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冉蘅算知道了，一个人气运不佳的时候，倒霉事便会接二连三地找上门。
怀中的姑娘正是上回哄着她喝酒的小芳，小芳看着她也不说话，扑闪的睫毛染了些水汽。
冉蘅小心翼翼地将她的身子扶正问道：“怎么了？”
小芳羞红了脸，边上的姑娘们笑着打趣：“她是想你了呢，公子有好一段日子没来了。”
云华挑眉，单手撑腮，笑眯眯地瞧着冉蘅：“原来阿蘅这么讨女孩子欢心啊。”
“可公子还是更加……”
冉蘅伸手捂了她的嘴，上次诓沧玥的狂言可不能在这里开口，小声地说：“我还是更喜欢你的。”怀里的人看着她，秋水潋滟，情谊绵绵。
“公子要吃葡萄吗，我剥给你。”
“来喝些酒润润喉。”
冉蘅手忙脚乱地对付着小芳的殷勤，余光瞥见云华一人独坐，边上也没人斟酒。
她问了身侧的小芳，小芳瞧了一眼云华，附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公子带来的这个人，我瞧着有些害怕。”
冉蘅看着往自己怀里躲的小芳，突然有些好奇云华使得什么障眼法，悄悄地问：“啊，怎么了？”
“就是……眼睛上吊，鼻子像弯钩，左脸上还有盖过半张脸的红色疤痕，似乎被火燎过，我这么说是不是不太好。”冉蘅脑袋里拼凑了下，摸摸她的脑袋，“不瞒你说，我也觉得寒碜，下回不带他来了。”
云华瞥一眼在角落窃窃私语的两个人，喝一口酒，其实他听得一清二楚。
边上的朔方喝得起劲，提出猜拳喝酒，冉蘅脚一蹬地，把凳子往后挪了挪。
“阿蘅你不来吗！”朔方将她的凳子又用脚勾了回来。
云华也瞧过来，冉蘅硬着头皮将怀中的小芳搂了搂：“我同小芳要融洽融洽感情，你们随意就是，随意就是。”
“胆小鬼。”朔方嘘她一声。
冉蘅瞪他，抬了声调：“也不知上次大败云华的是谁，现在倒是威风。”
朔方咬牙，扭头看向云华：“来，接着上次的，比喝酒怎么样！”
云华吃一口菜，放下筷子道：“我并不是很擅长喝酒。”
“那你和阿蘅一起来！”
怎么又绕上她了。
云华摇头：“这样就算赢了也有失公正。”
“阿蘅的酒量比起我也就芝麻大小，你们二人一起也不一定比得过我，阿蘅今日你生辰，可不能扫兴。”
所以她的生辰和喝酒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云华与朔方二人皆看向她，边上的姑娘们也起哄着。
冉蘅有些下不来台，犹豫了一会探过半边身子小声和云华说：“我酒量很浅，待会第一个倒的保准是我，你可要负责将我送回琅山，我可不想在这过夜。”
云华点了点头，于是，她就豪迈地答应了。
桌上的菜被撤了下去，换上了大坛的清酒，姑娘们负责斟倒，冉蘅与云华说好，若是喝不了就换她来，他们二人必须要有一个清醒的负责善后。
说实话冉蘅以为云华的酒量就算差一点应该也与朔方不相上下，可是这才喝了八碗，云华就退了下来。
朔方笑起来：“就如此能耐吗？剩下的阿蘅可解决不了。”
冉蘅呛他：“等我喝上一轮，云华的酒就醒了，你可别高兴地太早。”
冉蘅与朔方对喝了三碗，小芳悄悄地从后头绕了回来，手上拿着一盏银壶。
这是她先前吩咐的醒酒汤，加了药效，解酒一定快。
云华现在喝下，待她喝过一轮，就可以上来替补，喝垮朔方，应该是轻而易举的小事吧。
冉蘅这回又喝了七八碗，脸上热热的，虽然神思有些混沌还是弯弯绕绕地与他扯了些闲话来拖延时间。
快有小半个时辰，云华还未有上前来接替，冉蘅看向云华，只见他垂着头不大有精神。
朔方拍着桌子催促，她只能硬着头皮又喝上一碗，边上续酒的姑娘柔若无骨地往她身上靠，冉蘅一个趔趄差点栽倒。
好在云华扶了她一把，才不至于摔得难看。
冉蘅喝一口醒酒汤，在一旁坐着，晕晕乎乎地看着云华与朔方碰杯。
云华败下阵来，她又重新坐上了那个位置。
冉蘅的脑子里似乎有很多白色的云朵团在一起，来回绕。
最后身子倒了下去，被一双手稳稳地接住。
云华替冉蘅擦了擦脸上的酒水，让她靠在身侧，敲了敲桌子，眼里一片清明：“我们接着来。”
朔方好不容易燃起的胜利火苗，噗呲，灭了。
冉蘅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她顶着乱蓬蓬的头发张望了一圈四周，桌上红绸供着的一颗巨大的蛋格外显眼。
也不知云华作何想法，竟送她一颗蛋作为礼物。
冉蘅摸着它光滑的蛋壳，正思索着该如何处理，肚子先叫了一声。
