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林橙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显然装死已经不切实际。
纪琇僵硬地转过身，从嘴角扯开一抹笑意，努力维持住平静：“当然不会。”
林橙见她转过身，眼眸中的揶揄还未散，甚至还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她端着咖啡向纪琇走进，目光紧紧锁在她身上，话却是对着小陈说的。
“小陈，既然纪老师不怪罪，还不赶快谢谢纪老师。”
轻柔的话语飘入小陈耳中，他这才如梦初醒。起先听到纪老师的时候，他还有些不明白，以为那杯咖啡是给宋助理的，这下才恍然大悟。连忙拍了一把自己的脑袋，转身向纪琇的方向鞠躬。
“谢谢纪老师！”
“没关系的，不客气。”纪琇的话也是对小陈说的，视线却不离林橙，漆黑的眼眸里像是要溢出汹涌的火苗。她心里气得牙痒痒，语气上却还要尽量保持平和，免得吓到无辜的小陈。
说话间林橙已经走到了纪琇面前，宽大的华服遮挡住其他人的目光，将纪琇暗落落地拢在自己怀中。她艳色的唇贴近纪琇，琥珀色里化开了一抹细碎的柔光。
“我感觉姐姐生气了，是在生我气。”
温热的呼吸在纪琇颈间散开，纪琇的面色红一阵白一阵。虽然明白旁人可能听不清林橙说的话，但是她还是不由得心跳如雷。
毕竟这刻意拉近的距离，和压低的声音，在旁人看起来，就像是她俩在咬耳朵一样。
果不其然，在余光里，纪琇看见了李姜八卦的表情。她凌乱的心跳声忽然静了静。小陈离她太远，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想来也和李姜的差不多。
林橙见她这样，捉弄她的心思更浓一分，勾了勾嘴角还想继续说。纪琇却后退了一步，错开了距离。
“多谢林老师。”她垂下眼眸，掩盖内心的波涛，尽力维持着恭敬疏离。说着就要去拿林橙手中的那杯美式。
林橙望着空落落的怀抱，眸色冷了冷。她错开了纪琇伸过来的手，反把另一杯塞进了她怀中。
“纪老师，美式太苦，不如尝尝这个？”林橙在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纪琇神色恢复了平静，眼底再无波澜，她点了点头，握住纸杯就想伸回手来，并不打算同林橙计较。
林橙却借着这个机会，向她身旁凑近了一步，再次贴近了她，压低声音戏谑道：“主要是喝了美式的姐姐，味道太苦了。”
纪琇手一抖，手中的咖啡差点没握住，还好林橙及时帮她扶了一把。
几乎是磨着牙，纪琇挣开了林橙的手，捏着咖啡侧开了身。她扯了扯嘴角，森然的语调里灌满了阴冷的风：“多谢林老师了。”明明是感谢的话语，却像是要把林橙生吞活剥了似的。
“纪老师不用客气，都是应该的。”林橙毫无所感，依旧笑得柔和。她淡定地收回了手，整了整面上凌乱的流苏，整理完这才对纪琇比了个请的姿势，“纪老师，既然赶巧遇到，不如一起回片场吧？”
纪琇冷着脸不想应，给李姜使了个眼色。
却不想平时还挺机灵的李姜，却在关键时刻掉了链子。
“姐，你和林老师先去，我肚子有些不舒服，去个厕所。”话还没说完，他捂着肚子，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纪琇嘴角抽了抽。看来是最近对他太好了，这臭小子皮痒痒了。
而小陈早发现了她们之间气氛微妙，为避免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一见有机会，也忙不迭地编个借口溜了。
不过片刻，这里只剩下了她和林橙两个人。
纪琇沉默着，握着咖啡的手紧了紧。林橙也不催，只安静地站在她旁边等待着。不知从哪里灌进来一阵风，吹乱了林橙面上的流苏，也吹乱了她鬓间的碎发。
“走吧。”纪琇握着咖啡的手松了松，还是率先败下阵来。
林橙没再逗她，乖乖地在她身后跟着，像是无意做了坏事求原谅的小猫咪。
她俩一前一后进了片场，导演一看见她们的身影，忙不迭地迎了上来。
“林老师，纪老师，”导演先是都打了一声招呼，然后对着林橙点头哈腰，笑得有些谄媚，“您看我们是继续拍您的单人镜头，还是先拍您和纪老师的对手戏？”
林橙没说话，只将目光投向纪琇，把选择权让给了她。
纪琇本想在旁边做一个背景板，默默地做一个听话的工具人。却听林橙把话题抛给自己，顿时眼皮一跳，沉吟片刻挑了一个不出错的回答：“我都可以，听导演和林老师的安排。”
她看出来了，导演似乎非常怵林橙。不是讨好，而是害怕。原因她还没猜出来。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她不是林橙，不能得罪导演。林橙的意思她猜不透，但导演的面子她也不敢驳。
