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本性（三更）
燕似阳几乎将周围几公里都找了个遍，却什么也没发现，回来第一眼就看到了门神一般的林栖。
他有些垂头丧气，对着林栖点头示意后，就想要进院子，却被林栖伸手拦了拦，“没找到吗？”
燕似阳眉眼落寞，“没有，他们都睡了？”
“嗯。”
燕似阳知道他还有话说。
林栖没有看他，似乎是在沉思，过了好一会才说，“我知道她在哪里。”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
但林栖的语气太过平淡，以至于和燕似阳的反应天壤之别。
“在哪？”
燕似阳猛地上前抓住他的胳膊，却被林栖甩手推开了，一半惊喜，一半震惶，不解地看向他。
林栖连正眼都没瞧他，“没规矩。”
怎么说也是称帝过的人，是06界神君唯一点灵的屠间灵，急不可耐成这样，林栖皱了皱眉头。
他没空怀疑林栖的力量，忐忑不安道，“她真的没死告诉我她在哪”
“我要你做一件事。”
几人休息的还可以，醒来后没多久林栖和燕似阳就齐齐进了屋，卫邱看他的样子也猜到并没有什么发现，连忙说，“我们三个刚刚做了一个猜想，觉得八九不离十，应该能找到朵颜神君。”
燕似阳掩下了自己内心的兴奋，试探性地问，“怎么找？”
“我们在等你，如果你什么都没发现，那估计就只有一个地方能找到她了。你来过这里这么多次，什么都没找到，楚钰也来过这里，因为夜晚没有离开在大漠里陷进了迷阵，最后丧失了意识，我猜对于越歌来说，最安全的地方就是谁也进不去的地方，一个器灵界的你进不去，契约者会丧失意识的地方，就是夜晚里的沙漠，那处迷阵之中。”
真是一个谁都难以察觉的地方，不受迷阵的影响就进不了那处迷阵，进了迷阵的又容易丧失意识甚至于死在那里。
一下子进入了两难的境地。
可燕似阳却更不安了。
先不提卫邱他们愿不愿意冒险进入迷阵，里面肯定危机四伏，半点松懈都有可能尸骨无存，再者他和朵颜与卫邱他们一没恩二没情，完全没有帮他的理由。
至于进去过一次的楚钰。
燕似阳不敢看身边一脸漠然的林栖，在门口时，林栖已经警告过他，决不允许他再把楚钰牵扯进来，以至于燕似阳拧眉沉思，脸色也愈发阴沉。
卫邱知道他现在心情一定无比糟糕，笑劝道，“我和郁哥昨晚商量了一下，等今天入了夜，我们就去那迷阵探一探。”
燕似阳猛地抬头，一眼便瞧见了卫邱在笑，那笑容极暖，连身边的郁信忧都缓色不少。
“为…为什么？”
为什么冒着生命危险去帮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探一个不知有多危险的迷阵，找一个只有一丁点可能的朵颜。
更何况当年燕似阳差点要了郁信忧的命，那一道伤口从左肩到右腰，险些将郁信忧劈成两半，不说血海深仇但也至少是老死不相往来，燕似阳从卫邱开始推敲道行和朵颜的时候起，就一直不太愿意完全信任他们，但他无论如何都要来，这是他最后一点期望。
这几日他不停地劝说自己，卫邱是可以信任的，不提他的观察入微，一步一敲的推理论述，都让他没有可以反驳的理由。
为什么要帮他，他一定要问，也必须要问。
原因有很多，郁信忧，越歌，玄狱界，或者是什么鬼的拯救玄狱界，卫邱倒不是想做什么大英雄，但器灵界不该再这样荒芜下去，他有太多的疑问了，必须要去这个越歌亲自设下的迷阵里走一遭。
卫邱看了一眼楚钰说，“我们两个比较特殊，进迷阵不会有太大危险，你们可以在外面等着我们，如果我们迷失了路或者失去了意识，还有你们在。”
“不行！”
“绝对不行！”
难得郁信忧和林栖有同步的时候，林栖原本那丝毫不为所动的模样当即破了，说实在的他是真的脑门疼，一队四个人，三个都是想一出是一出的主儿，这要是郁信忧也是无契约者，怕是留外面的光荣任务就扔给他自己了。
楚钰满不在乎地说，“有什么不行的，怕什么，反正也不会变成诡奴，不就是再睡两年吗。”
你当进迷阵是吃长效安眠药吗？
还睡两年…
两人的脸都快黑了。
本来聊到囚禁处的时候，郁信忧是只听不发表意见的，他压根没想到卫邱会把他排除在外，居然准备只身闯迷阵。
他面色渐冷，“阿邱，你绝对不能留我在这自己一个人进！”
楚钰唰的一道目光就过去了，“哎什么意思，我不是人啊！”
卫邱噗嗤一笑，赶紧解释，“没，不是这个意思，郁哥，别担心，就算是我不得不…睡两年，睡醒我就去千岁殿等你，你忘了我我也会一直缠着你的。”
