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竹青在外头敲了敲门提醒着时辰，冉蘅伸了个懒腰，同往常一样伸手往被子里捞，却什么也没摸到。
冉蘅揉一揉眼睛，慢腾腾地下地，也许是翻身的时候把它挤到了地上，也不知道滚去了哪里。
她抹了把脸，听见竹青说：“阿蘅，你晚上又偷吃东西了吧。”
“没有。”
“这地上都是白色的碎屑。”
冉蘅捡起一片瞧了瞧，这是蛋壳。
可屋子里只有云华神君送她的那一颗，所以……这是破壳了？
冉蘅的小手抖啊抖，那个激动，只是不知道这小东西躲去了哪里。
床底下没有，桌子下也没有，花瓶里面也没有，她看着露出缝隙的窗户，该不是跑了吧。
“你吃吧，我帮你去院子里找找。”
竹青将早点端到屋内，今天炖的是南瓜粥，盖子一打开，甜腻的气味顿时充盈了小半间屋子。
冉蘅喝一口粥，余光瞥见一抹黑影，仍不动声色地吃着早点。
半响这影子藏不住了，扒拉起她的裙摆，冉蘅眼疾手快给它提溜着后颈拎了起来。
那小兽眼睛晶亮，全是吃食，手一松就埋头吃起来。
这个小白眼狼……
冉蘅细瞧起它的模样，头上有两根手指粗细的犄角，红棕色的细碎绒毛几乎盖了全脸，四条小短腿上还有白色的斑点，冉蘅揪一揪它尾巴上的小球，糊满粥的模样甚至还有些可爱。
它的胃口不错，剩余的边角也吃了个干净。
冉蘅摸着它滚圆的肚子商量着说：“要不要去散散步，消个食。”
它低伏着身子思考了一会，直接跳入冉蘅的怀里，那意思很明显，散步可以，脚不沾地的那种。
也不知云华哪里来的消息，她抱着小兽逛了一圈后山，就见人已经在院子里杵着了。
“云华你瞧。”冉蘅将那小兽举过头顶，颇有些得意，“对了，还没问过它的品种。”
“这是麒麟兽。”
云华从袖中掏出一个瓷瓶，倒了些许均匀地抹在它的身上。
冉蘅安抚着怀里呲牙咧嘴的麒麟兽问道：“这是什么？”
“仙泉水，只是试探他的魔性是否消除。”
魔性？冉蘅盯着怀里的小兽，这不会是个混世魔王吧。
“看样子没有什么影响，可以养着，不过费点口粮，日后或许能派上用场。”
冉蘅抱着这个毛茸茸的麒麟兽点头，能不能派上用场她倒不介意，只要不惹麻烦就行。
以后这小麒麟就是她麾下的一员了，得取个威风的名字。
竹青在石凳上吃着糕饼说：“看它一身红毛，就叫小红吧。”
“不行得取个威风的名字。”
“天上的那位最威风。”
她倒是不敢，揉了揉麒麟兽的脑袋说：“天上那位冒犯不得，那就取个地界的名，你以后就叫皇帝了。”
自从得了皇帝，身边像多了个随从，吃饭睡觉跟着，外出听戏跟着，并让她养成了出门带钱的好习惯。
冉蘅递出手里的银子，客气地说道：“实在抱歉，下次我一定注意。”
“这已经是第五回了，公子……”
皇帝呲牙咧嘴，那人没敢接话。
冉蘅捏了它的嘴，拿布袋子套了，避开七零八落的桌椅和躲在角落里的众人。
走前听得一句“这人家的狗也太凶了吧。”
……
冉蘅被茶馆赶出来以后，见着天色还早，腾着云去了北海玄州，她与阑玉有好些日子没见了。
阿玉似乎很讨天上那位娘娘的开心，三天两头的邀她去天上赏花，她几次落了空，这花有什么好赏的，翻来覆去的那么几朵。
今日倒巧，阑玉难得没有外出，一入屋子鼻子里就充盈了各类的花香。
冉蘅打了个喷嚏，有些过头了。
“阿蘅，你来啦，试试吗？”阑玉递上一枝花给她。
冉蘅将腰间的布袋子往凳子上一摆，顺势坐下，择了个青色花瓶。
自打阑玉开始学习插花，她就在边上取其精华，虽然上不了台面，倒能在在一窍不通的朔方面前卖弄，博两句赞美。
她正认真挑选着哪朵花更娇艳，皇帝不知何时跳上了桌，左右嗅嗅，最后嘴一张将两朵都送入口中，完了还啃起边上大把的花，冉蘅再怎么快也只截获几片叶子。
阑玉插好了一边，伸手去拿，冉蘅一领皇帝的颈子，顺手递了过去。
“这……这小兽哪来的。”阑玉瞧一眼皇帝嘴中的花瓣碎末，一脸讶然。
“这是云华神君送我的生辰礼物，我给它取了名字叫皇帝。”
