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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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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闫,淮,生!”

    得知盛怀言戏耍余清秋的时候还带上了自己,曾晚可没有余清秋那么好的脾气。

    她怒叉着腰,狠狠地瞪着被余清秋护在身后的盛怀言,没好气道:“清秋,你让开。”

    虽说整件事情里看上去最惨的是余清秋,可护主子护惯了,他还是下意识阻拦曾晚道:“曾姑娘,有话好好说,我想公子也不是故意的。”

    “你个榆木脑袋!”曾晚无奈了,“静娴到底看上你什么?”

    又是这句话。

    一连被两个人问出同样的问题,饶是淡定如余清秋,也不免要认真起了怀疑。

    曾晚抓住他愣神的功夫,绕到了身后。

    “晚晚,晚晚!我错了!”

    脱离开余清秋,盛怀言只能自生自灭,两个人绕着食肆巴掌大的后院你追我赶地跑了几圈,曾晚忽然往地上一蹲,像是受尽了委屈似的,抽泣了起来。

    盛怀言赶紧上前查看,却没料到曾晚虚晃一枪,蹭地站起来,揪住了他的耳朵。

    “你再跑呀!”曾晚昂起头看他,一双大眼睛里散着得意的笑。

    盛怀言身量高,被曾晚揪着耳朵,只能侧倾着,他初初有些吃惊,待反应过来,便干脆俯下身子,视线与曾晚齐平。

    许是方才跑动时吹了风的缘故,盛怀言的眼眶有些泛红,直勾勾地看着曾晚,更添了几分魅惑。

    曾晚本就没用多大的手劲,被这么一盯,心下一颤,差点松了手。

    盛怀言道:“晚晚,我知道错了,你饶了我这次,好不好?”

    听着是道歉的话,配上这张脸、这动作和这语气,却莫名带了几分勾引的意思,勾得曾晚心里一阵小鹿乱撞。

    她面上仍旧耍性子道:“就这次啊?你之前耍我的还少吗?”

    约莫是知道自己的德行,盛怀言笑了笑,妥协道:“那,晚晚要如何?”

    妖孽,太妖孽了。

    曾晚稳了稳心神,让自己不至太快沦陷,瞥眼看了看因为看见自家主子被人如此拿捏而呆在一旁的余清秋,又转回头,亲昵地揪了揪盛怀言的耳朵,“正好食肆今日忙得很,你得留下来帮我。”

    说着话,曾晚改而拎住盛怀言的衣袖,将人拉出了后院。

    “咱们这样,真能对清秋有用?”走出没两步,曾晚便松开了手。

    盛怀言道:“言传和身教都用过了,剩下的,便看他自己的造化吧。”

    曾晚点了点头,和盛怀言并肩往前走,一边同几位经过的客人打了招呼,回过头打趣道:“我说你这少爷做的,可是太尽职了。”

    “晚晚你,”盛怀言等了片刻,轻声一笑道,“莫不是在吃清秋的醋?”

    “谁吃醋了?”曾晚停住脚步,脸颊发热,“我还没说你呢,让我配合演这一出,昨晚不说,偏要等着方才让大成给我带话,若是我会错了意,或者没收到,你要怎么办?”

    曾晚只是一句玩笑话,盛怀言竟真的认真思考起来,半晌,他道:“不妨事,你我的关系总是要告诉清秋的,换个方式罢了。”

    “你……”曾晚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

    尽管盛怀言从未明说过什么,但她不止一次感受到,他的身上似乎藏着什么秘密,或许是时间的原因,又或许是她如今还没能真正走近他心里,她本以为,他们的事,大抵也不是这么快就能见天地的。

    不然今早她也不会那样叮嘱冯二。

    似乎是觉得曾晚话说到一半便张着嘴发愣的神情颇为有趣,盛怀言默不作声地等了片刻,才忽然道,“晚晚?”

    曾晚猛然回神,便听他下半句接道:“你若是再这么盯着我,不出半炷香,这整间食肆的人怕是都要知道我们关系了。”

    “……”

    “老板!闫公子!”正在此时,冯二从大堂的方向走过来。

    曾晚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逮着冯二便一指盛怀言道:“来得正好,我替你们找了个帮工,别吝着,随便使。”

    冯二只是经过,懵道:“啊?”

