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亡国的追魂帖
维克西亚站在众人面前，仿佛一位踏下王座的君主，脚下尽是他亲手成就的伟绩。
典狱长吃惊不小：“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尸体处理，伪装，潜入，方法要多少有多少，不过那些都不重要了。”
维克西亚随便解释着，步步紧逼来到相距波鲁不足一米位置：“不枉我大费周章，你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魔人波鲁本尊吧。”
维克西亚身高比波鲁还略微矮小，穿着高档白皮鞋才勉强平视的他，却散发出异常恐怖的气场。
近在咫尺互相对质的两人，被典狱长打破僵局。
“你说找了波鲁很久，”典狱长嗤之以鼻道，“请问一介大少爷找波鲁先生有什么事吗？”
维克西亚沉思后，罕见地一本正经回答：“波鲁先生，我是来取你项上人头的。”
“…”
风雨前宁静，爆发前沉默。毒蛇男跟典狱长因维克西亚的话一时大脑宕机，但仅仅两三秒后，歇斯底里的笑声就充斥高级区每一处角落。
“哈哈哈，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毒蛇男捂住肚子合不拢嘴，“这是我今年听到最搞笑的笑话。”
“哼…”典狱长矜持住笑意，“年轻人，打赢高级区囚犯固然实力不错，可惜你根本不明白即将面对什么样的怪物。”
站在月华下与怪物贴面相迎的少年脸色泰然自若，他轻轻抬起手向波鲁道：“你也认为这是荒诞不经的笑话吗。”
波鲁全神贯注无动于衷，可当维克西亚手掌漫不经心靠近时，一种空前未有的压迫似乎要传达到每一个细胞，令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爆发力量后退数米。
典狱长难以置信地眨巴眼睛，那个魔人波鲁竟然主动退后了！？
“直觉不错。”
“放眼整个大陆你的确算是罕有的怪物，能杀死你的人屈指可数。”维克西亚收回手掌用大拇指指向自己，“很不幸我是其中之一。”
“你是什么人。”波鲁终于安耐不住疑惑。
“让你死得明白也无妨。”
维克西亚将原先肆无忌惮的杀意收敛，从口袋掏出一枚徽章，上面的图案是种少见的多肉盆栽植物。
“你还记得这个标志么？”
足足呆滞十余秒，波鲁才把模糊印象提取成现实。记忆中，那是来自一个被称为沙之国的灭亡国度的绝种植物。
曾在红土沙原花开遍地，有幸成为一国之徽的常青，伴随王国覆灭如今任何地方都已经见不到身影。
这不是遥远历史，而是三四年前的近代。
“难得你记得住，”维克西亚夸赞道，“毕竟是你亲手摧毁的国家。”
“你是沙之国的后裔么。”
维克西亚没有正面回答，自顾自讲述着：“几年前战皇联盟尚未触及整片大陆，遥远的荒漠彼端建立着两个敌对多年的邻国。”
“资源丰富却地广人稀的沙之国，和面积更小但军事科技相对发达的石之国。由于天灾影响，为了国民生存两国之间战火从未中断，直到三年前。”
“沙之国新国王上任，主动向石之国提出联姻，嫁出公主并租借领土资源。本来一切如期进行，但婚礼举办当晚，石之国唯一的王子遭到了暗杀。”
典狱长知道，现在维克西亚所述是战皇联盟调查结果，记录上说，刺杀石之国王子的正是沙之国公主。联姻只不过是吞并石之国计划的环节之一，沙之国王生有一对姐弟，打算以牺牲姐姐为代价替弟弟铺平障碍。
官方公布的后续中，石之国为报仇拼尽国力和沙之国同归于尽，战皇联盟最终出面调停安置了难民，但两国王室在战争中全部死亡。
“然而没有灭世级武器再怎么样也不至于亡国，之所以两国全灭是因为有了第三方势力介入。”维克西亚从西服上身口袋里拿出纸张，是联盟调查结果的复件，“魔皇艾路迪。”
听闻艾路迪名字，波鲁脸色极其难看。
“艾路迪插手了两国纠纷，不过没有亲自出手，魔族当时好像正进行某项生化实验，他们把技术运用到了战争中，替石之国制造出一批极为强大的生化怪物。关于这点，身为其中一员的波鲁先生，你应该再清楚不过了。”
“不要在我面前提到那个名字。”波鲁眼角抽动。
“哎呀呀，真吓人。”维克西亚插科打诨。
“给我住口，我早晚一定会亲手杀掉那个家伙！”
看到波鲁发怒，维克西亚轻轻叹气：“也难怪，是艾路迪下令实验把你变成了怪物…我是不是该知趣闭嘴，以免触及你的伤心过往？”
维克西亚低下头，令旁人看不清表情，但下一刻他骤然抬头，瞳孔闪过猩红色，脸上血管也因炸裂般怒火而隐约可见。
“别给我放屁了！你在那场战争中杀了多少人，该死的人渣，只要看到你在我面前哪怕多呼吸一秒钟，都令我反胃！”
“抱歉，我失礼了。”维克西亚立即深呼吸缓解心境，态度前后对比判若两人，“闲话到此为止，回归最初的话题，我不会有半点留情。波鲁先生，差不多该让你去死了。”
意念由四面八方带来元素，顺应维克西亚的意志在掌心聚沙成塔，这是来到竞技场他首次发动能力。
朦胧雾气下，一颗散发红光的血瞳逐渐睁开，卵生动物般窥视着周遭环境。
维克西亚伸手探入，将那红色独眼长满青色甲壳的异形握住，拿着奇长尾椎部分，如同一柄战锤。
“有意思，具象召唤系能力么。”毒蛇男在一旁抱着看热闹心态，“亡国的王子为了复仇究竟变得多强，加油啊，别被波鲁秒了。”
“你赌他能撑几分钟？”他用胳膊碰了碰典狱长，发现对方满头大汗，“咋了。”
虽说秋季夜间气温不高，也绝不至于把人冻成塞子，因此典狱长一定发现了什么异常。
“喂，你到底抖什么劲呢？”毒蛇男无语，“你觉得那个沙之国王子能打赢波鲁？”
“看来有些误会啊。”维克西亚调整姿势，“王子，复仇？那种乱七八糟跟我无关。”
“我只是一介雇佣兵，有人掏钱买你死，而我接下了单子，就这么简单。”
绝对错不了，典狱长先前便感觉眼熟，当那青色异形出现他才彻底想起来，那少年绝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来自地狱的生物，具象召唤系能力青鳞之鲀，以及挂在脖子上名为审判之眼的红宝石项链。
毫无疑问，眼前的少年就是被称为暗夜集市最强杀手佣兵，主动退出组织的前联盟战斗员，地狱审判者维克西亚！
要抓紧跑路，管不了太多了。典狱长下意识后撤，他是收钱办事的主，计划啥的听天由命吧。
“魔人波鲁，无论艾路迪还是明天的太阳，你都永远见不到了。”维克西亚说。
月色短暂隐于云层，在场所有人眨眼的那一瞬息，维克西亚化为皎月银白，闪过波鲁的颈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