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美酒佳肴 醋意大发
12美酒佳肴 醋意大发
傅庭玉和傅思文在那边斗嘴，蒋独立像看戏的坐在一旁，只笑不语，听到有趣处笑的花枝乱颤，心道：“傅庭玉真是个书呆子。”
傅庭玉被傅思文怼的哑口无言，一时无言以对，傅思文点着自己手里的烟把打火机抛了过来，蒋独立迅捷无比的接住了，他“咔”的打着火机，火苗攒动，用纤细修长的手指夹着，浅浅的吸了一口，半晌，轻轻的吐出一阵阵呛人的白烟来，好像很孤独的样子，不知怎的，傅庭玉很想让他不要吸烟，一来，她觉得抽烟乌烟瘴气的，二来，她喜欢干净纯真的男孩，可是她不讨厌蒋独立吸烟，蒋独立吸烟的样子很漂亮潇洒，让人移不开目光，她不讨吸引的人，只是单纯的不喜欢烟味，不知拿他怎么办才好，烟味瞬间在房间弥漫，傅庭玉捂着鼻子猛的咳嗽起来。
她对烟味格外敏感，傅国超烟瘾不大，想不起来就不抽，学校里的男同学也不吸烟，她喜欢干干净净的空气，傅思文躺在离她较远的床上，他吐出来的烟幽幽的飘到窗外，飘不到她这边来，她跟蒋独立肩并肩坐在沙发上，蒋独立吐出来的烟雾在她面前幽幽的扩散开来，傅庭玉很想让他也别抽了，可是一想，蒋独立毕竟不是傅思文，他可以教训自己的弟弟，可是不能教训蒋独立，虽然蒋独立跟她表白，可他们还处在暧昧的阶段，虽然她在心里接受了蒋独立，可是他们的关系并没有得到双方父母的许可，怎么都拿不上台面来，就好像生产出来的东西，得不到官方的认证，怎么都是冒牌货，傅庭玉往旁边挪了挪掩住口鼻，还是不小心吸进喉咙里一股浓烟，一手挥散周围的雾气，咳嗽的直掉眼泪。
蒋独立光顾着自己潇洒得意，没有注意到傅庭玉，听到她咳嗽，紧张起来，旁若无人的把手放在傅庭玉后背上抚摸，吓坏了一般，问道：“你怎么了？”
傅庭玉断断续续道：“我，不喜欢，烟味，被烟，呛的。”
蒋独立愣了一下，发狠的把烟头掐灭，随手扔出门外，立刻道歉，转头对傅思文道：“你也不要抽烟了。”
傅思文卡了半晌才晃过神来，心里犯嘀咕，觉得还是不要问这么多了，乖乖照办就好。
蒋独立小心翼翼把桌子上的水递给傅庭玉，温和道：“喝点水吧。”
傅庭玉接过水杯一饮而尽，才感觉好些。
晚饭做的极为丰盛，可以算是大餐了，满汉全席也不为过，特意犒劳蒋独立，尽管蒋独立觉得给自家办事不必这么客气，餐桌上的气氛很融洽，和和美美，牛群的病好了，傅国超像年轻了二十岁，给在场的男士一一斟满酒，举起酒杯，对着蒋独立乐呵呵的感谢道：“蒋独立，这次多亏你了，咱们爷俩好好干一杯。”
蒋独立也不推辞，爽快的举起海碗咕嘟咕嘟一饮而尽。
因为家里不常请客，事实上根本没有什么客人来，他们在这里没有一个亲人，家里没有酒杯，只有用喝水的玻璃杯代替，傅庭玉刷杯子的时候发现少一个，蒋独立只能用碗代替了，傅庭玉看着他碗里溢出来的白酒，心想：“这还真是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了。”
傅庭玉不会喝酒，只喝果汁。
傅国超举起酒杯，喝的不亦乐乎，满脸涨的通红，曹咏梅平时管的严，不让他多喝，今天傅国超高兴，想喝多少喝多少。
傅庭玉看着他们三人在酒桌上喝的精神亢奋，酩酊大醉，称兄道弟，微微叹了口气，真不明白男人寻欢作乐的方式。
蒋独立把碗里的酒一饮而尽，又倒了一碗，他的酒量极好，怎么喝脸都不会红，傅庭玉静静的看着他，蒋独立举起海碗，碗里的酒顺着脖颈流淌下来，喉结上下翻滚，一派迤逦，傅庭玉心想，这才是男人该有的样子啊，潇洒肆意，不拘小节，不像常涛，浑身透着一股小家子气。
曹咏梅看不下去了，傅国超已经喝的东倒西歪了，愠怒道：“你都多大的人了，跟个孩子似的，你们几个别光顾着喝酒，吃点菜，胃里有点东西就不会喝醉了。”
傅国超乐呵呵的笑道：“好好好，吃菜吃菜。”
