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今天,我们都是乐子人!
相传，每一代布伦塔尼亚帝国的皇帝在登基后，都会来到位于皇宫后山的永眠之地举行祭祀，得到先祖们的认可和庇佑，彰显自己的权威与正统。
所谓的永眠之地，也是一个禁忌之地。
据说在永眠之地有一千六百七十五盏风灯，代表着皇室成员的英魂。
据说前代皇帝登基之时，一千六百七十五盏风灯尽数亮起。
黑夜被照亮，恍若白昼。
而那一代的皇室成员被葬入永眠之地以后，如今的风灯数量已经是一千六百九十七盏，这也侧面印证布伦塔尼亚帝国的历史悠久，文化底蕴深厚。
“约希阿姆大公越来越目中无人了，他从冰海回归王都，第一件事不是来皇宫里觐见陛下，而是大张旗鼓的举行庆典，甚至没有得到陛下的许可！现在他竟然直接跑到永眠之地祭祖了！”老尼尔难得这么愤怒。
这位前宫廷总管的脾气一向很好，此刻却背着双手在宫殿内来会踱步。
“也是，他就从来没有把陛下放在眼里过，自从陛下登基以后，他就一个人跑到北方去了。时至今日，七年过去了，他甚至没有喊过一句陛下！”
他颤声说道：“他这是要造反！这是要造反啊！”
“现在的问题是，他在回来的路途中，就已经开始大肆宣传庆典。明明是魔族的第一魔将自己快要老死了，他却舔着脸说是自己战胜了对方。”
特莉娅气愤说道：“导致几乎所有的帝国人民都以为，这次是我们布伦塔尼亚帝国代表人族战胜了魔族，所有人都会欢庆这一次胜利。即便是陛下也无法阻止，而且这几乎就是他一个人的功劳。”
莉兹作为边境人，不太懂王都里的这些事情，插不上话。
海登还在养伤。
此刻，所有人的视线都望向最后一个人。
维恩，代号甲鸟。
“你们都看着我做什么？我是来述职的，不是来解决问题的！”
这个眉清目秀的年轻人，哭丧着一张脸：“我每天待在劳伦那个女人的身边，被她欺凌压榨，出卖了肉身和灵魂换得情报，我容易嘛！我只是一个四阶而已啊，甚至还不像你们，得到了黑魔法的强化。”
“收集情报，我在行。可我没有办法解决问题啊！”
他说道：“我又不是我们的头儿！”
红龙瞥了这家伙一眼，眼神内涵至极。
所有守夜人都望向他，露出了我们懂你的表情。
维恩：“……”
葳尔蒂亚娜坐在王座上，以手托腮，一言不发。
“陛下，现在的问题就是，约希阿姆能够得到先祖英魂的认可，而您不行。当初，皇位也是您从他的手里夺下来的。”
老尼尔叹了口气：“难道就这么放任不管么？”
葳尔蒂亚娜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抬起美眸望向宫殿之外：“约希阿姆已经抵达永眠之地的陵寝前了，就算想做什么，也来不及了。”
也就是这一瞬间。
特莉娅和莉兹面色微变，微微颤抖。
因为她们感觉到了，来自传讯镜的震动。
而且这个震动的频率，是守夜人独有的暗号。
队长！
见鬼，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联络我们啊！
守夜人特供版的传讯镜，有着独特的加密方式。
守夜人们在某些特殊场合，可以通过震动频率识别信息。
这一次，队长的命令，竟然是要她们去永眠之地搞破坏！
要她们投掷臭气弹！
队长的臭气弹，那可是绝世杀器。
为了以备不时之需，她们两个作为心腹，也的确是配备了一部分。
然而那是约希阿姆大公啊。
要在他祭祀先祖的时候搞破坏，难度也太大了！
与此同时，红龙也感受到了，来自传讯镜的颤动。
她不是守夜人，但也是那个少年的内线。
这几个姑娘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惊恐的表情。
以至于最后，老尼尔都面色微变，察觉到了传讯镜的内容。
一瞬间，老脸都绿了。
队长这简直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
这一刻，他们终于体会到老板乱下命令不管属下死活，是怎样的感受了。
他们这几个菜鸡，怎么可能在陛下的眼皮底下偷偷搞小动作啊！
“你们为什么都垮起一张批脸？”
