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峰会
而同样在这天夜里，已经进入梦乡的尚辉被猛烈的敲门声惊醒。
他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门口。
夜幕拉得深沉，开的门瞬间，楼梯间的声控灯亮了起来，尚辉眼前雾蒙蒙的，好像是飞蛾在灯下不停的冲撞，安静的空间只有耳边发出一丝叮叮铃铃的声音。
虞萌站在灯光下，依靠着门口。看到来人开门，瞬间就湿了眼眶。
没有说一句话，双手环住他，只是一遍一遍的叫他的名字，就像一个无助、离家出走很久了的孩子。
尚辉垂眸，任由虞萌抱着他，呼吸有些气喘。收起自己的情绪，回抱住她：“喝酒了？”
半晌，对方都没有说话，尚辉无奈，拉她进屋。
虞萌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瞥见尚辉在不远处看着她。
尚辉晚上睡得早，电视没有关，屏幕在没有开灯的客厅幽暗的发着光亮，电视节目里幽幽的传出：从某种意义来看，世间一切都是遇见，就像，冷遇见暖，就有了雨；春遇见冬，就有了岁月；天遇见地，有了永恒，人遇见人，有了生命
虞萌突然止不住泪，情绪外泄：“小舅舅，如果，我没有遇见过他，我们是不是就可以”
“倒不如是我不遇见你”尚辉平淡的打断了虞萌激动的话语。
虞萌看着他，眼神中透着缠绵缱绻，对方却低沉冷峻。
这样一个夜晚，仿佛就像时间定格一样，没有人在再言语
半晌，虞萌起身，离开。
房间里的尚辉听到外门开启又关闭的声音，拿了钥匙直接跟出去。
黑夜中的巷子，人潮未散，烟火人间，微风无栏。
尚辉看到虞萌一个人在一个面摊伫立，收紧垂在侧腿的手，任由钥匙将掌心硌出印记。
相隔不到十米的距离，尚辉觉得如果真的没遇见过她的话，谁比谁会更难过
看到虞萌慢慢回了家，楼上的灯光亮起，尚辉兀自往回走。
这样的情节已经发生过太多次，他也知道明天，就又会是新的一天
十月的a市，
暮色将暗，阳光尽褪。
一连几日，标所都忙于辅助总部开展商业峰会的事情，提案被裁了一部分，又补充，又修改，反反复复，最后总部以峰会+家宴这种新的模式开展此次峰会。
在十月中旬，终于等来了峰会家宴当天。
a市半山倾城别墅区，由于开展峰会，别墅区周边都做了特殊安保处理。
许谨沫静静坐在车里，看着道路两旁团团锦簇的蔷薇，此刻还是绚丽多彩，但用不了多久可能就会走向衰败。他太知道盛极必衰的因果坎坷，所以在生意上丝毫马虎不得。
别人眼中的他或许太过顺风顺水，但父亲许华一直对他说无论外界声音将你捧得多么高，也别忘了自己脚下该走的路。许谨沫自然能体会到父亲的良苦用心。
会议现场，往来宾客都是在国内赫赫有名的商业巨擘，身份地位自是不用多说。
舒缓悠扬的大提琴声音在宴会厅的四周缓缓响起，许久不见的各个地区的商业伙伴，三五成群互相寒暄，目光流转间令人眼花缭乱。
许谨沫跟着父亲与来往宾客握手寒暄，在诺大的宴会厅里极尽地主之谊。
宴会厅旁边的走廊，与宴会厅的喧闹相反，空旷安静。
宋深此刻正在这里将往来商贾的公司信息一一收纳，弯腰踌躇间，电话不小心在口袋里滑落，宋深正要弯腰去捡，感觉身后有个身影先一步将他的电话拾起，放在手中把玩。
宋深不由得有些紧张，因为她实在捉摸不透对方到底是想表达什么，每次接触都感觉他话里有话，却又不直说:“裴先生您怎么在这里？”
“你跟我来，我带你走走。”裴舟隐约笑了笑。
“好”宋深刚好也要进去，便顺口应下了。
她跟在裴舟身后，没有离得太近，她是知道今天这种场合的，像裴舟这种年纪轻轻的集团领导人无疑走到哪里都会有目光追随，她若跟的太近，恐有不妥。
进入厅内，往来宾客众多，他轻而易举地就夺走了邻近的目光，有女人经过，频频驻足，几欲搭讪，都被对方疏离的眼神劝退。
宋深走的越来越慢，离得越来越远。
裴舟发现时伫立回看，叹了口气：“怎么不跟上？”
“尚总有事叫我，我得过去了。”宋深理直气壮地找了个借口。
裴舟神色淡淡的，缓缓开口：“你的电话一直都没有响，尚辉怎么叫的你？”
“”宋深才想起自己的电话，刚刚裴舟并没有还给她，借口被戳破，此时宋深有些佯装的淡定：“尚总告诉我两点钟去找他。”
虽然就是胡诌的，但是宋深说的煞有介事，反倒是显得裴舟不肯放人一般。
