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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第三部迁徙与降落1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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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后陈竺每每想起今晚,都会从心底感谢两个人:祝朝歌和商兰草。这也是她第一次在狼人杀游戏中感受到狼队的局气,即使她之后若干年拒绝再玩这个游戏……

    在纪舸之后发言的祝朝歌,真的以为商兰草和陈竺被连成情侣,一票两命,狼队血亏。情急之下跳出来说,她才是真正的预言家。陈竺目瞪口呆地听完了她的自杀式发言,朝歌面容通红,说着说着自己心虚地不好意思起来:结果当然是她被当作爆狼公投出局,反而做高了林璟琪的身份。

    进入第二天夜晚,狼人再次睁眼刀人。陈竺看着商兰草沉默了一会儿,以为她还在思考林璟琪是不是真正的预言家。忽然,商兰草指了指陈竺,又指指刘旻杉,然后双手靠近,四指和拇指各自贴合,比出一个爱心的手势,挑眉看着陈竺。陈竺的眼睛都要被她的爱心闪晕了,脸上出现了纠结和委屈的神情。

    商兰草无声地叹了口气,意思是确实很难办。她稍稍思索,指指纪舸,比了个刀掉的手势,接着换成走路的手势,又指指陈竺,比出刀掉的手势。陈竺看明白兰草的意思,眼前一亮。

    她的意思是:今晚先开刀纪舸,陈竺随便找个理由让纪舸出去,下个夜晚再刀掉陈竺。情侣死在夜里,上帝就不会报殉情信息,纪舸也不知道她们同时死亡,不会多想,在场的人也可能认为是狼人刀一个、女巫毒一个。陈竺甚至设想,她一出局就直接找纪舸出去走两圈,等游戏结束直接送回房间,绝不把冲突拎到纸面上。

    祝朝歌只看到兰草和陈竺打着令人眼花缭乱的手势,最终统一意见落刀纪舸,商兰草露出一个“不愧是我”的满意神情,二人闭上双眼。女巫环节用时有点长,让陈竺心里隐隐不安。

    天亮后,莫远先给陈竺使了个眼色。接收到这个谦逊朴实的人的紧张表情,陈竺不由得心慌。莫远站在那里,尴尬地说:“昨晚死了三个人,一号、二号和九号。”

    陈竺的号码是一号,纪舸是二号,刘旻杉是九号。夜里死亡的玩家不能发表遗言。大家面面相觑,不太能搞明白一晚上怎么死了这么多人。

    这时酒保兼民宿前台的小哥推门进来,冷空气一下子灌入室内,同中央空调吹出的热风交织,陈竺突然感到有一些东西缓缓沉没了。

    小哥是彝族人,二十五六岁上下,穿着皮袄,招呼她们去大院子里玩。团里定了特别节目,院子里升了篝火,准备了烤肉。纪舸表情冷漠地站起来,每说一个字,经过陈竺身边径直走出门,又是一股寒气。陈竺冷得一激灵,好似大梦初醒,也站起来出去了。

    见上帝愣看着,商兰草出声道:“我们继续,警长决定从警左还是警右发言。”这时,刘旻杉也起身朝门口走去。

    “噢,”林璟琪一面转回视线,一面说,“那就从左边开始发言吧。”

    白秧揉了揉脑袋说:“我应该是现在最清楚发生什么的吧。我是女巫啊,第一天晚上救了林璟琪,虽然很像看着他去死,但是上轮商学姐说女巫首夜一般都会开毒救人,不然第二夜还是要想是不是狼人在自刀。我昨天晚上毒了九号,因为觉得商学姐说九号十号是双狼有点道理,就算不是,也就是毒死个村民,不可惜。所以狼人是在纪学长和陈竺学姐里选一个刀的。有人连了她们是情侣。”

    众人才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一圈结束,轮到林璟琪右边的商兰草做沉底发言。她说:

    “嗯,小林让警左先发言不错,女巫一开始就给我们正视听了。她毒死了小刘,小纪因为和竺子被连成情侣,双死在夜里。我猜狼人可能刀的是小纪,因为竺子的发言是做不成一张神牌的,小纪的发言却很像神牌。小林是预言家,小白是女巫,我底牌是一张猎人牌,所以狼人可能听出了小纪是守卫牌,觉得守卫会去守预言家,就没刀预言家,刀一刀预测的守卫牌。

    “小刘是平民身份走的,不知道竺子会不会是狼人,上一轮朝歌听起来一定是狼人走的。所以现在场上最多还有两匹狼,去掉我们三个神,这轮要从剩下五个人里票出去一位。小林,我建议你归下票,因为如果还剩下两匹狼,她们有可能绑票,把好人推出去,所以好人还是不要分票。”

    她一通发言没有逻辑不洽之处,连警长的工作都安排好了。林璟琪因为被夸了,年轻而快乐的眼睛眨了眨,从善如流地归票给他唯一混熟的男生——钟正。他发表遗言,表示自己真的只是个平民。

    上帝又要宣布入夜,商兰草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要不咱们在这结束吧,等下我刀了小白,游戏也结束了。”

    “……”

