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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第三部迁徙与降落1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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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践团在下午一点多到达大海子,海拔三千八百余米。峡口风声阵阵,海子的表面全是积雪,中心冰面反照着天空的幽蓝色,粼粼似银河。预定计划就是到此,她们在海子附近的游客点吃了米线做午餐,饭后拍照合影,便沿着来时的路下山了。

    从下程的缆车内看到的山景依旧,陈竺的心境却不太一样。她和纪舸并非心灵相通,能够跨越语言彼此理解,而话语一出口就注定扭曲。陈竺有些一闪即逝的预感,预感到事情还没翻过篇。

    五点多,她们乘巴士到达山脚下的观景民宿。天色已黑,她们放好行李后,在民宿附近吃了顿团里提前订好的菌子火锅驱寒。饭后裹着羽绒服,在商业街上闲逛。时间刚刚过七点,夜晚也无所事事,生态组众人一商量,买了几大袋零食,准备回民宿打桌游。

    “呃,不会有人真的带牌吧?”身为游戏黑洞的陈竺试图劝阻。

    “我带了狼人杀。”商兰草眨巴着眼睛。

    身后学妹学弟直呼“哦耶”。

    民宿一楼前台边,白日是餐厅,晚上变成酒吧。今晚入住的几乎全是她们这个团的学生,酒吧氛围也清冷,游戏局一开,倒成了活动室。林璟琪请所有人喝饮料,包括饭局十人组、纪舸的室友、以及室友同学又叫的两个人,凑成十二人局。陈竺想你有钱要显摆你付,不客气地点了杯最贵的调酒。

    莫远说自己不会发言,抢先要当上帝。发牌的时候,陈竺抬起眼睛望了望落地窗外,雪山隐约的轮廓像一只巨兽,在她心里引起某种不安和突然的紧迫感。下意识地一翻手边的牌——

    狼人。

    陈竺在心里骂了句脏话。

    她们玩“预言家、女巫、猎人、白痴”的常规板子,四神四民四狼。神或民一方全死或出局,则狼人获胜;狼人全死或出局,则好人获胜。

    第一局狼人本该输得很彻底,却赢得很诡异。神牌是高玩的配置,商兰草拿到女巫牌,第一天警下发言便点出了三狼,包括陈竺、钟正、林璟琪。预言家白秧强势地拿到警长,狼队被派出悍跳预言家的钟正投票出局。夜里在刀女巫还是刀预言家上争论了好久,林璟琪既不愿意刀商兰草,也不愿意刀妹子,最后瞎指指了纪舸。陈竺想,爱咋咋地吧,反正要输了,在上帝催促下不情愿地闭上眼睛。

    睁眼就是林璟琪和纪舸双死。陈竺估计是商兰草晚上开毒药带走了林璟琪,对于她没在二选一时刻带走自己这头狼,陈竺十分感恩戴德。谁知纪舸翻牌是猎人,猎人死亡或出局时可以开枪带走一个人。他看了陈竺一眼,陈竺心虚地快要交牌了。纪舸抿着嘴憋笑,掐了下她的脸,视线移开后在场上打转一圈后说:

    “我带九号,看他脸上挂相,像拿了身份牌。”

    九号刘旻杉面无表情地动了动嘴唇:“我拿了白痴牌。”

    “……”纪舸尴尬地调整了一下坐姿。

    好人阵营瞬间痛失两神,商兰草气得手抖,直呼“尊不尊重游戏”。晚上陈竺很不厚道地刀死了她,白天自己直接自爆进入黑夜,最终也没被找出来的纪舸室友小迟成了场上最后一头狼,刀掉预言家后,狼人获胜。

    复盘的时候,纪舸很认怂地说:“这把我背锅。”商兰草瞧了他一眼,“所以说不能和小情侣玩游戏。”

    陈竺连忙要把自己摘出去:“你说他别说我啊,我尊重游戏,所以只能刀你。”

    缺德的人第二把又拿到狼人牌,就一点也不奇怪了。陈竺怨念地盯着牌上的图案,仿佛能改变它一样。纪舸轻声问:“竺子,你拿到什么牌?”