早在林橙将话题抛给纪琇的时候，导演心里就一个咯噔，懊悔刚刚自己是不是问错了人。于是赶紧将目光投给纪琇，企图补救，却听完纪琇的回答后，头上的冷汗都要冒出来了。
“两位老师，这……”导演紧张地搓了搓手，看了看林橙，又看了看纪琇，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好歹他也是一个声名远扬的大导，从来都只有他拿捏艺人，哪曾想也会有被艺人拿捏的一天。
可林橙却连余光都没分给他，只望着纪琇意味不明地笑。她面上的流苏又乱了，她却理都没理。
“既然如此，那就烦请纪老师等一等吧。”
说完，不等导演和纪琇的回答，甩着袖子就向场内走去，走时掀起一阵凌乱的风。
被留在原地的纪琇，抿着唇面色也有些恼。
她都没生气，林橙这是生的哪一门子的气？
而得了准令的导演总算松了口气，也跟上林橙的步伐去准备。路过纪琇时见她面色不好，以为是不耐烦等待，赶紧笑着安慰了句。
“再个把小时，林老师的单人镜头就能拍完。辛苦纪老师了。”
纪琇顿时回神，调整了表情，回笑道：“导演也辛苦了。”
导演这才点了点头，小步跑回片场。
他也算是明白了，这位也不能得罪，不然会比直接得罪林橙更严重。
导演这么想着，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他这一把老骨头了也不容易啊。
他们两人离开后，纪琇也走进了片场，挑了处空位坐下等待。
一空下来，她才发现自己手中还拿着咖啡。她握着还留有余温的杯壁，神色有些复杂。
她不喜欢生椰拿铁，觉得味道太甜，喝着太腻。不过以前林橙很喜欢，总是缠着她给她买。
她当时不理解，问过林橙原因。林橙半开玩笑地说，是生活不够苦吗，还要想方设法尝尝苦？
她前二十二年的生活，的确过于顺遂，当然是不够苦的，所以她只当林橙在开玩笑，并没有追问。
现在想来，或许可能并不是那样。
这几年，她体验了生活的无常，也明白了美式有时候真的太苦。
纪琇握着发凉的杯壁，还是打开了开口，仰头喝了一口。
清甜的椰汁，混着浓浓的奶香，在唇齿间回荡。
纪琇舔了舔唇回味。还是很甜，但是并不再难以接受。她摩挲着杯盖，慢悠悠地品着。
大衣口袋中的手机，毫无征兆地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纪琇放下咖啡，取出手机一看，只见上面显示着“馨姐”。
想到她之前给张馨发的消息，纪琇赶紧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接起电话。
“喂，馨姐，是给我物色到什么好项目了？”椰汁的清甜还裹在她的舌尖，让她的嗓音也不自觉地带上甜意。
“我这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就猜到了？”对面传来张馨无奈又纵容的笑声，“不过我还以为会是李姜接的电话呢，你现在没在拍戏？”
“没，还没轮到我的戏份。”说话间，纪琇已经走到了走廊上。她推开了走廊尽头的窗，让灌进来的风吹散唇中的余味，像是在提醒自己什么。
“成，那我快些跟你说，不耽误你拍戏。”张馨收敛了笑意，正色道，“刚给你接了一个综艺，大约在半个月后开机。一共12期，一期100w。”
“嗯，接。”纪琇一听到报价，一点迟疑都没有就应下了。
“咦，你个财迷！”对面的张馨话语中透露出嫌弃，但是语调却是宠溺，“都不问问具体是什么，你就直接接了？也不怕我卖了你？”
纪琇也不害臊，回答很坚定：“我永远相信馨姐。”她支着手臂靠在窗边，姿势惬意。
“行行行，说不过你。”张馨认命，缓缓给她介绍起来，“这是郭导的综艺……”
“郭导？”不等她说下去，纪琇加快语速打断她，“是我知道的那个郭导吗？”
不能怪她，只能怪郭导这个称呼，在综艺界太过如雷贯耳。但凡他导演的综艺，收视率必然一骑绝尘，连带着嘉宾也能一炮而红。
但郭导此人脾气极怪，选什么嘉宾全看他眼缘。只要眼缘好，十八线小透明他也邀，要是眼缘不好，就是天王天后来求他，他也不肯。
但纪琇从未见过郭导，在圈里也一直不温不火。这无缘无故的，哪里能让郭导有眼缘？所以她才这么惊讶。
“就是他。你也别那么惊讶，郭导脾气怪是众所周知的。”张馨不疑有他，甚至还半开玩笑地哄她，“况且我们小琇那么优秀，得了郭导的眼缘也是正常。”
纪琇却沉着脸，眉宇间一片疑惑。冷风擦过她的面颊，吹乱她的发丝，连带着她的心也跟着乱了。
忽然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握着手机的指尖在颤抖。虽然知道这个猜想很荒诞，但是她就是有这种莫名的预感。
“馨姐，嘉宾里有林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