    见众人迷惑不解又大为震惊,莫远很有礼貌地曲起手指抵着嘴唇,轻咳一声说:

    “是这样的,商学姐、陈竺学姐和朝歌是狼,九号是真正的预言家,二号是守卫,都已经出局了。商学姐是盗贼,底牌是狼和猎人,她拿了狼牌。”

    大家三观犹如水银般泄了一地,其中碎的最彻底的是林璟琪。

    “骗了大家,对不起啦,不过是游戏,没办法。”兰草从椅背上取下围巾,“她们三个已经出去15分钟了,还是得出去看看,别出什么事。”众人七嘴八舌地复盘,感叹学姐玩游戏过于厉害,吵吵闹闹地往大院子走去,要看篝火。

    商兰草倒不着急走了,拿围巾更像是一个假动作。屋里只剩下她和林璟琪两个人,林在想什么事情,想得出神了,商兰草伸手打了个响指唤他回神。

    “果然骗不了姐姐。”他扬起笑容说过这话,忽然自己也明白了,“姐姐觉得我干了坏事吗?”

    为了加重自己的话语的分量,商兰草装作认真想了想的样子,才说道:“我认为别人感情的事应该顺其自然,尤其是不关我们的事的时候,不要多此一举。”

    林璟琪有点气闷,眨巴着眼睛想,发小的感情问题怎么就不关他的事了,他可是从多少年前就看着呢。但他没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因为不想和商兰草唱对台戏,这本质上是出于一种讨好意识。

    商兰草似乎猜出他心里在想什么,半闭起一只眼睛,说:

    “确实无关哦,尊重每个人格独立性的角度来说……”

    她的语调慵懒又平铺直叙,没什么感情和情绪夹杂其间。林璟琪琢磨不透她的话,对商兰草特殊气质和个性的感觉增强了。

    “可是你刚才说,要出去看看他们?”他问道。

    “是哦,”商兰草突然想起似的,声调还是慢悠悠,“我是领队啊,得看着点,万一动手动脚起来,直接被定性上升成恶□□件,内外影响都不好。况且,总不能让陈竺被人看笑话吃瓜吧。”

    陈竺跟在纪舸后面出了大堂,顺着挂满彝族风仿古灯笼的回廊往前走,远望见后院火光通明,架起的篝火的火焰似有一人多高,木柴燃烧响起的霹雳声和夜晚的风声混成一团,乱糟糟的。篝火边寥落的几个人,看身形是几位随队老师。陈竺看纪舸走出回廊,站在院子里一棵不知什么品种的高树下不走了,心里顿时打起退堂鼓,但就这么回去属实不高明,明显的不高明的逃跑行为。

    她正想起一部日剧叫《逃避虽然可耻但是有用》,就看见纪舸转身坐在了树下的长椅上,他一抬头也看见陈竺。陈竺只得硬着头皮,在他的目视下从回廊里走出来。她们离回廊出口和篝火都有段距离,老师们也没看见她们。

    这几天闹出不少“暗流涌动”出来,陈竺俯视着纪舸,双双无言,她很想仰天大笑三声。商兰草说话喜欢说一半,“恋爱使人完善”的谏言回响在耳边,陈竺现在算摸到了意思。如果将人的消极和积极的情绪并置,不仅对“快乐”赋予“好”的意义,同样认可负面情绪的价值,那么恋爱确实让人完善。而这种想法只显露商兰草的人生观,即人活着不是追求快乐和幸福,而是追求丰富。体验的丰富,情绪的丰富,人的实质就在其间。

    ——陈竺却觉察到这种荒谬的主张只为商兰草这种人证成,在兰草那里是感觉不到酣畅淋漓的快意的,也就没有痛苦的重量。有的人是情绪化的弃儿,心如止水,情绪会穿透她而只留下一些余波而已。

    陈竺却实在地深陷在自己的情绪里,也能理解纪舸的心情。

    她们都不说话,纪舸忍不住先打破沉默。“篝火在那边,应该等下就在这个院子里barbecue。”陈竺回想起几年来朋友时代的纪舸,确实是一个温和又可爱的人,总是眼里带笑。此时他略皱着眉,露出十分隐忍的神情,像锅盖压着一锅沸水,还在堵着溢出的蒸汽。

    他克制着情绪,是因为他发现了陈竺招架不住别人的情绪。如炽热的铁炉让人灼伤,尖锐的情绪也让人心生烦躁,避之不及。

    陈竺隐约感觉到他的心态,心里有点酸涩。她说:“我不是出来看篝火,我来找你。”

    恋爱是什么?恋爱放大一切负面情绪,让人暴躁、刻薄,心胸狭窄、满腹虚荣。两头牛互相顶角,恋爱不过如此。甚至有时候恋爱和狼人杀很相似,都是说谎的游戏。要在爱情中永远真诚是一件几乎做不到的事情。

    纪舸抬起头没来由地问道:

    “你是不是想和我分开?一开始就是我缠着你。”

    “你想分手?”陈竺感到十分惊讶。

    纪舸立刻说:“你想都别想。”

    陈竺说:“我也没说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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