，这才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馨姐，让我再考虑一下吧。”
张馨也没问，只是柔声劝道：“报价很好，这样的机会并不多。”
纪琇明白她的意思，也知道接了综艺，才是对现在的她最好的选择。但是对于林橙，她既然打算放下，那就最好不要再去接近。
“我知道。”纪琇将头探出窗，任由冷风扑面而来。呼啸而过的风灌入她的肺腑，吹得她的脑海清醒了不少。
半晌，她合上了眼眸，轻声道：“馨姐，帮我查一下吧，林橙和我受邀成为嘉宾，到底有没有关系。”
她发哑的嗓音被风吹得有些飘忽，但是电话那头的张馨，还是很好地理解了她的意思。毕竟相识多年，有很多时候她会比纪琇自己还了解她。
“好，我帮你查。”张馨的声音里流露出欣喜，不一会儿电话那头传来文件翻阅的声音。
“嗯。我回片场了。”纪琇应了声，便挂断了电话，不再打扰她。
说是回片场，但是纪琇却迈步走向了洗手间。
她掬起一捧清水，泼在了面颊上。将水龙头拧开到最大，不断重复着这个动作。
微凉的水流冲刷在她的肌肤上，却怎么也冲不走她心底的烦意。甚至还粘住了她的睫毛，让她的视线一片混乱。
纪琇粗喘着气，难受得扯了扯衣领。并不算厚重的戏服，此刻勒得她发闷。
她烦躁，不只因为林橙，也因为自己。
晶莹的水珠，沿着她线条分明的面部轮廓下滑，垂挂在她的下颌，欲坠不坠。
纪琇下意识抬手将其抹净，避免打湿了戏服。抹完，纪琇看着还举在半空中的手，又无声笑了笑。
都这样了，她还有什么拒绝的权利？
口袋里的手机又开始响起来，纪琇没拿出来看，也能知道是谁打来的。毕竟算算时间，她确实该回片场了。
纪琇抹净了面上的最后一抹水渍，这才打起精神走回了片场。
铃声戛然而止，她碰到了迎面而来的李姜。他神色急匆匆的，面上还有些委屈。
“姐，你怎么不接我电话？”
“之前是谁，直接丢下我跑了？”见他委屈，纪琇挑了挑眉，开始翻旧账。
李姜理亏，顿时不敢嚎了，只好讪讪摸了摸鼻尖。正打算转移话题，他恰好注意到纪琇面上的水光，不禁顿了顿。
“姐，你刚刚洗脸去了吗？妆有些花了，我带你去补补吧。”
纪琇也没计较，跟着他回了休息室。好在妆容防水，没花太多，稍作休整即可。等她补完了妆，刚好赶上下一场戏。
这场戏，还是之前的场景。林橙坐在古琴前，她弯腰站在林橙身后，半圈着她，为她讲解古琴技法。
但两人的神色状态都不太对，显然都没入戏。
林橙半眯着眼看她，眸中不见孺慕，反而带着少有的戾气。纪琇则心不在焉地望着古琴，连余光都没分给她，眉宇间满是暗沉。
两人间没见一点师生情谊，反而像是结了仇的冤家，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气氛在一瞬间剑拔弩张，透着浓浓的火药味。
围观的工作人员都惊呆了，不明白这不过才短短几个小时，两人怎么就从爱人变成了仇人。
眼看情况越来越不对劲，最后还是导演勇敢地站出来打破了沉默。
“两位老师，这个情绪状态控制得可能不太对。”导演一边慌乱地找借口解释，一边擦了擦额头快要流下来的冷汗，然后给出了自己的意见，“我们要不要先休息一下，再找找感觉？”
林橙闻言终于收了眼眸中的戾气，恢复了一贯温和柔弱的气息。她一闪不闪地凝视着纪琇，勾了勾艳色的唇，这才轻柔地回答着导演：“我没关系，可以继续，就是不知道纪老师呢？”
导演本来就提着一颗心，听完林橙的话，更是脚底一软。
哎呀祖宗啊，就别再煽风点火了啊！
奈何他心里火急火燎，却什么都不能说，只好希冀地望着纪琇。
好在纪琇没让他梅开二度，再受打击。
“我也没事，继续吧。”纪琇收敛了神色，对着导演笑了笑，嗓音近乎平静。
导演稍稍松了一口气，又转头去看林橙，却撞见她嘴角扬起危险的弧度，顿时心凉了一截。
“好好好，那我们继续。”他紧张地吞了一口唾沫，飞也似的逃了回去。
虽然他不明白，自己刚刚哪里得罪了林橙，但是第六感告诉他，必须赶在林橙彻底发怒前，赶紧跑。
第二次拍摄，两人都快速进入了状态，好像之前剑拔弩张的气氛，完全不存在一样。
纪琇圈着林橙谆谆教诲，目光中满是对古琴的热爱，将技艺精湛的良师形象演绎到完美。林橙目露痴迷认真听教，却偶尔小心翼翼偷看纪琇，将青涩的暗恋表演到极致。
随着一声洪亮的“卡”，第二次拍摄完美落幕。