    “啊什么呀,快去快去。”曾晚一手推一个,把两个人推远了几步,而后自己转身跑了个没影。

    冯二被推得更懵了,只好问盛怀言:“闫公子,这……”

    在他身旁,盛怀言回眸望了眼曾晚落荒而逃的背影,勾起唇角,谑然一笑。

    随后,他转过脸来,对冯二道,“走吧。”

    -

    同曾晚料想的出入不大,只这一日,食肆的营业额便破了三两。

    任务完成得太过轻松,以至于曾晚还不太有什么实感,加之同涧川的这些食客们处出了些感情,她便没急着走,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开着店。

    在此期间,从上京方向传来了一些消息。

    说是不知怎的,上京城一夜之间开始疯传,先前那场同落钦的战役另有隐情。

    至于根据何来,有说清理战场的人在敌方阵营里发现了不少中原人尸体的,也有说有参战者打着仗忽然发现对面是自己发小的,总之真真假假,搅得人心惶惶。

    先前落钦不声不响便纠集起十万大军之事又被人重新翻出来,左右分析来去,便越发觉出蹊跷,几日的光景,民间的有心人士都快要把官府的门槛踏破了。

    涧川虽不至地处偏狭,但较之上京,还是颇有一番天高皇帝远的氛围,听闻此事,忧国忧民者甚少,关心轶事者倒是扎上堆了。

    无他,都在说三皇子。

    此战之前,齐国人光知道他们的三皇子是个面若潘安、风流潇洒的美男子,话本里谈及他,也总是风流韵事,甚少涉及才情。

    此战之后,齐国上下近乎无人不知,正是三皇子,策马阵前,力挽狂澜,击退敌方十万大军。

    如今又有这等传言流出,于是在百姓眼里,三皇子简直成了一己之力抗住内忧外患的大英雄,街头巷尾见着面,便总离不开这个话题。

    曾晚的食肆也没有幸免。

    “不对,不对,都不对!”一名扎着头巾的男子朝身侧拱手道,“我可是从战场上下来的,亲眼见过三皇子殿下的英姿,你们那些话本里说他是只会谈情说爱的小白脸?笑话,殿下在战场上,那可是这个!”

    他信誓旦旦地竖起了大拇指。

    围在他身边的大多是仰慕三皇子的姑娘,看见这个手势,便此起彼伏地尖叫起来。

    曾晚不知何时也凑了过来,听得津津有味。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是对帅哥。

    “那你快说说,三皇子到底长什么样,真有话本里说的那么好看吗?”她顶着一双星星眼,催促道。

    其余姑娘们也跟着一道催促起来,又笑又闹,叽叽喳喳。

    盛怀言从门外进来时,瞧见的便是她发着花痴的这幅面孔。

    头巾汉子刚要继续说,打眼看见他,便先打了个招呼,“呦,闫公子来啦。”

    众人便又一道回过头看去。

    话本里的美男子哪能比得上眼前的,一众姑娘们当即转移注意,开始频频向盛怀言抛起媚眼。

    唯有曾晚,活像个被抓到偷油吃的耗子,恨不得立刻隐身在人群里。

    然而下一秒,盛怀言就径直朝她走了过来。

    “在说什么?这么热闹?”他问道。

    曾晚没好意思回答,倒是她身边的一位小姑娘,脸都红了,还壮着胆子道:“这位哥哥说他见过三皇子,晚姐姐正帮我们央着他说说三皇子长什么样子呢。”

    曾晚:“……”

    就没有必要把我的角色说这么仔细了吧!!

    前后都被人堵死了,她跑不了,只好干笑了两声。

    盛怀言脚步一顿,若有深意地扫过那名头巾汉子,转而看向曾晚,“三,皇子?”

    曾晚在极短的时间里思考了一下自己这种行为的合理性,觉得不过就是当着男友的面追星罢了,没什么的,便挺了挺腰杆,理直气壮道:“对啊,他正要说呢。”

    旁边已经有姑娘开始起哄了,“快说呀,别是吹牛吧。”

    曾晚大抵还是有些心虚,便扭回头去等,没有注意到盛怀言已经悄然来到了她手边。

    头巾汉子不愿被质疑,当即放狠话道:“我是那种吹牛的人么?!我告诉你们,三皇子殿下……”

    众人屏息以待,叽叽喳喳的声音都小了许多。

    “……就是一个,像我!这样的,高大威猛的汉子!”

    他得意洋洋地指着自己,然后成功收获了一片嘘声。

    “什么嘛,果然在骗人。”

    “三皇子怎么可能长得像他?”

