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个小脑洞
“予予！”
顾祲瞳孔一缩，看向自己握着剑的手整个人都在发抖。
手一颤，剑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轻响。
他看见苏嬗倒在血泊之中，瞳孔中满是惶恐与痛苦。
“予予予予，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
顾祲不可置信的眼神撞入她的视线，
他竟是亲手，将剑锋送入了她的胸膛。
苏嬗睁大双眼，随着剑的抽出无力的倒在了地上。
她只觉得好疼啊。
心口好疼，心好疼。
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她刚刚迎来的剧痛。
顾祲脱力的跪倒在地上，一点一点的爬到苏嬗身旁。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真的不知道了。
顾祲像个做错了的事的孩子，拼命地挽回自己所犯下的过错，弥补着明明无可挽回的漏洞。
他不要命似的源源不断的向她身体中注入灵力。
可苏嬗只觉得萦绕在心口的剧痛翻了几倍，生机快速的流失。
曾经温暖的灵气游走于经脉各处，却只能带给她更剧烈的剜心之痛，加快夺走她的生命。
她微微用力攥住顾祲的衣角，一口血不可抑制的喷了出去。
顾祲不顾反噬瞬间收回自己的灵力，嘴角溢出一丝暗色。
他快要疯了。
一滴滴包裹着无尽自责痛苦的泪水滴落在苏嬗的脖颈处，滚烫的发疼。
随着苏嬗一寸寸冰冷下去的身躯，
顾祲的灵力也疯狂的席卷了他们身旁的土地。
经及之处，遍蕴生机。
只剩下将死的她挣扎的躺在他怀中，再也留不出半分力气安慰他。
苏嬗痛的不停地发抖，痛到哪怕再轻微的呼吸，都能令顾祲听见她竭力抑制的颤栗。
苏嬗看见一片迅速生长出模糊的绿茵，边咳边笑。
明明笑的每一次呼吸都仿若几千根针戳在肺上也在笑。
“你这个人，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傻。”
她叹了口气“跟我似的。”
顾祲努力压下急促的喘息，小心翼翼的吻上她的睫。
带着虔诚，带着痛苦，带着他的爱。
“予予，我陪你。”
苏嬗一僵，她感受到来自于他的灵力渐渐趋于平静。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没有问她“好不好”。
他也没有半点的迟疑与停顿。
他是真的想陪她一起死。
生未同衾，死欲同穴。
苏嬗浅淡地笑了一下，微微蜷起手指，于暮光中缓缓捏诀。
她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仿佛在与时间争分夺秒。
飞快的与暖光融为残影，她拼命忍着剧痛。
以血为界，献魂祭魄。
不念来世，只求今生。
几道红光冲天直上，将顾祲和苏嬗隔绝，
光与影交织，
苏嬗费力的拾起身旁沾染了她心头血的剑，支撑着站起。
她跌跌撞撞的走向捆着顾祲的结界。
顾祲疯狂的拍打着结界，可声音隔在里面，苏嬗听不见。
她自顾自的一点一点画好结界。
紧接着苏嬗闭上眼散出灵识，感受天地间纷杂的灵气。
凝聚刹那风华，
风声迭起，
只见她手腕一震，晗时飞上天空。
苏嬗闭上眼双手快速结印，口中念念有词。
“定。”“摄。”
她瞬间转变结印方式，一枚献祭阵从两手缝隙中缓缓拉出，放大。
“奉。”
苏嬗身后淡蓝色的虚影拉长。
“散。”
献祭阵在她睁眼的瞬间飞出，落地生根，飞速生成光圈。
苏嬗飞身取剑，全力向下一挥。
剑锋一滴心头血，破过疾风重重点于阵心。
顾祲只能看见她流着泪，身体随着红光一瞬化为光点消散开来。
最后的声音如同一缕风，斜斜擦过了顾祲周身的结界。
他看不到她了，结界也随着她的消散而破碎。
她在他的眼前，消失了。
“弃兹轮回，无怨，无悔。”
她什么也没留下，
只有束缚顾祲寻死的契约。
最后的灵力将她的心思化成回音。
好像久久不息，好想久久不息。
“顾祲，你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傻？”
“虽然不知道这个契约到底能不能成功。”
“但是。”
“总要试试的，对吧。”
轻微的叹息声传来，
“我想说的，倒也没有什么。”
“就是刚刚，有个傻子啊，才想起来。”
“她呢，根本不是什么天之骄子，她只是个炮灰反派。”
“她天生，就该被主角杀死的。”
她轻轻笑着，尾调上扬。
“顾祲，你会长命百岁，无病无忧，平安喜乐。”
“你会有一个与你并肩的妻子苏祾。”
她有些惆怅，“你再也不会记得。”
“没有人会记得。”
“这里存在过一个苏嬗。”
“所有人都会爱你的。”
苏嬗顿了顿，有些委屈的低声说：
“少我一个也没什么。”
尾音化为虚无，这下，她是真的，彻底消散了。
顾祲眼中浓重翻滚的情绪随着她声音的消失一点一点消退。
直至，归为冰冷。
【】
“我怎么会在这儿？”
顾祲皱眉，衣袍上的血也不知道是谁的。
脏。
【予予。】
脑子里只剩下马上淡去的一个名字。
是谁呢？
不记得了。
算了，不重要的人吧。
顾祲拾起剑，轻轻拿衣袖擦拭。
他走向远方，再没回过头看向这片天地。
朝阳喷薄而出，洗刷了所有人的记忆，不留丝毫痕迹。
不会再有人记得她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