他难得放纵一下自己，今天格外高兴，得意的忘了形了。
安安静静的吃了一会儿，傅国超忽然道：“蒋独立，我怎么听说你回老家相亲去了，前几天有事没来得及问，相亲相的怎么样。”
傅国超边说边夹盘子里的菜，或许他就是这么一问，没有别的意思，别看傅国超五十岁的人了，其实身体里住着一个十三岁的小孩，心地单纯善良，你说他是大人，他的想法有时比小孩还幼稚，你说他是小孩，可是要干着大人的活，傅国超心满意足的咀嚼着嘴里的菜，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之中。
言毕，整个房间登时沉默了，他们没有注意到饭桌上有个人的心痛的快要压不住了，傅庭玉蓦的一颤，这个问题她憋在心里好久了，上次她问过蒋独立这个问题，蒋独立没有正面回答，她心里自卑且骄傲，不想被人比下去，又深知自己不够好，假装没有听见，低头吃饭，一声不吭。
蒋独立怔了怔，目光忍不住往傅庭玉那边瞟了瞟，也是比较尴尬的。
傅庭玉表现的很好，没有人看出来她的不安来，这个问题压在她心里好久了，她很想知道蒋独立见了谁，那个女孩是不是一如玫瑰花般娇嫩美丽，跟他很般配，她没有问，自欺欺人的想不问就没事了，她把情绪掩饰的很好，把头压的极低。
蒋独立礼貌的放下筷子，淡声道：“嗯，是的，家里安排的相亲。”
傅国超大大咧咧的一笑，他看着蒋独立长大，把他当自己孩子看待，真心觉得这孩子不错，时间过得飞快，为蒋独立能成家立业感到高兴，况且蒋独立也算是他的孩子，关心的问：“前段时间忙的没空问你，相亲相的这么样。”
蒋独立道：“见了一面。”
傅国超喝的有点晕晕乎乎，脸涨的通红，他的嗓门本来就大，喝高了仿佛在吆喝，笑道：“蒋独立，我告诉你啊，结婚这种事还是要听父母的安排，父母给孩子安排的总没错，你自己找的可不行。”
傅庭玉忍不住咳嗽了一声，想必蒋独立的那些风流韵事傅国超听过不少，两家人住的近，蒋独立在傅国超眼皮子底下长大的，他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就能传到傅国超的耳朵里。
蒋独立也确实招蜂引蝶的很，上学的时候总是有小女孩出入他家，男孩子风流一些没什么的，可以当做有趣的谈资，对女孩子就没那么大度了，多交几个男朋友就会被说不自爱。
傅庭玉不知道蒋独立在想什么，忍不住偷偷看了看他，没想到蒋独立也在看她，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忙躲开了，蒋独立坐的端正，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傅国超拍了拍蒋独立的肩膀，自言自语道：“这么英俊的帅小伙，哪家姑娘不喜欢呢，你要是今年结婚了，你爸妈明年就能抱上孙子了？”
蒋独立道：“我现在还不想结婚。”
傅国超摇头道：“男孩子要早点结婚，先成家后立业，成了家就是大人了，就可以认认真真的搞事业了。”
话题跑的越来越远，傅庭玉有些听不下去了，可是突兀的离开饭桌肯定会引起怀疑，无论如何都不能跑开，话都聊到这个份上，她很想知道蒋独立心里怎么想到。
傅国超的话看似无意，却句句像刀子一样在剜她的心，绝望，痛苦，怨恨，汹涌而来。
她有她的使命，她最完美的结局就是跟姐姐一样，找一个本地人结婚，像她这样从农村来的姑娘想要过上好日子这是最好最快的捷径，巩固家里的地位，他们也需要一个强大的靠山，让家人不会再任人宰割，面对这样的命运她一度想要反抗，可是她这次回来，真真切切感受到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无能为力。
他也有他的使命，他是家中的长子，承载父母的期望，继承家族的生意，找一个安分守己的农村女孩结婚生子，婆家不需女孩有多高的文化，最主要的是要乖巧听话，不能太有主见，一切听婆家的，这就是父母给他安排的婚姻。