郁信忧死死抓住他的小臂，“不行！我和你一起去！”
林栖，“我也…”
“你也什么你也，”楚钰没好气，带着埋怨的眼神看着怎么拆都拆不开的夫夫组，对着林栖嘁了一声说，“他俩一块进去秀恩爱，怎么你也跟我进去秀？外面得有人守着，林栖你帮我们照应着就行。”
林栖果然不说话了，如果世上能有一把斩断情缘的刀，他绝对毫不犹豫先把郁信忧和卫邱给劈了，管他什么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真真让自己不舒服。
主要还是因为郁信忧的占有欲强的离谱，死活不撒手。
他不承认这是酸。
打死都不认。
卫邱自然是拗不过郁信忧的，又有些后悔自己做了这个决定，但无论如何，这迷阵他必须闯一闯。
燕似阳捏紧了拳，深深地鞠了一躬，“多谢各位，日后…”
楚钰直接打断他，“停！我饿了，你跑得快，正好去找点吃的来就好了，我们可不能饿着肚子进阵。”
若不是他有只有幻化的形体，卫邱都怀疑燕似阳的脸会青一阵红一阵了，笑了笑说，“道谢的话等我们找到朵颜神君再说吧，不必着急感激，五年前你伤了郁哥，到时不如连谢带谦一起给。”
楚钰相信让燕似阳道歉的话郁信忧绝对说的出来，但他没想到居然是从卫邱口里说出来的，绝对是被郁信忧的缺德不要脸感染了。
哪有刨人家坟抢人家东西还让人家道歉的道理。
他抽了抽嘴角，“完了，卫邱你也学坏了。”
“？？？”
卫邱没听懂，还过去一个疑问的眼神。
楚钰没见过郁信忧的伤口，他可是见过的也摸过的，觉得这道个歉无可厚非。
吃饭期间林栖就一直闷声脸色难看，楚钰一眼就瞧出了他的不安，吃完后就起了身，瞥了他一眼，去了一处僻静的屋子，林栖也立马起身跟上了。
楚钰声音平淡，语气漠然，“你若是不想呆，大可直接走，没必要在这里赖着，动了指挥我做事的念头。”
“没有，不敢。”
楚钰嗤笑一声，“你这张脸就已经告诉我你很不满了，有话就直说，摆个脸色给谁看呢？我又没告诉他，是他猜到在迷阵里的，当时也就随口提醒了他们夜晚大漠很危险，再说了，我又无所谓，昏迷了你再把我捞回去不就得了。”
林栖咬牙难以抑制心中的不甘，“照夜清、朵颜、越歌…你知道卫邱是个聪明人，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给他透露信息，乌老板一向明哲保身，不可能会告诉他们两个有关器灵界的事，但他却能从几段简短的回忆里推断出六百年前的灭世阴谋，又能在郁信忧那个家伙身边一直呆着，让郁信忧对他寸步不离，死心塌地，这样的人你敢说他没有手段？现在还要不顾他自己的安危去闯一个危险的阵，我知道你想的是什么，你想和他一起进去，你想和他坦白，可你说过不会再因为越歌涉入险境，更不会…”
楚钰的眼神犹如刺骨冰冷的寒刃，他盯着林栖的眼睛，疑声，“林栖，你知道我想的是什么？”
精致的面容瞬间与林栖拉近，他的声音比冬日大漠的寒风还要无情，“如你所说，卫邱是个聪明人，你以为他去探阵是因为燕似阳？你以为他们两个当真毫无间隙？他早就怀疑郁信忧了，你看不出来不代表我看不出来，还是你觉得什么手段能在我这样的人身上有用？那你试试看啊，或者去跟着卫邱，再拜一拜师，好好跟他学一学。”
“学一学怎么让人死心塌地，”楚钰死死盯着他的眼睛，漂亮的桃花眼不起一丝波澜，漆黑瞳孔像是一眼望不见底的深渊，字字如冰如刀，“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少打心思在我身上，也收收你多管闲事的慈悲心，这里没有任何人需要你可怜，他是个不怕死的人，我和他各有各的目的，下次再这样，你就不用跟着我了！”
他转身就要走，林栖慌了神，不知所措欲言又止。
“我…”
楚钰只给他一个绝美的侧脸，语调森寒，“收起你妄图管束我的念头，你还不配，爱呆呆不呆滚，反正找到闻悦我们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楚钰没再给他说话的机会。
林栖沉沉地低头，眼里看不出是心疼还是讽刺，喃喃的自己都听不到。
楚钰，何必呢…
出来后楚钰又变回了那个时时嘴角噙着笑的人，好像刚才那些威胁嘲讽的话并不是由他口中说出，见着卫邱看向他，嬉笑着抱怨，“林栖这家伙，婆妈起来受不了受不了。”
林栖一出门就听到了这句抱怨，难得愣了一下，默默站一边反思自己哪句婆妈去了。
卫邱也被他说愣了，从没想过婆妈这种词语能用在林栖身上，但他只轻轻的说了句，“也是担心你。”
