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苏夏往事
老板帮小奶猫洗了个澡，苏夏又买了一堆猫粮猫罐头和猫砂，最后从笼子里瞅着小小的瑟缩着看他的幼猫。
外面冷风阵阵的，幼猫又刚洗过澡，苏夏把他托在自己手上，可能是真的冻坏了，小奶猫四爪并用，挂着羊毛衫就钻进了他的袖子里。
又小又软。
却能感受到手臂处传来沉甸甸的重量。
苏夏沿着路走回去，叫了个代驾把一人一猫都给送回了家。
他把羽绒服脱掉，兜着猫小心地放在了床上，似乎是好奇，小奶猫探出了一个小脑袋，看了一眼又缩了回去。
苏夏趴在床上，用手指捅了捅那柔软的身体，越看越好玩，笑的嘴没合上过。
他“嘶”地一声收回了手，手指指腹上冒出了殷红的血。
“你这家伙！”
抱回来第一天就咬人！
还没从惊吓中缓过来的小奶猫又被苏夏揣进了怀里，一人一猫顶着大雪去了宠物医院。
他挨了一针，橘猫安然无恙。
“它不需要打疫苗吗？正好一块打了啊。”
宠物医生被他问愣住了，连忙解释，“六个月以上的猫才能打疫苗。”
行吧，年龄小无罪。
回到家时头发都湿透了，苏夏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冲了个热水澡后扒出了感冒药吃了。
又忙活着把猫砂倒好，弄好了水和猫粮，药效也起了，疲倦感充斥了整个身体。
“不许再咬我了！”他恶狠狠的凶着，把小橘猫放在床头，看它缩成小小的一团，这才疲惫地闭上眼准备睡觉。
朦朦胧胧中感觉到那个小家伙动了几下，踩着柔软的被子歪来倒去地蹦下了床。
一股恶臭熏的苏夏直直坐了起来，红着眼睛看向还在用爪子不停刨砂的小奶猫。
一边诧异这么大点的小家伙居然真的会用猫砂，一边庆幸还好它会用猫砂。
他赶紧起身收拾了一通，强忍着呕吐感又开了窗户散味道。
苏夏提着小奶猫的后颈，只想给它直接顺着窗户扔出去，看着它吓得一根细长的尾巴都支楞了起来，最后只能压着怒火叹了口气，用湿纸巾擦了擦屁股才重新扔回床上。
他恨恨地说，“又蠢又丑，以后你就叫蠢货！”
蠢货最后还是窝在他肚子上睡着的。
寒冬腊月里像个软乎乎的小火炉。
一觉睡醒过来苏夏就把猫砂盆搬到了外面，蠢货跟在他屁股后面一溜小跑，还没等他收拾好又尿了。
他在客厅转了好几个圈，发现都没有什么地方好放置猫砂盆，蠢货爪子虽然小，但能把猫砂刨的满地都是。
喝酒误事，酒后失德。
苏夏后悔酒没醒干了件荒唐事。
“你要是敢乱拉乱尿，过了冬天我就把你扔出去，听见没有！”
蠢货抱着地毯腾腾地磨爪子，像是没听见。
一人一猫在房子里呆了四五天，门铃突然响了起来，苏夏把逗猫棒放在沙发上，起身开了门。
不出所料，是他父亲。
“把你头发染回去！”苏父看到他一头蓬松的彩虹毛就来气。
蠢货太小了，叼逗猫棒叼的极为艰难，生拉硬拽到了苏夏脚边。
苏夏气极反笑，“蠢货，老实点！”
站在门口的苏父一愣，随即暴喝一声，“你说什么！”
苏夏一脸不耐烦地说，“没说你，说蠢货呢。”
还用脚点了点地上的小奶猫。
“”
苏夏一手撑着门，半个身子靠在门边，苏父连进屋都进不了，只能厉声说，“你就让我站在门口讲话？”
“我觉得你还是不要进来为好，这屋里都是猫毛，又脏又乱，省的沾污了你的西装。”
“你！”苏父知道他说的是讽刺话，又只能强压着怒火，“跟我回家去。”
苏夏不厌其烦道，“这儿就是我的家，我回哪去？回你家？”
“你在说什么混账话！你是我儿子！”
苏夏冷哼了一声，“苏锦也是你儿子，有空多回去看看你另一个儿子，毕竟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也基本上见不着你。”
苏父眼里多了一丝愧疚，叹了口气说，“我那时候忙生意”
话说到一半就被强行打断了，“停，我不想听，你那时候忙的是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有事没事，没事就赶紧回去吧，家里有人等着你呢。”
“公司最近”
苏夏语气坚决，“不可能！”
“小夏，你听我说”