理智略胜一筹，冉蘅觉得最好的处理方法是将它孵出来，但是她一只未出阁的狐狸实在是没有经验。
于是从箱子底翻出一块碎花布仔细将蛋严实地包起来，悄悄去找了山脚下的青蛇。
那青蛇正在外头晒衣服，冉蘅开了窗，见几颗光滑的蛇蛋就摆在床褥上团着。
她本想直接将这颗蛋直接摆上去，来个瞒天过海，可是它实在不争气，模样块头都大上很多。
冉蘅只能正儿八经向那青蛇求教，青蛇一脸慈爱地告诉她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冉蘅摸一摸腰间的蛋，又摸摸自己的胸口，叹一口气，最后把它往怀里一揣打道回府。
隔日她又携了蛋去地界寻宋宛清，宋宛清瞧一眼树上的筑巢的鸟，颇为认真的说：“要不然，你将它抱在怀里，拿被子捂上几天试试。”
冉蘅凭着自己的经验，将这颗蛋放在怀中，再将自己用被子严严实实地捂着，一连几天都不曾出门，可叫一个呕心沥血。
而竹青以为她是受了寒，煮了汤水给她增补身子。
最后这蛋是没孵出来，她倒胖了几圈。
冉蘅摸一摸胖出来的双下巴暗自思索，这云华送的宝贝果然不同寻常。
在她孵蛋的第五天，朔方找她出去玩，冉蘅瞅一眼怀中的蛋，果断地拒绝了。
冉蘅觉得这时她的周身一定镀着一层金光，可称之为母性光辉。
“听说梨园又出了新的曲子。”
于是，她抖落被子，打散凝聚的光辉，腰间别着蛋，快活地和朔方一起听小曲去了。
一连几天过去这蛋都没什么动静，冉蘅逐渐变得理智，觉得孵蛋一事不能强求，又重新供了起来。
沂水阁内，奚禹整理着书册道：“近日琅山都传冉蘅仙子有一个宝贝不了的蛋，日日同床共眠，四处求问孵化之道，是上回君上送的那个吗。”
“嗯。”云华应一声，放下笔，“我之前已经算好了孵化的日子，想是它过分乖戾，欺负阿蘅罢了。”
“我去看看情况，奚禹你去替我借一些工具来。”
冉蘅这会正抱着宝贝蛋在屋外晒太阳，不知何处刮来一朵云挡了光线，一睁眼发现云华正站在面前。
那挡了太阳的乌云，正是低头笑眯眯瞧着她的云华。
“你怎么有空过来？”冉蘅坐起身子，习惯性地将蛋扶起，抱在怀中。
云华从她怀中单手捞起这颗蛋，温柔地说：“你不是想知道如何才能孵出这颗蛋吗？”
冉蘅点头。
云华摸一摸光滑的蛋壳，笑得一脸慈爱：“我近日查阅古籍，新得了一法子，正好适用。”
“什么法子？”冉蘅话音刚落就瞧见奚禹从外头搬进来一口硕大的锅。
“这？”
云华咳一声：“这锅是我向沧琅神尊借的。”
冉蘅眼见着云华将锅放在搭好的柴火上面然后将蛋放了进去。
“灌点水。”他吩咐道。
奚禹倒了水进去，被水淹没的蛋在水里打着旋。
这这这架势是要干什么？她心里隐隐有点不安，却不敢出声阻止，任由云华添柴加水。
“点火吧。”
奚禹施法将干柴点着了起来，火苗欢快舔舐着黑漆漆的锅底。
冉蘅呆了好久才开始思考，云华瞧的古籍是个什么类型的，是厨房顺便给的食谱吗，这确定是孵蛋不是煮蛋吗？
“云华……我感觉好像……那个，这个方法真的可以吗？”瞧着慢慢沸腾起来的水，她觉得再过一会蛋就要熟了。
云华一脸冷静，看上去十分有把握：“不用担心，可能要等得久一些，我带了些糕点给你。”说着不知从何处端出一盘点心。
她心里更奇怪这糕点又是从哪里来的，琅山的后厨竟借一送二吗。
冉蘅嚼着糕点慢慢等着，外头起了风，她吸一吸鼻子，感觉好像闻到了哪里的香味，后知后觉地想起还有颗蛋在锅里煮着。
冉蘅丢了糕点，跨步上前却被云华拦下来，“再等等。”
再等等她的蛋就要被煮熟了！
她爱蛋心切，正打算施法掀翻这口大锅，就瞧见硕大的蛋竟在沸水中来回跳动，大锅滚落在地上，洒了一地的水。
冉蘅将它拾了起来，除了表面上烫一点并无异样。
云华托着腮，神情并未有太大波澜，伸手摸了摸她手中的蛋：“我觉得还可以再试一遍。”
冉蘅感觉怀中的蛋好像轻轻地震动了一下，她抱紧了些，拒绝了云华的提议：“我觉得我能用爱感化它。”
“你若是等不及了，我或许还有法子可以帮你。”
“下次一定。”
折腾了一下午也没有结果，冉蘅将这颗死里逃生的蛋平放在床上拿被子随意一裹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不是很沉，迷迷糊糊地觉得有什么东西磕着后背，挥手掸了两下，翻了个身子，感觉好像有什么软绵绵的东西贴着身体，但她实在懒得思考那是什么，提了提被子，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