导演看着两人精湛的演技，摇头赞叹不绝，完全忘记了之前是谁让他胆战心惊。不过这也是他的特点，只认演技不认人。
接下来的拍摄，都很顺利。林橙和纪琇两人，就像是搭戏多年的老搭档那般默契，场场几乎都是一次过。
临近饭点时，为期一周的mv拍摄顺利收工。
考虑到最近几天大家拍摄的辛苦，导演请全剧组晚上用顿便饭。
但是纪琇早在拍摄完成前，就估算好了时间，和顾与非约了饭。因为她迫切地想知道那件萦绕在她心头多年的事，一刻都不想再耽搁。于是她婉拒了导演的邀约，带着李姜直接离开了。
林橙见她离开，没有阻拦，只是眸色深沉地望着她，一言不发。
纪琇置若罔闻，路过她时连招呼都没打一声。
这一幕看得一旁的导演胆战心惊，就在他以为林橙会气恼离开时，林橙却忽然转身说要留下，导演受宠若惊，立马让助手去订饭馆。
而转身离开的纪琇，刚驶离片场，就从保姆车上走了下来，摆手对着李姜嘱咐：“你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
李姜握着方向盘，神色有些八卦，但最后还是默默压下了心底的疑问，只递给纪琇一只口罩：“好的姐，口罩记得带上。”
“嗯。”纪琇接过，然后转身拦了一辆出租，前往顾与非家。
此时正赶上下班的晚高峰，市中心的路段格外拥堵。绿灯再一次熄灭跳转成红，出租又被拦在了十字路口。
纪琇看着前方密密麻麻的车流，预估了一下时间，果断给顾与非发了一条消息。
“堵车，我可能还要个把小时才能到。”
那头的顾与非几乎秒回。
“没事，我等你。别急，安全第一。”
纪琇笑了笑，墨瞳里涌现暖意。就当她打算再回点什么的时候，屏幕上忽然切进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纪琇见电话没有任何标识，果断掐掉，却听后几秒，铃声再次响起，她这才接起。
“喂，你好，有什么事吗？”
“请问是纪老师吗？”电话那头的人，嗓音听起来似乎有些熟悉。
“我是纪琇，请问你是？”纪琇拧着眉，却想不起来自己在哪听过这个声音。
“纪老师，我是林老师的助理宋淼。”电话那头的宋淼先是松了一口气，继而又有些紧张地低声请求，“是这样的纪老师，林老师她喝醉了，还发着低烧，但怎么都不肯去医院，只一直念叨着您的名字，您看能不能……”
“抱歉，不能。”不等他说完，纪琇就冷漠地打断他，“我不是医生，治不了低烧。”
纪琇说完，也不等宋淼是什么反应，就径直挂断了电话。
出租车再次启动，但不过片刻，又停了下来。前方绿灯再次跳转成红。
纪琇望着源源不断的车流，烦闷地揉了揉眉心，打算将车窗摇下透透气。迎面吹来热风却破灭她的想法，她只好再将车窗合上。
电话铃声再次响起，纪琇没有接的打算，前排的司机却有些听不下去了，好心地提醒了一句，纪琇这才不情不愿地拿起了手机。
原以为还是宋淼，不想屏幕上显示的是房东。
纪琇敛了烦躁，平静地接起电话。
“喂，张叔。”
“小绣啊，你最近忙不忙啊？”电话那头的房东，声音里是难掩的欣喜。
房□□如其来的热情，听得纪琇眼皮一跳：“还好，不忙。”
果不其然，房东接下来的话，验证了纪琇的预感：“不忙就好，不忙就好，那这个月就搬出去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张叔，你这是什么意思？”纪琇瞬间眼神一凛，声音冷了下来。
“这不是买家要得急嘛。小绣啊，你知道的，我也是没办法啊，一家老小都等着这房钱呢！”房东的话语里又恢复了虚伪的语重心长，“不过我知道，小绣你也不容易，所以你放心，剩余的租金我一分不差全都会退还给你。”
纪琇面上一片冰霜，她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平静道：“张叔，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是你知道这房对我真的很重要。”
“小绣啊，我理解你，但是你也要体谅体谅我的难处啊。”房东打断了纪琇，虚伪地诉苦道。
纪琇却完全没了耐心，嘴角勾起的弧度尽是嗤笑：“如果我出价比他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