“咣当”一声门就被关上了，苏夏撇了撇嘴，心情烦闷无比，在屋里溜达了一圈，打开冰箱却一瓶酒都没找到，从冷藏柜里只翻出来了几盒哈根达斯。
他拿了一盒边吃边走到了沙发边，把蠢货扒拉到了地上，坐下来百无聊赖。
蠢货顺着他的裤腿爬了上来嗅了嗅，想要直接舔。
苏夏敲了一下蠢货的脑袋，“你不能吃，太凉了。”
蠢货不乐意了，用白手套不停的扒拉他拿着勺子的手。
苏夏被它这副模样逗乐了，只挖了一点点递过去，蠢货伸出粉粉的舌头舔了一口，被冻得一激灵，往后退了几步摔到了地毯上，苏夏哈哈大笑着，提着它的后颈又给提到了自己的腿上，试探性的把勺子又伸了过去，“还吃不，冰死你！”
似乎是不怕被冰，蠢货又凑过来舔了一下，整个猫都不清醒了，直接支棱起了身子。
可即使是这样，苏夏只要把勺子伸过去，蠢货都会凑过来舔，苏夏玩了大半天，又听到了手机提示音。
他拿起来看了一眼，厌烦的情绪又涌了上来，把剩下的冰淇淋都吃完了后，翻出了徐朗的手机号，换了身衣服出了门。
还是那家酒吧，不过这次只有徐朗自己了，见他一脸烦躁，徐朗猜出了个大概，“你老爹又找你要你的股份了？”
苏夏点了点头，那是他母亲去世前给他留下的，他刚满十八岁没多久，也刚签了合同没多久，如今苏父融资出现了问题，就想着拿他这份顶上。
徐朗哈哈一笑，“不是我说，s城谁跟你似的，刚18就上亿身家，也难怪你老爹有事就找你，我要是跟你这样，我也不用天天看我爸脸色了。”
“得了吧，我才不想见他，三个人轮番来，除了要钱还是要钱。”
有事了才想到自己这个儿子，苏夏烦得要死，他的外祖父早年下海经商，是s城首屈一指的富，生了一双儿女，儿子长成了精英人才，接手了财团。女儿也漂亮又能干，只可惜眼光不好，看上了苏父这样的人渣，婚内出轨，还在外养了个私生子，她刚去世没多久那女人和孩子就被接进了苏家。
最后只留下一些股份和财产，到苏夏18岁才转交给他，以前因为自己地位比着苏母低了一截，苏母过世后更是连见都不愿意见苏夏一面，如果不是因为公司危机，苏父怕这辈子都不会做出登门拜访这种事。
更没有脸面去求助夏家的老丈人和大舅子，只能来求助自己这个还有着血缘关系的儿子。
“我说你就别想了，反正你现在的钱花一辈子也花不完，不想回就不回了，你这一家子糟心事太多了。”
徐朗又点名要了上次的那个男孩和小布，跟上次不同的是，小布脸上的妆厚了一些，也不像上次那样容易害羞扭捏了。
苏夏没拒绝，看了小布一会后发现他那些妆好像是为了掩盖眼角的红肿，总觉得有点碍眼，就收回了目光不停地揪着自己身上的猫毛。
出来的时候抱了一会蠢货沾上的。
他当时心烦意乱都没注意到，捏着一根细细看了几眼，发现小布身上也有一些，开口问，“你养了猫？”
小布愣了一下，连忙挪开了一点位置，愧疚地说，“对不起苏少，我出来时没注意，弄脏你衣服了。”
苏夏饶有兴趣地问，“这是我自己身上的，你叫小布，是养了布偶吗？”
小布这才放松了下来不再拘谨，点了点头说，“养了两只，苏少也喜欢猫吗？”
“不是很喜欢，太蠢了，所以我叫他蠢货，养着玩罢了。”
“你这洁癖能养猫？”徐朗听到他俩的谈话，不敢置信地凑过来问，“什么时候养的啊。”
苏夏笑了笑，“上次来的时候，顺带捡了一只回去。”
徐朗一副“懂了懂了”的模样，哈哈大笑了起来。
苏夏怀疑他话都没有听完，扔了个白眼过去。
也不再搭理徐朗了，跟小布聊了一会猫后他突然问，“你的猫喜欢吃冰淇淋吗？”
小布摇了摇头，“猫肠胃很脆弱的，吃冰的很容易生病，我有一只小的布偶就是舔了冰块然后死的。”
他腾地一下就起了身，家里一个人都没有，他又出来了这么久，甚至都忘记了离开前蠢货是不是不舒服。
“怎么了苏少，”见他急急忙忙拿衣服，小布也站起了身。
苏夏急忙道，“我出来前给蠢货喂了冰淇淋，我得回去看看。”
小布也皱了眉，“苏少，我陪你一起去吧，我照顾猫有经验，有时候猫生病了看不出来的。”
苏夏点了点头，飞快地冲出了酒吧。
一路上闯了好几个红绿灯，吓得小布连问都不敢多问一句。
他利索的开了门，就见到蠢货蹬着小短腿跑了过来，用小脑袋蹭着他的鞋，雪水沾湿了它的毛也不介意，还在不停的喵喵叫。
