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尹恒忍无可忍，侧头躲过了黑狼的第二次哈喇子攻击，终于在对方这种流氓战术下丢盔弃甲，抬手按了电梯的上升键，同时骂道：
“你还有完没完！？”
哨兵从上而下地俯视她，鼻尖哼出一声得逞的笑，打了个响指让黑狼从尹恒的身上下来：
“不装普通人了？”
“退役了。”尹恒受人桎梏，坦白地很快，“体力还不如普通人。”
对方又笑了一声。
“退役的向导伪装成了普通人，然后来警局当顾问？这是什么路数，自投罗网？”
“运气不好，被他盯上了，我能有什么办法？”尹恒小幅度挣动了一下，喝道，“放开！”
“那你研究院的工作呢？”
“托关系找的，”尹恒的思路转得很快，从塔台退役的向导有不少都进入了科研院或是医院，虽然当下这个身份有疑，但是还可以解释，“花点钱的事情，学历当然也是。”
“研究院在首都星，你跑到赛亚星警局当什么顾问？”顾少校满脸上写着我不相信，眯起了眼睛，“你的代码？”
“你要查我？”
代码指的是特属于哨兵和向导的身份代码，是自他们从培养基里被唤醒开始，由联盟编定的唯一的、终身不变的身份代码。尹恒自然不能将自己真实的身份代码交出去，幸好自己还让秦宗留了后手，伪造一个不存在的向导远比找到一个符合年龄和身份的普通人难得多，所以她也不确定这个后手究竟能不能打发了眼前的男人。
“我现在完全有理由怀疑你是那群海盗的安插在这里的内鬼，还有，现在你应该没有和我讨价还价的筹码。”
——非常直白的威胁，和他的行动风格如出一辙。
“k09834。”尹恒叹了口气，“还需要提供什么信息吗？社会保障号要不要？”
“确实还需要一个，”顾呈野唤醒了自己手腕上的通讯终端，打开了通讯录，递了过去，“电话号码。”
“·······”
“这是现场半径两公里内的所有悬浮车道出口、剧院四个进出口、地下和地上停车场以及场内三层所有的监控影像，”小刘带着两人走进之前的vip包厢，他并不知道为什么原本下去接人的罗克银没有一起出现在电梯里，但是面前这个哨兵的气场太过生人勿进，只好犹犹豫豫地问一旁的尹恒，“那个，林顾问，咱们罗队怎么没有上来？”
“电梯太挤，在等下一班。”
尹恒回头看了一眼捂着鼻子站在门口的顾少校，看着对方颇为狼狈地后退了一步，也不帮忙，颇为愉快地一哂：“怎么？烟味太冲了？”
哨兵的五感极为敏锐，寻常的烟味和刺激性气体会让他们呼吸困难，更何况是对气味极为敏感的高阶哨兵。
但尹恒才不愿意给这个人开感官屏障，巴不得呛死他最好。
顾少校侧过头咳嗽了两声，可怜巴巴地用力眨了眨眼睛，终于缓过来一点，问：“监控就这些？”
“啊？”小刘一愣，将求助的眼神投向了魏晋。
“还有半径三公里的电磁讯号监控，”魏晋切换了一下全息投影的内容，“但是目前来看，并没有太大的异常，我们的组员正在监听室内的所有通讯音频······”
顾少校几乎是在魏晋开口的瞬间就听了出来——眼前这个发际线堪忧的邋遢男人就是之前在通讯里‘指人为狗’的狂妄之徒。用颇为嫌弃且夹带着一丝可怜对方的眼神地看了魏晋一眼，直接把对方归为敏感的自卑人群一类，打断道：“都撤了，会被发现。”
原本忙活地热火朝天的警员纷纷转过头来看他，键盘敲击声逐渐弱了下来，所有人都看向了魏晋，空气顿时安静了下来。
魏晋一下子就炸了：“撤了？那我们怎么知道——”
顾少校被对方的音量吵得耳鼓生疼，头往反方向退了退，同时右耳不明显地动了动，转头看向了电梯，甩下一句：
“你们不需要知道，我知道就行。”
这是什么意思？！
这边的魏晋还来不及发作，那头罗克银已经杀气腾腾地冲了过来，视线先是在尹恒身上走了一圈，确认对方身上没有被狗咬的痕迹，刚要开骂，马上被顾少校的话堵了回去。
“海盗的情况我已经从你们发给塔台的那份资料里面了解了，首领库拉德，原本就是一个在域外人口走私线上倒卖器官的，因为成熟的冷冻技术让不少海盗团眼红。由于一些昂贵的液体毒品需要精准的温度控制，因此近几年也开始掺和毒品生意。”
顾呈野朝魏晋的方向微微抬起头，继续道，“他个人极度崇尚武力，海盗团里改造人的比例很高，基本上所有的成员都找神经医生动过手术，调高了神经反射的速度，因此也变得十分危险，成为了你们警方一直以来想拔但又不敢拔的一根刺。”
联盟的走私问题一直是每年议会的首要议题，自域外自由航道开通以来，星际海盗如同血小板一样流动在星域间，靠非法药物、毒品、器官、武器、战备武器和人口等走私生意牟取暴利。
用星际海盗自己的话说，他们的走私事业的蓬勃发展带动了联盟舰队和星际警察的整体工资水平，同样也增长了大部分的灰色地带收入，是当下新型跨星系产业中不可缺少的重要一环，不仅没有理由进行武装压制，还应该给予社会支持。
“听闻他们从各个星系搜寻没有合法身份的居民，骗上船后直接送进医疗室冷冻。心脏卖到邓肯星，眼珠卖到约克星，肾脏和其余内脏卖到赛亚星，有些还只是五岁大的孩子，几乎毫无道德感可言。就连自己手下的器官也会在死后被其余成员榨干余利，完全是一个被利益捆绑在一起的犯罪团伙。”
“他们不仅残忍，还十分狡猾，”魏晋憋了憋火气，强迫自己好言好语道，“这些器官买卖团伙会增加中间环节。比如将他们手中的黑中介分成若干拨，供体中介、受体中介、医生中介，环环相扣，在虚拟现实空间里单线联系，要想追查上去十分困难。证据链长期缺失，案子叠着案子累在那里，几十年都破不了。”
“这也是这次行动十分重要的原因，”罗克银走进了包厢，站在魏晋一米开外的距离，继续道，“能够在犯罪现场直接将他们抓获是当下最好的办法，虽然这次交易库拉德没有直接参与，但是有他的心腹康罗，一样可以间接定罪于他。再不济，也可以极大程度地弱化这股犯罪势力。”
“他们之所以活跃在赛亚星，就是基于这里基础医疗的衰弱，经济落后，过于昂贵的胚胎器官让普通人望而却步。因此他们才做起了贩卖无主二手器官的生意。”魏晋熟知这伙人的腌臢破事，咬着后槽牙到道，“碰到域外战场改造人们互相交火，他们就上战场去回收尸体或者无法反抗的受伤的士兵，直接冷冻，送到域外基地里切分成可贩卖的器官。他们会确定dna的优化程度，检测hla配型，然后将这些数据挂到暗网上，明码标价的出售。据我所知，你们塔台每年也有不少失踪的哨兵和向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