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罗克银在边上咳嗽了一声，终于还是决定不要脸面，把魏晋刚才的话翻译成了人话再讲了一遍。

    “对方有向导？”顾少校最后看了尹恒两眼，终于配合地接了下去，分析道，“现在各大入港口都装有中微子探测器，他们需要运送毒品进来就必须要扰乱探测器，所以海盗团需要雇佣哨兵进行交易保护并不奇怪·······但是向导一直是用于诱敌和大规模作战时的指挥引导，出场费可不低啊，对方在这种情况下雇佣向导，只有两种可能性。”

    尹恒观察着眼前的男人，她能感受到对方的精神域正在慢慢拓宽，应该是在扫描周围的环境，于是她又把自己的精神场往里压了压——她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才能不在对方面前露出马脚。

    如果她的预感没错，对方是一个高阶哨兵，等级至少在a以上。

    相比之下，站在后面被称作黎叔的哨兵，域场范围和强度都要小上许多，应该处于a与b级之间。而金发男孩作为一个向导，既没有对在场的另外两个哨兵施加任何的安抚或是任何的结合讯号，也没有试探出任何的精神触角探查周围的环境，畏畏缩缩地站在原地，完全是个刚出茅庐的新手。

    三个人的域场互不干涉，虽不至于互相排斥，但也毫无分工合作的意思——着实不能称之为有组织的团队作战。

    罗克银并不知道眼前三人的专业度堪忧，追问道：

    “哪两种？”

    “第一，对方提前知道你们的布防，也知道我们会来，所以警队里面有内鬼。”

    顾少校伸出第二根指头，黑色的瞳孔正在慢慢褪色，逐渐变成了淡金色，这是他发动精神域场的表征，“第二，向导还有一个特殊的能力，需要经过极为严苛的训练，共情力强的向导可以催眠甚至直接用精神力绞杀在其精神域里的猎物，和哨兵的进攻方式不同，这样的攻击极难察觉和防御，因此也有一种特殊的称呼。”

    顾少校的视线落在了尹恒的身上，他把最后一个名词留给了他来说。

    “精神瓦斯。”尹恒能够感觉到顾少校精神力的触手正在他的周身试探，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不着痕迹地动了动肩膀，道，“普通人对这类攻击的防御力几乎为零，如果你们没有在第一时间制服对方向导的把握，我建议等剧院里的普通民众完全撤离之后再行动。”

    “这么危险？”罗克银瞪大了眼睛，“不是说是中年向导吗？会不会没这么难对付？”

    “向导和哨兵不同，随着年龄和经验的增长，他们的攻击力会逐年······增强。”

    尹恒的余光看到自己的脚边多了一只半人高的黑色生物，从逡巡的动作来看，应该是某类长毛犬科，多半是那个顾少校刻意释放出来试探她的精神体。

    ——这个哨兵明显不想松开到口的猎物。

    尹恒不能暴露自己能看见精神体的事实，十分自然且故意踩了那黑影子的尾巴一脚，装瞎继续道：“当然，也并不是所有的中年向导都一定经验丰富。”

    站在顾少校身后的向导的脸色难看了起来，他本就是个新手中的新手，一听要这次还碰上了一个中年向导，原本冻出来的一点血色也都吓回去了。

    “别担心，小孩，第二种的可能性太低了，暂时不用考虑，”顾少校明明作为哨兵，却能敏感地察觉到身后向导的情绪波动，回头拍了拍对方的头，“对自己有点信心，人家林教授说了，就算人家比你年长，但也可能是个残疾。”

    尹恒用余光撇了对方一眼，皱眉道：“顾少校，轻敌是大忌。”

    顾呈野回头看了她一眼，毫不客气地回道：“林教授，动摇军心也是大忌。”

    “·······”

    “有一点我很好奇。”罗克银一边侧身带路，一边回头道，“这些被海盗雇佣的哨兵和向导，原来都是从塔台出来的吗？”

    “不一定，”顾少校听出了对方话里有话，大概是精神体的愉悦状态影响了他，难得话多了一些，“要是自己人还好对付一点，就怕碰到的是反叛军他们自己培育出来的实验体——他们可跟我们这些保持健康饮食的哨兵不一样，一个个都是嗑药的疯子，有些甚至没有语言能力和意识。”

    跟在后面的金发向导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打了个哆嗦道：“就跟丧尸一样，不摧毁他们的大脑，根本没办法让他们停止无差别攻击。”

    尹恒在听到‘反叛军’三个字的时候就抬起了头，认真地听了一会儿，同时不动神色地又踩了腿边的黑毛团一脚，对方嗷呜一声，反倒贴得更近了。

    罗克银似乎认为哨兵只是为了给他下马威才这么说，转而向尹恒求证道：“林教授，是这样吗？”

    尹恒自然是知道这种变异体的存在，但她按照自己现在的人设分析，作为一个呆在科研院闭门不出的科研员，听到这种只有哨兵和向导才能真实接触到的听闻，她多少还是应该表现得无知一点，但同时也要保留出作为知识分子的高傲感，只能捡着不重要的从大往小讲：

    “从数据上来看，正常人在神经元末梢安装上电磁加强端后的存活率只有百分之三十七，而分化成哨兵的几率却只有百分之五点三，向导则更少。所以非政府武装所雇佣的哨兵和向导更多的是一些因为残疾退役或是从监狱里逃出来的罪犯，如果真有他们所说的那种非法培育的哨兵和向导，碰到的几率应该和你去街边买一张电子彩票中头奖的概率差不多。”

    罗克银如她意料中一样，很快就被这些看似专业的话唬住了，但视线另一侧，她绝望地发现，顾少校明显对她明显更加有兴趣了。

    他似乎完全没有把这么一段堪称尹恒演技巅峰的台词听进去，明知道研究人员根本不可能接触过变异体，还要故意问：“林教授一次都没有碰到过？”

    “没有。”尹恒内心里咬牙切齿，脚上更加不在意了，余光里逮着黑影就踩，惹得黑狼呜咽着躲远了一点。

    顾少校露出了一个蒙娜丽莎般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