这样矛盾重重的两个人在一起，必定阻碍重重，蒋独立的心已经开始分崩离析了。
傅国超对旁人的事情格外热心，不停的吃，不听停的问：“那个女孩是你们村的，你以前认识吗？”
半晌，蒋独立都没有说话，他的指甲深深的陷进肉里，喉咙剧痛，不能言语。
沉默了一会儿，蒋独立道：“我们没见过，不是同村的，只是在村里的同一所小学上过学，不过小时候没什么印象，后来我就跟着父母到滨海上学了。”
蒋独立后来的事情傅国超当然知道，哈哈笑道：“是吗，这么说来你们俩还挺有缘。”
蒋独立的脸都白了，还是礼貌的道：“见过一面，没有联系。”
傅国超只当他是不好意思，笑道：“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你们都到了结婚的年龄，我们当家长的，盼着儿女长大，儿女长大了，我们也老了。”
一顿饭吃的两人不开心，傅国超心满意足的回床上睡觉，傅庭玉收拾餐桌上的残羹剩饭，看都没看蒋独立一眼。
那场饭局以后蒋独立就来的不那么勤了，因为没有理由了，不需要给小牛犊打针，有时他只能借着去找傅思文的借口看傅庭玉一眼，两人并没有独处的机会了。
一连好几天傅思文都在工厂加班到很晚才回来，他在化学厂工作，每天早晨干干净净的上班，下班后浑身上下染的五颜六色，面颊被化学品刺激长了好多痘，工作单调而繁重，他每天晚上到家累的饭都不想吃，倒头就睡，傅庭玉看着眼里疼在心里，帮他把臭熏熏的劳保鞋和脏兮兮的衣服脱掉，让他睡的舒服些。
傅庭玉跟父母商量道：“妈，别让我弟在化工厂干活了，太累，而且化学燃料对身体不好，给我弟换个工作吧。”
曹咏梅怎么能不清楚呢，她走到里屋，从一堆衣服下面扒出一个箱子，从箱子底下翻出一个东西递给她。
傅庭玉奇道：“妈，这是什么啊？”
曹咏梅道：“咱家的存折。”
傅庭玉打开存折，看到上面的数字，疑惑道：“妈，咱们家就这点钱吗，我一直以为咱家很有钱呢，弟弟妹妹都不上学了，你和我爸这些年来怎么才存这么点钱？”
曹咏梅叹气道：“咱家所有的钱都在这里面了，你不相信这么少吧，我也不相信，老家人都以为咱们在外面发了大财，可是就只剩这么多了。”
“你们四个上学的时候，家里根本没攒过钱，你姐和你妹打工挣的钱只够她们自己花的，你妹现在又这个样子。”
“家里虽然有一群牛，可是养牛挣不了几个钱，冬天饲料要好几万，你爸大大咧咧，不会做生意。”
“你爷爷奶奶生病你爸没少往老家寄钱，你大伯你三叔结婚都是你爸出的钱，我跟你爸吵过，可是能有什么办法，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否则这日子就没法过了，只是苦了你们四个。”
傅庭玉想到那一大家子吸血鬼就感到厌恶，这也是她从不跟亲戚走动的原因，他们没钱了就管傅国超借，从来不还，她家沦落到这个地步，都是被老家的亲戚拖累的。
傅庭玉慢慢的抚摸母亲的背，安慰道：“妈，没事的，生活慢慢会好起来的，没钱咱们可以挣，等我参加工作就好了。”
傅庭玉知道家里条件不好，可是没想到有这么多烦心的事，好像自打她毕业以来就没有顺心过，她在屋子里院子里来来回回转圈，闲的骨头疼，一天下午主动请缨，道：“爸，我去放牛吧，我喜欢跟牛待在一起，你在家里歇一天，我现在放牛都放出经验来了。”
傅国超也很乐意，偷得浮生半日闲，对她道：“好吧，我正好有事出去一趟，你把牛赶到水库上吧，我半个多月没去水库放牛了，草也差不多长起来了，在水库放牛不用管，周围没有菜园子，你把牛赶过去就找个树荫坐着吧，晚上趁天黑之前赶回来。”
傅庭玉开心的接受任务，她闷在家里容易胡思乱想，出去亲近亲近大自然，呼吸呼吸新鲜空气，整个人都像重组一样，焕然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