    “干嘛告诉你。”陈竺警惕地回答,“你呢?你是什么?”

    纪舸低笑一声,继续和她咬耳朵:“我是狼啊。”见陈竺一眼狐疑,疑心他诈自己,又补充说:“骗你干嘛。你都拿坏牌了?”

    陈竺摸不准他说的是真话假话,装作耳聋,趁着闭眼前的间隙,眼睛扫视一圈每个人的表情,想看看谁像拿了带身份的牌的样子。但她没什么抿身份的技能,闭眼前还是一头雾水。晚上狼人睁眼,果然看见纪舸笑吟吟地脸、亮闪闪的眼。另外两头狼是白秧和小迟的朋友。四头狼开局就没绷住,被拿了预言家的商兰草一验一个准儿。

    中场时候,陈竺问纪舸:“我脸上表情就这么好猜?”纪舸连连点头:“都写在脸上呢。”

    狼人杀一类的堂话桌游,玩起来很有马太效应。玩得好的人会越来越好,骗人扯谎越来越在行;玩得不好的人容易被打击情绪,以后就愈不愿玩,一拿坏牌便脸红心跳,说话也不利索。

    众人玩了两局,有些疲倦,纪舸提议换个娱乐的花板子。商兰草说:“我盒里有丘比特的牌,可以用白痴牌代替盗贼,拿到白痴牌就是拿到盗贼牌。”

    很多人只知道丘比特在狼人杀游戏中的功能,是链接两人成为情侣,但没玩过盗丘板子。幸好上帝莫远清楚规则,玩起来不会偏航,耐心地解释了一番。

    十二人的游戏,十四张牌,三狼、四神、五民、一个丘比特。神为预言家、女巫、猎人、守卫,功能和普通局一样。上帝先抽出两张牌,不能是狼狼或狼丘比特,必须保证三狼和丘比特在场。第一夜盗贼先睁眼,从两张牌里选择一张作为自己的身份牌,有狼则必拿狼,有丘比特则必拿丘比特。

    丘比特在盗贼之后睁眼,选择需要链接的情侣。连到双狼恋,丘比特归属于狼队,狼队死完后,丘比特夜里带刀睁眼;连到人狼恋,丘比特和情侣同属于第三方阵营,需要杀光场上除三人外的所有玩家;连到两个好人,丘比特则属于好人阵营。情侣互相知道对方的身份,但不知道谁是丘比特;丘比特不知道情侣的身份牌。

    情侣中一方死亡时,另一个会跟着殉情。

    莫远发牌到商兰草手上,她瞄了眼自己的牌,开玩笑道:“这板子有句话,叫‘游戏可以输,情侣必须死’。”

    陈竺第一次玩盗丘的花板子,觉得商兰草说的话挺有意思,跟着笑开了。牌一发到手上,无言以对,又是狼牌。她吃过亏,这回努力绷住了表情,闭住呼吸,心想:这局我悍跳预言家算了,早死早超生。

    眼睛一闭,上帝先报“盗贼请睁眼”,接着是“丘比特请睁眼”。上帝说:“请大家把手举起来,被上帝拍手的情侣请睁眼。”说时,陈竺感到自己高举的右手被轻拍一下,顿时心慌。

    她睁开眼,看到对面闭着眼的几人,起先没找到另一个被连的情侣。待她的视线转过来,没料到刘旻杉隔着乔迪、商兰草、林璟琪,眼睛在昏黄的室内灯下异常明亮。陈竺一瞬间脑中闪过万千思绪,下意识地望向上帝,仿佛第一次看到天空飘雪片的猫。莫远尴尬无言地摊开手,表示游戏过程没有问题。

