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千古罪人
沈思非拒绝,“还?本君若没听错,你来这里只是因为一句戏言,并非是为了小狸奴。”
鹿临竹早就看透了一切,打趣苏夏说,“还不快快说实话表真心,沈君这是在考验你呢。”
卫邱和郁信忧也觉得沈思非这刁难属实有点古怪,回头想想,好像从进来就已经开始考验苏夏了,沈黎虽然是他捡回去没有血缘的小橘猫,但养了一阵子也颇为喜欢,自然不想轻易送人,只是考验的程度无人得知。
能不能达到沈思非满意,让他们带走沈黎,还得看苏夏,其他人谁都帮不了忙。
苏夏急忙说,“不是的,我是,我是因为小黎,就是因为他,我因为他才到的玄狱界。你喜欢的是黎有悔,你不还把小黎变成了和黎有悔一样吗?你喜欢的是黎有悔,可不可以把小黎还给我。”
沈思非道,“你怎么知道本君不是喜欢这张脸?既然是同样的脸,那沈狸与黎有悔又有何区别?本君已经昭告天下,不日即将大婚,这里正有两张本君喜欢的脸,你说本君娶哪个?”
这不止是要搞定沈思非,还要搞定黎有悔!
黎有悔突然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朝他看了过来,一瞬间慌乱地后退了两步,链条哗啦作响。
“我不嫁!”黎有悔再次跪下,“还请沈君不要刁难于我。”
苏夏:你这是在刁难我!
小橘猫异常安心的窝在沈思非怀里舔爪子。
看都不带看一眼。
苏夏倒是快急哭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对黎有悔说,“我和小黎两心相悦,我想神君与你也是如此,我只想和小黎好好的”
卫邱也不忍心看了,“神君嫁娶是自己的私事,小黎和苏夏都是我二人好友,他们情投意合,还请神君宽宏大量,莫与我们计较今日的失礼,能够成全苏夏和小黎。”
小橘猫心领神会地扒着沈思非的衣领,讨好的样子实在惹人怜爱。
沈思非冷哼了一声,一脸嫌弃地将胳膊肘往外拐的小橘猫放在地上,这得了沈黎的心意,四只小爪子踱着步,慢悠悠地走向苏夏。
苏夏附下身来将它抱在怀里,用手指摸着他的脑袋,小橘猫用白色的爪子抱着他的手指舔来舔去,看的苏夏终于忍不住开心地笑了起来。
沈思非转身看向黎有悔,以神明之身拥住枷锁禁锢之人,“阿黎,我数千年前便心悦于你,你当初犯下的错赎罪了多久,我便等了你多久,你知我心意,更知我执着,五千年不算长,你身处煎熬,我又怎能安枕而眠。”
“阿黎,你还要我等多久?”
“有悔乃是戴罪之身,怎敢逾矩,且我是堂堂一男儿,怎可下嫁于人。”黎有悔想要后退,但锁链禁锢着他的手脚,让他无法再动弹半分,这是地心链,哪怕他已经赎罪了五千年,都只能暂且重见天日。
罪恶束缚着他,礼教牵制着他。
满身满脸疤痕的是他,连名字都改成了有悔。
五千年前他伤了神明,五千年后他堕落神明。
神明早已因他而堕落。
沈思非轻挥衣袖,五人一猫都消失了,石门紧闭,这里仅剩他和罪恶。
他轻轻呢喃,捧着黎有悔的脸颊,感受着眼前人的颤抖。
“你的罪,我陪你一起赎。”
无论还要赎多久,无论还要经历什么样的惩罚。
卫邱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身处在石门之外,鹿临竹瞥了一眼紧闭的石门,悠然道,“咱们这算是完成任务了,虽然小狸奴不能变成人形,但老思非已经退了步,那我们还是遵循礼数,参加过大婚之后再走吧。”
几人都点了点头,师九龄款款而来,她对着鹿临竹行完礼后说,“主人已经为各位准备了居所,鹿神大人请随我来。”
“那便多谢了。”鹿临竹颔首,又扯了扯还在低头生着闷气的慕怀夕。
一座大院,四间房间,主卧自然是鹿临竹和慕怀夕,师九龄一走慕怀夕就怒气冲冲,“为什么不告诉我黎有悔出来的事!”