葳尔蒂亚娜狐疑问道：“约希阿姆已经把你们气成这样了么？”
嗯，真是一群忠心的臣子们啊。
守夜人们：“……”
红龙：“……”
·
·
约希阿姆站在巨大的皇帝陵寝面前，背负双手。
他的铠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猩红的大氅随风鼓动，腰间还有上一代皇帝遗留下来的配件，苍白的须发在风中飘摇，宛若狮子一般威严。
身披重铠的军队们，浩浩荡荡的跟在他的背后，气势肃杀寒冷。
山崖下，是繁华的白银之城。
大街小巷，是欢呼的民众，撒着鲜花，放着礼炮。
轰鸣不断。
如临盛世。
这位大公站在山上，俯瞰着下方的帝国和人民，轻声说道：“这是属于我的辉煌，我的荣耀，我的帝国，我的子民。”
云端之上，是他的位置。
铮！
约希阿姆转向陵墓，骤然拔出了铁剑，剑尖刺向天空。
“要开始了！”
科森大公站在后方，露出愉悦的笑容。
许久未曾露面的伯恩大公，也难得如释重负的笑了笑，眼神森冷。
与此同时，坎修斯这位枢机卿站在最前方，兴奋地舔了舔嘴唇。
佩妮皇女跟在父亲的身边，眼神里闪烁着期待。
除此之外还有大批的枢机卿，身负要职的国家机关人员，以及贵族们。
这些人无一例外，是贵族派的坚实拥护者。
“只可惜，塞勒斯将军不在。”
“不过只要约希阿姆大公得势，塞勒斯将军应该会相安无事。”
“也对。”
众人窃窃私语。
有那么一瞬间，约希阿姆释放出了自己的魔力，只见一道道金色的圆环从他的脚下扩散出来，蔓延到山顶的每一寸角落里。
轰的一声！
这一刻，整个王都都听到了，宛若万炮开火一般的礼赞声。
天空仿佛阴霾了下来，黑暗笼罩苍穹和大地。
然而人们却不觉得害怕。
因为有光亮起！
只见漆黑的天穹仿佛破裂了，浓郁的光浆从裂隙里倾泻而下，一盏盏风灯从虚无里显现，沐浴着辉煌的光芒，照亮了繁华的都市。
老人和孩子们仰头望天，男人牵着女人的手虔诚仰望。
这一刻无论是商铺的老板，还是街头的小贩，深巷的小混混。
哪怕是来自世界各地的冒险者们，都纷纷抬头。 一盏，两盏，三盏，四盏！
乃至五十盏，一百盏，二百盏，五百盏！
一千盏！
“我，约希阿姆·维亚·塞尔瓦托，以我的生命与灵魂起誓，我将守护帝国，守护人民，守护布伦塔尼亚的荣光，捍卫人类的尊严！”
约希阿姆的声音仿佛雷鸣，回荡在王都的上空。
“——愿天佑帝国，先祖佑我！”
轰的一声！
一千六百九十七盏于虚空之中亮起，于是黑暗无所遁形。
约希阿姆气势在这一刻拔高到极致，整个人悬浮到了天空中，俯瞰着帝国的人民，他沐浴着辉煌的光芒，宛若神灵一般。
“约希阿姆！”
“约希阿姆！”
“约希阿姆！”
帝国人民狂呼着这位大公的名字，可想而知他的声望到底有多高。
在帝国人民的眼里，他是这个国家的支柱，是坐镇北方的军神，是人族的守护者，是与魔族浴血厮杀多年的人类先驱！
一千六百九十七盏风灯的亮起。
这代表着，先祖们对他的认可！
这时，后山的山崖边，一尊光明女神的雕塑，隐约闪烁着圣光。
“很好，一切顺利。这样一来，约希阿姆大公的声势，就能够完全盖过那位女皇了。接下来，我们要助他最后的一臂之力。”哈特大教司双手捧着十字架，站在光明女神的雕塑后方，脸上露出愉悦的笑容。
布莱恩大教司也捧着十字架，念诵着古老的咒文。
卡莲大教司也同样如此，只是她低着头，额发散落在眼前。
遮住了视线。
“光明，降临！”
哈特大教司露出了狂热的神情！
世界震动。
苍穹之上，神威降临！
·
·
“你们快看，那是什么？”
“天呐，那是圣光，来自教廷的圣光！”
“我曾在教皇国见过那样的光，涅诺瓦曾经就有这样的神迹降临！”
街头的冒险者们纷纷走出酒吧，只见在沐浴着光浆的苍穹尽头，有一道神圣的虚影悬浮在天地间，她是如此的巨大和尊贵，神威浩荡。
那是一个集雍容和尊贵于一身的女神，通体释放着无尽的光明，低着头俯瞰帝国的子民，敞开的双臂似乎要拥抱他们。
“这是什么人？”
“嘘，这是女神，这应该是来自弥赛亚圣教的，光明女神！”
“什么？那居然是光明女神！等等，为什么光明女神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是因为约希阿姆大公？我的天呐！”