“皇帝？”阑玉揉了揉皇帝的脑袋，“果然像极了你的风格，不过将这个做为生辰礼物，还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冉蘅眨巴眨巴眼睛，虽然皇帝闹腾些，倒还不错。
她伸手将散落在脸颊的头发往耳后捋，摸上了脑后的簪子，指尖一顿，怎么挑了这个出来。这似乎是云华亲手雕刻留作念想的，拖了这些时日未还，还是得该找个时间物归原主。
“阿蘅，阿蘅！”
“啊？”她正在想簪子的事情。
“你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刚才想事情入神了。”
冉蘅摸了摸皇帝的脑袋，倒了些清水给它。
外头有人进来知会，说是天宫里来了人。
“是有什么事要谈吗？”
阑玉收拾着手上的东西说：“没什么，多是规矩问话罢了。”
“上回有人和我说了一些奇怪的话。”
“关于二殿下的吗？”
“流言就和洪水猛兽一样，阿玉你要是开了口就收不回来了。”
“我知道昀烨的为人，只是这流言于他不利，上回有人能和我开口，私下就有更多的耳朵在偷听。”
“别想那么多。”冉蘅拍拍她的肩膀，“等我后山的果子熟了就带些来给你。”
“好。”
冉蘅抱起皇帝，吃着芙蓉糕慢悠悠地往外走，宫中宴会，能大着胆子向阿玉传出流言的人应该是谁，若是为了拆散二人手段也太浅显了一点。
“皇帝，你觉得呢？”
冉蘅低头一瞧，哪里还有它的踪迹。
“请问你有没有见过一只小兽，红褐色的绒毛，头上长了对角，还拖着一个大尾巴，它的嘴巴上有一撮白色的毛。”冉蘅站在一个院门口，对着外头的守卫比划着。
“没有看见。”
冉蘅又跑到另一个山头，那边也有一个府邸，不知是哪个仙君的。
“请问有没有看到……好的好的。”这院外的人凶神恶煞，一开口就打断了她，还笑她是哪来的黄毛丫头。
人生地不熟的，冉蘅给自己顺了顺毛，不能惹事。
冉蘅左一脚，右一脚地在脚裸高的杂草上走，眼睛一撇，发现一处的草上挂了些什么。
她拾起来看了看，心头一喜，好家伙，是皇帝身上的绒毛，往前走了几步又瞧见几撮，在她看见第四撮的时候她很是担心皇帝的脱毛速度。
好在走了不远就看见前面有一堵白色的高墙，是一处没有来过的府邸，冉蘅寻思着怎么进去，低头发现底下有一个破洞，被杂草掩盖着，依稀有一个轮廓。
她伸手将杂草拨开，露出破洞的原样，缺口凹凸不平，应该是先前被什么野兽撞开的，皇帝大概率从这里进去了。
冉蘅比划了一下，觉得像皇帝一样爬进去很没有风度，她也不知道这是哪家仙君的府邸，装作登门拜访也很难圆得过去。
于是后退几步，一蹬腿，上了他家的房顶。
这院子可真大，种着许多五颜六色的药草，还有一眼温泉，没有拿板子或石头砌起，而是凿了口，引了泉水过去，那些药草在阳光下微微闪着金色的光，长势喜人。
底下偶尔有几个领着篮子或是端着托盘的小童，步履匆匆，冉蘅尽量放低身子避免被他们发现，这些小仙童的五感说不准比她还好上几分。
她拣了个视野较好的地方，一圈瞧下来，并没有发现皇帝的影子，她又仔细找了一遍终于在一处矮灌木中发现一个摇摇晃晃的毛球，药草总是不会动的。她很有耐心地等着它转身，那圆圆的脸和嘴上的一撮白色绒毛，确实是皇帝无疑了。
这家伙嘴巴里还嚼着什么，估计是这里头名贵的药草，真是败家子，冉蘅一个纵身跳下房檐，伸手一捞就把它从地上带了起来，皇帝踢踏着四条小短腿，力气挺大，却挣不开。
冉蘅瞪它一眼，“下次再趁我不注意跑出去我就把你送去云华那。”说着使劲揉了揉它的脑袋，它对云华还是畏惧，慢慢降了先前的嚣张气焰。
“还有你吃的什么东西，都吐出来。”
皇帝使劲嚼了两下，咽了下去。
冉蘅气结，要是吃了什么相克的药物，伸手想掰开它的嘴，远远听见有说话声传来。
高墙就在边上，她着急逃跑，不知何处出现的巨网兜头罩下，直接将一人一兽困在原地。
冉蘅揉着摔疼的腰，看着边上向她招手的仙草，心里暗念一声不好，这里是药君的府邸，皇帝可真是会挑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