鹿临竹叹了口气,“我是怕你担心,一年前老思非找我谈过,问我越歌的事,那时我便猜到黎有悔已经出了地心狱,只是他哪怕出了地心狱也挣脱不了那个锁链,且他的神力早就散去,哪怕再有兴风作浪的心,也没了能力。我猜的没错,老思非当初没有斩了他赎罪必定是有原因的,怀夕,我知道你担心我,燃神祭祀本就非同小可,是不入轮回的至绝行径,再加上老思非已经断了他的神格,我不会出事的,你放心。”
慕怀夕甩了他的手,一脸怒气地进了主卧,没再听他继续解释。
鹿临竹想去追,又看到一脸懵的三人一猫,转头笑着说,“三位小友见笑,在下曾因黎有悔重伤,怀夕今日也是担心我,日后若有时间,在下再与各位详谈,诸位今日先休息,寻回小狸奴便已没有什么旁的大事,参加过大典之后,到时再回鸣麓府。”
卫邱行了一礼,说“今日之事还是要多谢神君出手。”
“不必客气。”鹿临竹折扇点向苏夏的肩膀,为他治完伤后便进了房屋。
苏夏满脑子只有他怀里的小橘猫,甚至都没注意到正在赌气矛盾的两人,自顾自地进了屋,仅剩卫邱郁信忧两个人,相视一笑,也找了间房间休息。
师九龄带他们来的住处也是一处环境安静没有仆从打扰的庭院,不算华丽,像是是鸣麓府的风格,应该是鹿临竹往日到访之时用来暂时休息的地方,打扫得也很干净,屋中备有糕点和各类水果茶饮,净手之后郁信忧先给他倒了一杯茶,卫邱浅浅的品着,大致猜着慕怀夕生气的原因。
慕怀夕少见生这么大的气,对鹿临竹也一直言听计从,今日闹得的确不好看。
原本是他们二人陪卫邱来抢沈黎回去,谁知进了自家人的门,抢了苏夏老丈的人,还惹了慕怀夕的不快。
还有他们认识越歌的事情,如果能找到机会,打听到点什么是最好的,目前听起来,鹿临竹和越歌关系匪浅,甚至可能是师徒关系,但黎有悔不是,他曾经的为祸妖界与越歌似乎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是有着什么样的内情?
年代久远,除了黎有悔,怕是没有多少神灵能够知晓这其中的是非。
师九龄能知晓吗?她好像在妖界大乱之前便已经存在了。
卫邱觉得自己是不是多想了,这些神明的恩怨情仇与他并没有太多干系,他要做的事也与这些无关。若不是沈黎被牵扯,他们现在还在十四城寻找父母呢。
想了半天发现郁信忧一直在看着自己,卫邱放下茶杯笑着问,“这么好看?看这么久?”
郁信忧也微笑着说,“好看,看不够。”
卫邱干脆整个人靠在他怀里说,“不着急呢,现在一切安好,想看多久就看多久。”
郁信忧低声问,“你在想黎有悔的事吗?”
“嗯,不过这是关于他们的恩怨,我们插手不了也不好插手,我只是在想扶风,我记得你说潮汐门打开之后如果不出去就会变成诡奴,而且潮汐门基本都是定点的,那我们走过来的这两个就属于可以变动的潮汐门,也就是鹿临竹他们这类神君打开的,契约者会不会有可能不受影响?”
郁信忧给他续了茶,“可能是,每个界点的潮汐门基本都是稳定的,这些固定的门会影响契约者,不走便会转化为诡奴,对我们很不利,不过就算神君没有扰乱,如果呆了太长时间,或者一些其他的原因,契约失效,也会成为诡奴。我只记得一些我走过的地方的大致位置,每个界点都有很多门,门附近基本都是不好相与的东西。”
“你还记不记得执明开的那扇门,”卫邱摸出了枫玉,“你之前走的都是固定门,但我们走的基本都是神君所开的门,第一次是执明,第二次是沈思非,执明当时的门关的很急,我没来的及把枫玉给他,但沈思非却没有关,应该是当时他见到了小黎,但是小黎不愿意走,他就维持着门,等我们出来。”
郁信忧说,“嗯,他等的是小黎,不是为我们开的。”
“我想的也是这一点,沈思非不会容忍小黎变成诡奴,他没有直接接走小黎,很有可能契约者不会因为这种门转化。”
“他们不会轻易出界,这样的门太少了,维持起来应该也很费力。”
卫邱点了点头,又问,“你靠近沈思非和鹿临竹骨玉会热吗?我没有感觉到。”
郁信忧摇了摇头说,“不热,但是刚进院的时候,热了一下,然后就不热了。不是见到沈思非的时候,是在跟在慕怀夕找沈黎的时候。”
“就热了一下吗”卫邱咬唇思索,“我记得在岛上的时候当时苏夏他们也很热,是不是为了让我们不要靠近执明,靠近沈思非和鹿临竹却没有问题,这是玄狱界不想让我们唤醒执明神君吗?”
“有可能,”
“不对,他确实是不想让我们靠近,诡奴最开始是怕那个岛的,但是后来的诡奴上岸和鲨群猎杀是在我们上岛之后没多久,导致执明神君苏醒的说不准也是他们。这说不通,我记得你当初跟我说不是我们叫醒的执明,对吗?”
郁信忧沉默了好一会才说,“我不记得了,但是如果我说过,那就应该不是,神君的苏醒是需要契机的,我们应该不是那个契机,慕怀夕不是说过吗,沈思非当初沉睡的时候,师九龄也是费尽半生灵力才唤醒的他,这个契机想来非常难。”
卫邱抚摸着骨玉,“我希望不是,但我总觉得,是因为我们登岛,玄狱界感觉到了危机,才不得不冒险行动,如果是这样,我真的对不起扶风。”
郁信忧揽住他的肩,“我们靠近神君,不会让玄狱界有危机感,这次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吗?鹿临竹和沈思非都没有让骨玉发热,你不要多想,不怪你。”
卫邱愁绪难解,叹了口气,“真的不怪我吗”
那副情景让他不忍直视,撕心裂肺。
“执明不可能永远沉睡,他总是会醒的,你还有枫玉,还有机会告诉他,还给他。如果他在我们离开后才苏醒过来,那连枫玉都不存在了。阿邱,这不是你的错,你不要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