没有半点生病难受的模样。
“这么小的小橘猫啊。”小布蹲下身来看着蠢货，蠢货也发现了陌生人的到来，后退几步后一溜烟地跑回了卧室。
“怕生人吗？”小布抬眼看向苏夏，“不过好可爱啊。”
苏夏走进卧室，看到蠢货就躲在角落里，见他进来了还是有些不安，提着后颈就给提到了客厅，递给了小布，“你看看它吃没吃坏肚子。”
蠢货似乎是很怕陌生人，照着小布的手背就给挠了一道，小布条件反射缩回了手，苏夏把它提到自己眼前，“蠢货！不许挠人！”
“没事没事，”
苏夏看着小布洁白细嫩的手背上浸出的血珠，有些愧疚地说，“走吧，我带你打疫苗，它可能是怕生人。”
小布摆了摆手，笑着说，“不用，我刚打过没多久，不需要再打的，养猫很容易被挠伤的，这些都很正常。”
“”
“打过一次就不用打了吗？”
小布一愣，“差不多六个月吧，就没什么事。”
苏夏又瞪了蠢货一眼，这几天他挨了三针了都。
蠢货不安地一直在扑腾，苏夏把他放在地上，直接就蹬着小腿跑没影了，转身坐在沙发上长舒了一口气，“看这样也不像是有事，吓了我一跳。”
小布温柔地笑了笑，“橘猫体质很好的，真羡慕，布偶就很容易吃坏肚子，太麻烦了。”
苏夏想了想后说，“辛苦你跟着我跑一趟了，酒吧的工作没事吧，用不用我让徐朗跟你们老板说一声。”
小布抿了抿嘴，走过来坐到了他的腿上，“不用了，苏少，我来之前已经和老板说过了。”
看他这样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苏夏捏了捏他的脸，沉默着看了片刻，明亮的灯光下，那妆更碍眼了，他低声说，“去把妆卸了吧。”
小布乖巧的起了身，苏夏也跟去了洗手间，递了条新的毛巾给他，就这么靠着门看了一会，看得小布害羞了起来，苏夏笑了笑，“你今年多大？”
“19岁，苏少你呢？”
小布洗干净了脸后眼皮确实有些红肿，但挡不出天生的好模样，看起来更惹人疼惜了。
“刚18。”
一个刚刚18就手握一笔令人艳羡的财富，一个19岁，在酒吧里看人脸色。
苏夏皱了皱眉，“这会三点多了，回去酒吧也该关门了，蠢货不一定什么时候闹肚子，你请个假，工资我给你翻倍，这两天你睡最左边那间吧。”
小布愣了愣，微红着脸点了点头。
苏夏见他同意了，转身就回了卧室，冲了个澡后又在自己一摊衣服上逮着了还在淘气的蠢货，直接塞进了被窝。
蠢货小小的身体有着一个钢铁一般的胃，几天里，在小布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吃了哈根达斯、酸奶、鱼肉罐头和一堆面食后，依旧活蹦乱跳生龙活虎。
那几天里苏夏和小布聊了许多，小布喜欢摄影，拍了好几张蠢货的照片给苏夏看，角度和光彩利用的非常好，得到了苏夏的称赞，说他把丑八怪拍成了天仙，又提出了推荐他到自己舅舅新收购的一家连锁知名影楼工作，小布惊喜的点了点头。
把小布送走后苏夏打了个电话给外祖父和舅舅，商量了一些事后准备年后签合同，他不想再让苏父因为这个一直骚扰他了。
一切完事后他仰躺在了床上，抱着长大了一些的蠢货说，“蠢货，以后我没钱了，咱们俩就相依为命了，不过你放心，爸爸还是能给你买哈根达斯的，养活你个小家伙你爹我还没啥问题。”
蠢货挠着他的胸口，苏夏就抓住了两只白手套按在了自己脸上，狠狠地香了一口，“蠢货，爸爸很开心。”
这次蠢货似乎听懂了，也“喵”了一声，用粉红色的舌头舔苏夏的脸，只可惜那舌头上的倒刺扎的苏夏脸疼。
那之后的苏夏再没去过酒吧，新的黑发长了出来，衬的人利索又干净，带着一身的猫毛穿梭在重点高校的校园里，到家之后和蠢货分一盒哈根达斯。
直到蠢货有一天突然消失，他绕着这一片住宅区找了一天又一天，最后心灰意冷回到了那个满是猫毛的家。
拥有你的时候我会跟所有身边的人讲起你。
失去你时我把你埋在心底，再不跟任何人提起。
苏夏红着眼眶，彩色的头发和黑色的发根泾渭分明，显得整个人十分潦草，他哽咽着说，“既然你喜欢的是黎有悔，可不可以，可不可以把蠢货…把小黎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