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所以也就是说，之前从塔台叛逃的那一批改造人自己研究了变异体，然后塔台再派你们过去清除，”罗克银不知道自己已经开始了一个极为危险的话头，只是觉得能让边上的人难受，特别过瘾，兀自讲了下去，“改造人项目不知道花了联盟多少财力和物力，结果最后你们最大的用途竟然还是自相残杀······所以这个项目最开始被提出来究竟有什么意义？一开始要是不研究它不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吗？”

    世人对塔台的态度素来如此，他们这群怪物就像是数枚尚未被点燃引线的核导弹，终日被恐惧的人用冷水泼，砌进那座环绕着白噪音的塔里，生怕哪一天他们被一点火星滋燃了，会像饿了数十年的野兽一样把他们毫不费力撕碎，食之入腹。

    他们和百年前的核武器一样，满足了人类对攻击力的极限想象，却被迫用威胁和恐惧去维护一种极为脆弱的平衡。

    年轻的向导的脸色变了，愤愤然正要开口，却被顾少校回头一个眼神堵了回去。

    这已经是极为冒犯的言论，但凡有点血性的改造人都会照着罗克银的脸上来个两三拳，尹恒有些好奇地用余光观察着半步开外的哨兵，对方的精神体的黑尾巴摇得慢了下来，可见它的主人情绪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但顾呈野什么也没有说。

    像是习惯了这样的质问，有些事情尝试过了就不会再尝试，他不是一个喜欢撞南墙的人。

    精神体仍然在尹恒的脚边徘徊，黑色的皮毛蹭过对方的小腿，平日里颇有威慑力的黑狼此时正像家猫一样在尹恒的腿间穿行，意外地亲近眼前这个刚见面不过五分钟的人。

    “少校，你的精神体看来很喜欢林教授？”年轻的向导生了一会儿闷气，打算彻底无视罗克银这个碍眼的存在，转而好奇地和顾少校聊了起来。他从未见过黑狼有任何亲近人的行为，有些稀奇道，“是因为你之前说的那股信息素残留吗？”

    罗克银全然不知自己已经被在场三个改造人拉入黑名单，闻声回头，在尹恒周围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地打量了一下，“什么精神体？”

    三个人毫无搭理他的意思，在话尾巴即将风干碎裂的时候，尹恒叹了口气，碍于自己的人设，好心地接下了话头。

    “精神体是哨兵和向导的精神力凝聚成的某种高维生物，也会被一些人叫做量子兽，可以简单的理解为某种潜意识的具像化影像。一般来说都会是某种动物，但也有个别的精神体会是植物或者某种非生物。正常情况下只有哨兵和向导能够感知到它们的存在，普通人是看不见的。”

    腿边的黑狼突然隔着面料舔了舔她的膝盖，让她整个人肉眼可见地一顿。

    顾少校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于是她咬着牙道：“顾少校，你的精神体在我的腿边吗？”

    “你怎么知道它在那里？”顾少校似乎很高兴地看见自己的猎物跳进了陷阱，“我从没说过它是一个陆地生物。”

    罗克银同样有些意外，怀疑的目光若有实质地砸了过来：“林教授你看得到？”

    “我看不见，所以我怕踩到它，”尹恒被两道怀疑的视线盯着，最后打算先解决最麻烦的，转过头盯着哨兵，用十分平静的语气威胁道，“会给你带来致命的打击。”

    顾少校抬了抬眉。

    两人用最友好的眼神在空气里打架，谁都没有挪开的意思，终于在这逐渐诡异起来的沉默中，罗克银强迫自己往前小半步，硬着头皮开了口：“那个······咱们暂时先别管精神体是什么了，不如先解决一下眼下的事，这个作战方案的事，咱们是不是该······”

    呼地一声，罗克银甚至都来不及把话说完，就只见顾少校突然往前一步，以一种绝对不算绅士的方式拽住了尹恒的领子，三步并作两步把人往电梯里面一带，啪嗒一下按了关门键。

    身后的黑狼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也跟着钻了进来，门外的金发向导和黎叔震惊地站在了原地。

    罗克银站在原地大骂：“你发什么疯！放开——”

    电梯门在下一个瞬间完全闭合，闭塞的空间里，顾少校和它的精神体一上一下将猎物圈死在了角落。尹恒余惊仍在，本能地把自己往角落里塞，后背几乎贴死了铝合金轿门。但是她避无可避，强烈的哨兵信息素瞬间弥漫在这个密闭的空间，腺体针扎一般的疼痛让她应激地缩了缩脖子，而这个动作很快也被对方捕捉到了。

    尹恒从不喜欢在这种体力悬殊的时候示弱，她一双眼睛死死地瞪着眼前的男人，大有宁为玉碎的意思。

    黑狼夹在两人之间，爪子已经不安分地扒上了尹恒的腰，低垂的尾巴探过来勾住了她的小腿，脑袋蹭上了他的下巴，还伸出粉嫩的舌头舔了一下。

    尹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