多的他就不再多说了，也确实没有必要。
楚钰一看就是个不喜欢受束缚的性子，言多必失。
闲着也是闲着，楚钰就打了招呼，跟郁信忧比较了一下谁被乌老板坑得最狠，一个两个的从骨玉里往外掏奇珍异宝。
价格虽然没怎么报，但那两堆近人高的宝贝还是让卫邱看呆了眼。
比着比着卫邱就发现不对劲了，楚钰那边是艺术品珍稀玩意居多，但大多都是花里胡哨的，用处并不大，但郁信忧这边就不一样了，除去那些奇葩的跳大神的东西，多是一些武器工具比较实用的物件。
还有几样卫邱没见过的奇奇怪怪的符纸和瓷瓶。
算下来两个人半斤八两，都被乌老板坑了不少。多的东西郁信忧也不展示了，但卫邱知道郁信忧骨玉里绝对不止这些，肯定还有更多，楚钰也不例外。
真的是两个奇怪的收藏癖。
时间过得很快，临到黄昏时几人就出了城，因为林栖要在外面守着，所以没跟过来，远远站在城墙头看他们，天刚黑的时候还没有多的异样，离古城也越来越远，视物的距离开始变短，三人都紧抓着一根麻绳相连，防止分散。
月亮高挂的时候，楚钰拍了拍卫邱的肩膀，又指了指天上的月亮，慢悠悠地说，“卫邱，你俩记得，别去看月亮。”可那时卫邱为了判断时间加上楚钰的手指指向，已经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心下一惊再看四周已经没有任何人了，脚下已经从沙漠变回了结实的混凝土，四周白雾茫茫，他什么也看不清。
手上的绳子不见了，他不敢摸索着走，空喊了好几声都没有回应，咬了咬牙才开始往前边走边找，可走了很久都是迷雾，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是只有自己进来了吗？
郁信忧和楚钰怎么样了。
迷阵外。
“你故意的？”郁信忧一转头就发现卫邱不见了，楚钰也早就把绳子丢在了一边，他忍住将楚钰按在沙子里揍一顿的冲动，厉声问，“卫邱人在哪里！”
楚钰笑了一下，露出好看的酒窝，反而不紧不慢地问，“放心，他现在没有危险，只是你得先告诉我，闻悦在哪里？”
月亮！郁信忧想起楚钰说的那句话，他走在队伍的最前端，听到楚钰的提醒后绳子就突然沉了一下，一回头只有双手插兜站立在不远处的楚钰，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这时候根本顾不及什么，他抬头看向月，却什么都没发生。
“忘记告诉你一件事，郁信忧，契约者也是进不去那处迷阵的，现在能进去救他的只有我，我们两个都没有契约，说到底根本不属于玄狱界，告诉我，闻悦在哪里，我把他完完整整地带回来。”
带回来，但不是再留在你身边。
郁信忧没有回应他，箭步上前一把抓住他的领口将他按在地上，仇视的眼神让楚钰心脏猛地一颤，明明青筋暴起手握成拳，却迟迟没有落下来。
楚钰那张漂亮到极点的脸上，还带着轻蔑的笑，“郁信忧，何必着急呢，你现在当什么大情种？你又有什么资格当？说实话就算我不进去帮他，卫邱也完全能从里面出来，你就这么不相信他吗？鬼界你都能出入无恙，不就是因为闻悦？她待你如何，你又是怎么待她的？缺德祸害人的事做了一件又一件，却还是一点悔改都没有，现在一个卫邱都能让你疯？”
“你懂什么！”郁信忧还没彻底失去理智，狠狠地甩开楚钰，明明已经含恨至此，却依旧生生克制住了心里的怒火，他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因为没有理由揍楚钰，还是因为一些别的，转身就要走。
“郁信忧，”楚钰不慌不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沙土，“卫邱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心知肚明，这又在把谁当傻子呢？你瞒着他，不告诉他就以为他不会知道了吗？他在准备和越歌以及整个玄狱界做对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你们的结局，我知道你记忆受限，很多事情想不起来，不如现在出去问问乌老板，毕竟只要给钱，乌老板能给你提供很多信息，卫邱跟你不同，他是无辜的，更不是为你而来，如果你为了他好，就离开他，别让他卷入这场错的不能再错的契约之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