裴舟颇为无奈地笑了笑：“我带你去找他，走吧。”
宋深感觉很意外，裴舟居然还是没有还给她手机，无奈硬着头皮保持距离跟着他。
每每遇到人都会过来跟裴舟打招呼，一路走走停停，周围已经有不少女子目光寻味的看着她了，浑身不自在。
裴舟跟那个商人不知道还要聊多久，宋深感觉自己被人看的脸颊都烧起来，在一旁的架子上拿了一杯果汁，慢慢的喝起来。
裴舟寒暄的时候，时刻注意宋深这边的举动，这在商人眼中就被解读成了另一层含义，商人笑笑：“裴总，那是女朋友？看起来好像有些眼熟。”
裴舟没有答话，笑着与那人碰了碰杯，转身朝宋深走去。
“口渴了？帮我也拿一杯”裴舟走到宋深身后，淡淡开口。
宋深有些窘迫：“还好。”伸手给裴舟挑了一个口味，递给他。
裴舟接过果汁，嘴角含笑。
周围不知名的目光扫过角落的二人，男子长相出色，气质清隽。女子容貌靓丽，笑容柔和，两个人在一起就是很协调，看起来很舒适。
繁华热闹的半山别墅内，即使在白天，室内依旧灯火辉煌，商贾们觥筹交错，果酒在碰撞中微微溢出，香气飘散在寒暄的人群中。
一旁正在觅食的虞萌看到裴舟站在宋深身侧，刚想过去，就被一旁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尚辉拉到一旁。
尚辉本在与b市的几家公司负责人，沟通b市周边新地皮被纳入国家湿地规划的事情，大家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尚辉有些心不在焉，一转身看见虞萌在一边悄咪咪地拿起一杯鸡尾酒，便向负责人施以歉意，碰杯告辞。
尚辉走近，不由分说取下虞萌手中的鸡尾酒，递上了一杯果汁在她手中：“你喝点果汁。”
话还没说完，宴会门口一阵不小的响动，往来宾客纷纷驻足探看。
宋深也听到了门口的响动，顺着大家的目光抬眼望去。
门口一位身着淡蓝的短礼服，长长的头发到腰间，用了一条蓝色丝带绑在了发梢，显得整个人青春洋溢，苏皎皎挽着父亲苏国岂的胳膊进入会场，周围的宾客下意识的被吸引了目光。
多年未见苏皎皎，她一如往昔的高傲中多了一点不易察觉的欣喜，跟在苏国岂身旁，收放自如。
在宴会中间主持大局的徐华看到老友之后笑容加深，带着许谨沫到宴会门口相迎。
寒暄了一会，许华和苏国岂去往一旁的独立会议室，走之前安排了许谨沫照顾苏皎皎。
许谨沫面色淡淡地应承，长辈走了以后，许谨沫找了一处偏僻的位置，伫立良久不言语。
苏皎皎看着许谨沫，男子将手中的酒杯晃了晃，也不着急喝，走到不远处的桌子上，将手中的酒杯放下，拿起一旁的柠檬汁慢慢喝了起来。
她也没有着急跟过去，只是静静的望着他，相比五年前，许谨沫稚嫩的面庞更加清冷俊逸，而她也早就不是年少时跟着宋深胡闹惹笑话的小女孩。
如今她更知道如何去跟许谨沫相处，他才会不反感，即使多年未见，原本已经淡却的心，却依然还是会为他而加速心跳。
“谨沫哥，刚刚在家里给你找这个，所以耽误了时间。”言语中，苏皎皎在身后的包中拿出了一本‘勃朗宁夫人十四行诗’递给许谨沫。
她看到许谨沫修长的手指划过柠檬汁的杯壁，迟迟不接。
气氛有些凝滞，她呼吸不禁放慢。
“她早就给我抄过全本了。”许谨沫低沉的嗓音轻轻飘过苏皎皎的耳蜗，提到那人他眉间好像要化出水来。
苏皎皎回过神来，那个‘她’指的是谁，别人或许不知，但但苏皎皎如入冰窖。
那人除了宋深，不会是别人。
“谨沫哥，宋家没了”苏皎皎心有不甘，还没有说完的话被许谨沫打断。
“宋家没了，她还在！”许谨沫眉间隐隐透着阴沉。
“可是，如果那那你当初”苏皎皎甚至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只言片语尽是不解。
苏皎皎对许谨沫的喜欢不仅是对方浮于外在的色相，更多的是，她在他身上能够体会到一种憧憬之感，想与他分享她怀揣的悲与喜，哀与乐。
“为什么呢，为什么偏偏就是宋深呢？”苏皎皎想不通，良久，还是问出了口。
正值艳阳，宴会厅旁边的落地窗慢慢映出他的身影，许谨沫透过角落的窗，看向外面锦簇的蔷薇，不知不觉间，已与她相识十五年了。
苏皎皎看着沉默的许谨沫，无声胜有声，心里只有无尽的失落与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