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他身后的两人闻言对视一眼，同样也将视线转移到了尹恒身上，但神情都有些疑惑，似乎并不明白得出这个结论的原因。

    尹恒在脑子里首先回忆了一遍一个小时前自己把抑制剂打进腺体的动作记忆，紧接着看向另外一个哨兵，在确认了对方眼神中的疑问后终于放心地得出了结论。

    ——她的抑制剂没有失效。

    尹恒那张面沉如水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慌乱，露出一个颇为程式化的笑容：

    “大概是之前衣服上沾了一点实验向导素的味道，忘记换了。”

    站在一旁的罗克银本来对顾少校的印象极差，自然见不得尹恒这个自己人被质问，道：“这位是林江，林教授，联盟中央科研院毕业的精神场专家，也是我们警队的特邀顾问，她平日里没怎么近距离接触过你们这些哨兵和向导——你可别吓着她。”

    顾少校吸了吸鼻子，完全没理会对方的警告，仍旧盯着尹恒不放，道：“方便问一下您这个实验被采集对象叫什么名字吗？”

    尹恒摇了摇头：“抱歉，所有实验对象的身份信息都是机密。”

    对方颇为遗憾地啊了一声，挠挠头，道：“可惜了，怪好闻的。”

    尹恒：“······”

    空气瞬间凝固，在场的除了罗克银一头雾水，剩下的人都知道这句话代表了什么。

    向导的向导素是用来和同类交流的一种化学分子语言，也就是在不使用抑制剂的情况下自然产生的‘体味’，是向导用来吸引伴侣的性激素——每个向导散发的信息素都有不同的味道，但只有和自己匹配度高的信息素才会给哨兵带来愉悦的感官感觉。

    ——以及后续一系列的生理反应。

    所以夸一个向导的信息素好闻，翻译成直白委婉的正常人语言，大概就是：

    我对你有反应了。

    这不是流氓是什么？！

    站在顾呈野身后的金发男孩露一个头来，凑过来拼命地闻了一阵，瞪大眼睛，向导对同类信息素的反应没有哨兵敏感，但是在这个距离应该多少能闻到一点。他一无所获地缩了回去，用胳膊肘戳了戳一旁的中年男人，小声道：

    “黎叔，我怎么什么都没闻到啊？”

    黎叔大概觉得嗅闻信息素这事实在是有伤风化，伸出手一把捏住了他的鼻子。

    罪魁祸首在前头浑然不觉，一边意犹未尽地回味着那个气味，一边道：“这个味道真的很特别，我总感觉在哪里闻过。”

    在场的人里面只有尹恒知道他闻到的是什么味道，他这么问倒也不算奇怪，可尹恒并没有和一个素不相识的哨兵谈论自己的信息素的癖好，于是她当即后撤一步，似乎想用这个动作换回一点安全感，道：

    “大概是很多种混合在一起的味道，我的实验室里面有很多不同的样本······”

    右手边通讯终端的频闪忽然亮起，罗克银按下接听，压低声音说：“喂？”

    魏晋在那端炸了开来：“妈的老罗，内线刚传来消息，这次交易现场不仅有‘野狗’，对方还有一条‘狗链子’，目测年龄四十来岁，多半有些棘手。狗厂来的人呢？怎么还不上来？”

    空气再次安静了下来。

    就算魏晋在电话那头用气声讲话，这段话也能清晰地传进在场的两个哨兵的耳朵里。而刚才的音量，无异于把数十个扩音喇叭叠在一起，贴在他们耳鼓前吼：

    狗呢？狗去哪了？狗——

    罗克银的冷汗顿时下来了，一把挂断了通讯，根本不敢看‘狗’的眼睛。他能感到对方唇下的獠牙已经开始用力的磨动，随时都有把自己一口咬了的打算。

    尹恒大有隔岸观火的意思，插着兜站在一旁，完全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但她很快笑不出来了，因为顾少校似乎对罗克银这个猎物完全看不上，除了脸侧的肌肉危险地抽紧了片刻，根本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反应，重新转过头来，脸上竟然还能带着堪称完美的微笑，道：

    “那林教授之后要是方便，可以告诉我采样的是哪个分区的样本吗？”

    尹恒简直要为对方的大度和不要脸鼓掌了，瞪大了眼睛道：“你对这个气味这么执着吗？”

    “您可能有所不知，”顾少校似乎是把她当作了自己人，大有坐下来和她唠嗑的意思，“我长这么大就没闻到过不冲的信息素，我一度都以为我的鼻子坏了，你说我今天好不容易闻到一个这么对我鼻子胃口的，我是不是·······”

    尹恒打断道：“是。”

    顾少校愣了：“啊？”

    “你鼻子是坏了。”尹恒把脸转向了罗克银，打算把另一个没被看上的猎物提溜回来再试试，“罗队，你刚才接到的通讯是现场情况有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