    陈竺几乎立即猜到丘比特是谁——除了林璟琪,在场的不会有其他人选择她们俩连做情侣了。恐怕刘旻杉也想到了这层。陈竺对林璟琪恨得牙痒痒。她想,林璟琪来的那天她眼皮跳了一下午,原来在这兑现。

    上帝尴尬地催促:“请情侣互相确认对方身份。”

    刘旻杉镇静地伸出大拇指向上,代表自己拿到了好人牌,接着手势比了个眼睛的形状。陈竺的脸呈现出吃了黄连的表情,得,人狼恋,他还拿了预言家牌。她也伸出拇指,严肃地向下一指。这时刘旻杉黑亮的眼睛才闪过一丝惊讶,片刻之间就接受了事实,用口型安抚陈竺:“输了没事。”

    陈竺在心里骂道,我还管第三方阵营的输赢吗,不如说赢了才会出事——在纪舸的视角里,女朋友被和情敌连成情侣赢了游戏可还行。

    在上帝的催促下闭上眼,陈竺甚至想,等下狼人刀人环节故意出声,让这局流掉算了,再扯开话题,不会有人抓着问刚才谁被连了情侣——刘旻杉不说,她不说,捂住林璟琪的嘴。今晚再也不玩狼人杀这破游戏了。

    在黑暗中,她盘算着。没过几秒,在上帝的指示下重新睁开眼睛,发现另外两个狼队友是商兰草和祝朝歌。后者一脸紧张,陈竺仿佛看到了自己的镜面。商兰草则一脸跃跃欲试,立刻深手比出林璟琪的号码,显然深思熟虑,口型在说他带身份。陈竺一愣神,胡乱地同意了落刀林璟琪,忘记她先前的盘算,惶惶不安地等到上帝说“天亮了”。

    第一天竞选警长,刘旻杉先发言说他是预言家,验了林璟琪是好人。林璟琪担心自己的链子跳预言家死得快,说自己是预言家,验了刘旻杉是好人,让刘旻杉退出警长竞选,不要穿自己的预言家衣服。刘旻杉大概也想到预言家死得快,果然退水。商兰草本想悍跳预言家,没料到自己晚上刀的人是唯一跳预言家的,便不敢悍跳,怕女巫没救他或者没有女巫,上帝报他的死讯,自己假预言家身份露馅。

    林璟琪自然拿到警徽,获得15票投票权,上帝宣布昨晚是平安夜,进入顺次发言。商兰草说,警上发言时林璟琪和刘旻杉互发对方金水,表演得非常做作,很像夜里认识,拿的双狼剧本,提醒大家不要忘记这个板子没有预言家的可能性。只要盗贼选的底牌是狼和预言家,就必须拿狼牌,而狼是知道此时场上没有预言家的。

    乔迪被商兰草的话绕得很晕。轮到陈竺发言,她克制了下情绪,尽量冷静地分析说:“我觉得他们应该不是双狼,如果九号是狼跳预言家,十号是狼,就没有必要再跳预言家了。所以十号应该是真预言家,九号也是好人。我也是好人,场上其他九人里出三匹狼。暂时没办法考虑链子情侣的事,我们下面还是要聊聊这票谁出局。”

    纪舸坐在她左手边,下置位发言。听陈竺发言完,朝她看了看,微微笑道:“九号十号确实是双狼的概率很低,但我觉得我旁边这位进链子的概率很大。”他指了指陈竺,她的号码是一号。纪舸继续说道:“一号应该是和一个女生连了吧——反正我是不能容忍一号和男生被连成情侣的——商学姐刚才最先说九号十号双狼的可能,我感觉以商学姐的配置,不该有这种煽动性发言。所以很可能商学姐和竺子连了。她们要么是人狼,要么是双狼。如果我们这局实在找不到人抗推,可以把学姐票出去试试看会不会双死。哇,学姐你不要瞪我。不然我们归票竺子也行?”

    陈竺好似整个身心被甩进了油锅里,开始视死如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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