    “要我说,怎么也得是长得像闫公子那样的才对吧……嗯?闫公子人呢?”

    “刚才还在那呢……”

    身后的声音越发模糊,曾晚被盛怀言牵着,掀开后院的帘,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抵在了墙上。

    “你……”

    询问的话还未出口便被猛烈的碰撞堵了回去。

    盛怀言单手撑在曾晚脸侧,另一只手紧紧地攥着她的手腕,低下头,毫无征兆地便开始了疯狂的索取。

    曾晚被吻得毫无招架之力,她甚至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脑后是坚硬的土墙,无处可逃,只能被动地抬着下巴,连迎合都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怎么会生这么大的气?

    她皱了皱眉,抬起另一只没被攥住的手,抚上盛怀言的脸颊,尽力轻柔地安抚了几下。

    嘴上的力道终于渐渐轻了下来。

    曾晚怀疑自己的嘴巴有点肿,但她没空管这些。

    面前之人低垂着头,虽是还将她箍在臂弯里,看上去,却远没有手上的动作那样强势。

    “阿闫?”

    盛怀言不做声。

    “阿闫?你怎么了?”

    曾晚担心地看着他,盛怀言闭了闭眼,终于抬起头,像是方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些什么,愧疚道:“抱歉。”

    一双泛红的眼眶刺得曾晚心头一揪,她瞬间脑补了一堆这孩子从小没什么安全感,见不得喜欢的人在意别人之类的理由,便赶紧出声安抚道:“你别生气,我以后不关心那些皇子的事了,好吗?”

    盛怀言自然不是因为这个。

    严格意义上,他也并未真的生气。

    他只是忽然有些怕得厉害。

    三皇子就是他,他就是三皇子。

    此事瞒了曾晚一路,终会有瞒不住的那一天,等到了那时,曾晚会怎么想?

    如今真正的战役即将打响,他们离上京城也越走越近,这些事,还能再瞒几天?

    她那样受不得欺骗,若是知道他接近她的真实目的……

    他不敢再往下想了。

    盛怀言看着曾晚那双关切的大眼睛,心底又疼又软,刚要开口,门边忽然有人咳嗽了一声。

    “抱歉,公子,我,我不是故意的。”余清秋躲在帘子后面,局促道。

    盛怀言放开曾晚,道:“何事?”

    余清秋犹豫了一下,从帘子后面重新探出身子,发现那二人已不复方才的姿势,这才放心地走过来,“公子,信。”

    是宫里来的信。

    照理说,从京中流传出来的这些传闻看,他们的计划该是成功的,这时间,宫中怎会突然来信?

    盛怀言眉间一凛,当下便要吩咐余清秋拆开,又忽然想起什么,不甚自在地看向曾晚。

    曾晚早已轻车熟路,笑道:“你们聊,我去瞧瞧大堂。”

    盛怀言看着女孩曼妙的背影消失在门帘之后,说不清是愧疚还是不舍的情绪像鱼刺一样卡在心头。

    他很少会像方才那样失了心智,却又不知道眼下的自己究竟该做什么。

    只好将注意力先放在了宫里来的那封信上。

    果然,是一件噩耗。

    年关将至,皇后联手江家,借宫中须加强戒备为由,将宫墙根下的守卫全都换成了自己人,如今的皇宫已是铁板一块,任凭民间流言传得如何沸腾,是半个字也没传进宫去。

    加之几乎都只是找不到事实根据的传言,管事的官员也不敢轻易上报。

    这样下去,出不了几日,激起的民意也会消耗殆尽。

    寄希望于用落钦之事撬动江家,还是不够。

    信上最后还说,如果想要扳倒皇后和她的势力,他们手里明明有更好的武器,此刻虽不是最好的时机,但已容不得他们再犹豫,若等皇后的人查到在京中散布流言的背后之人,他们这么久的努力都将付诸东流,还必将会有性命之忧。

    盛怀言忽然觉得人生当真是十分荒唐。

    当初从宫里离开的时候,他本想着直接用真实身份,大刀阔斧地闹出一些事,便是自己的命不要了,也总能在江家的势力网中撕出道口子来。

    所有人都劝他放弃这种孤狼的想法,叫他戴上伪装,务必活着回来。

    可如今呢,好像所有的人都急着要扒开他的这层皮,在他最心爱的人面前,让他把自己撕得遍体鳞伤。

    盛怀言深深地叹了口气。

    或许,真的是时候,将一切的真相告诉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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