“废话，当然是因为约希阿姆大公了，光明女神是人族的守护神，而约希阿姆大公在冰海之上战胜了魔族！这是神明来给他赐福了！”
“原来如此，约希阿姆大公不愧是帝国之光啊，连陛下都没有过这样的荣誉，就连女神都会来亲自赐下祝福，真不可思议！”
“我觉得，这个国家的皇帝，从来不应该是陛下，而是约希阿姆大公！”
无数人在大街小巷议论纷纷。
尤其是聚集在中央广场上的人们，更是狂热至极。
王都内所有的信教者，都在这一刻跪拜在地，念诵着光明圣典。
这座繁华的白银之城，镀上了一层神圣的光芒，宛若神国！
约希阿姆大公这一次，彻底压过了陛下的风头。
以至于皇宫的深处，守夜人们都沉默了。
葳尔蒂亚娜捏紧了秀气的拳头，冷哼一声。
然而就在这时，她忽然抬起头，望向光明女神的巨大虚影，蹙起眉：“嗯？没有感觉到神明的意志，难道说这只是纯粹的，光明之力的体现？光明本身没有降临，只是将自己的力量，显化了出来吗？”
呵。
原来约希阿姆玩的是这种把戏。
光明女神的位格何其之高，自然不可能降下本体的意志。
这只是利用光明之力，制造出的一种，宏伟的假象罢了。
骗骗不懂行的低阶术士和普通人还好。
根本不可能瞒过半神。
这是有本质区别的。
前者，就好像是美少女真心实意的爱上你，跟你谈恋爱。
后者，则是别人模仿美少女的字迹，写信来撩拨你。
天差地别。
然而，葳尔蒂亚娜最气的就是，这种小把戏她居然无可奈何！
只见那尊沐浴着神圣光辉的巨大虚影通天彻地，一张透明的面容低垂下来，一双燃烧着炽烈辉光的眼瞳，俯瞰着大地，无情无识。
有那么一瞬间，冥冥中响起了隐约的呓语声。
仿佛幻觉。
“——赞颂至高无上的灰雾之主！”
有那么一瞬间，苍穹之上弥漫的气息变了。
“不，不对！”
葳尔蒂亚娜俏脸微变。
几乎是在一瞬间，女神的投影震动起来，那双无情无识的燃烧之眸，忽然亮起了两个爱心，然后双手高举到起来，比了一个耶，还调皮地吐出舌头。
葳尔蒂亚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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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所有人都看到了，光明女神做出的那个表情。
虽然人们不懂这个表情的含义。
但是却总觉得，这个表情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庄严肃穆的场合里。
只有约希阿姆，他在背对众生，毫无察觉。
一味的升上天空，敞开双臂。
仿佛要融入光明之中。
咔嚓。
光明女神的雕塑骤然破裂，令人作呕的恶臭味弥漫开来。
噗嗤！
哈特大大教司被浓稠的液体喷了一脸，当场愣住。
卡莲和布莱恩二人也愣住了。
包括那些王都的权贵们，枢密院的大臣们，都目瞪口呆。
所有人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只有约希阿姆。
他还装杯，还在露出享受又惬意的神情，闭着眼睛，升向天空。
直到，他抵达了苍穹之上最高的地方！
万人之上！
神明之下！
天上地下，皆无敌手。
七海之内，唯他……独尊！
砰！
一千六百九十七盏风灯骤然炸开，恶臭的液体喷涌出来。
光明女神的虚影被染成了浓郁的漆黑，崩坏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扭曲了起来，无数触手从七窍里狂涌出来，吐出的舌头暴涨了无数倍。
“呕。”
她低头呕吐，吐出恶臭的液体。
这一刻，约希阿姆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抬起头。
瀑布般的恶臭液体，淹没了他。
“不好！大家快跑！”
永眠之地的山崖畔，坎修斯惊恐大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