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上城区的奴隶们在欧德朗的攻势下顽强抵抗了一天一夜。
上城区商人们的私库中有不少武器，那些是给他们豢养的护卫侍从们准备的，现在成了逃入上城区平民们最后的救命稻草。
可是，对于欧德朗人来说，这些人也只是在做无谓的抵抗。
面对正规的，武器精良的欧德朗军队，这些手无寸铁的平民和奴隶们没有任何胜算。
“长官，战舰上的火炮已经转移到陆地，明天就可以进入亚托斯城区。”
对于欧德朗人来说，没有什么是一枚火炮炮弹不能解决的，如果有，那就是两枚。
何况现在的情况已经超出了欧德朗人的预料，他们在这个没有军事力量和政治势力部署的城市耗费了太多时间。
“让人将火炮转移到上城区外。”加布什站起身，理了理身上的军服，“这样的好消息我们要分享给城内的那些家伙们，不是吗？”
于是，在当天傍晚，城内的民众们都听到了城墙外欧德朗人的喊话。
欧德朗人带着浓重异国口音的话语人们听得并不是很真切，但是所有人都捕捉到了“火炮”和“那天的武器”这样的字眼。
他们不知道火炮是什么，却知道那个怪物一样黑峻峻的东西，炸毁了他们的家园，将他们拉入地狱。
“怎么办……我们不想死……”
“我们现在就是在等死……”
所有人都陷入了绝望，他们瞬间崩溃，哭喊着，尖叫着。
他们已经没有能力再去抵抗外面的欧德朗人了，城内已经死了一半的人……
夜幕降临，微冷的水汽几乎要被城内冰冷的气氛凝结。
没有人说话，仿佛是死亡前的寂静。
奴隶们的领袖凯尔莫显得很憔悴，他静静坐着，就在这时，一个在城墙巡视的奴隶跑来向他报告。
“老……老大……东边的城门有一队人马……”
亚托斯城位于伦琴大陆西侧沿海，除开面相西方的港口和城墙，其他城墙沿着微微起伏的山林而建，这样的地形显然不适合笨重的火炮通行。
正东方的城门是欧德朗人想要进入夏勒戈尔内陆的唯一渠道。
而想要通过正东方城门，就必须攻下阻挡在城门前面的上城区。
这个消息立马让疲惫的凯尔莫瞬间警惕。
“去看看。”凯尔莫的声音很焦急，他不知道麦伦会长在被捉前已经派人向夏勒戈尔王求助，他只是担心又一个势力对岌岌可危的上城区添一把火。
他们再也经受不起任何攻打了。
凯尔莫站在城墙上，他看到了城下的军队。
人不是很多，但这一队人马整齐有素，远远就给人无与伦比的威慑和震撼。
他们手持长枪，腰间佩剑，骑在马上。
为了不引起注意，他们没有点亮火把，漆黑的盔甲融于深深夜色。
可凯尔莫依旧看见了他们所持的旗帜。
红底的旗帜在黑暗中不太真切，凯尔莫能隐约看到旗帜上荆棘蔷薇的图案。
凯尔莫灵光一闪，突然感觉松了一口气，心底重新燃起希望，驱散了夜间水汽带来的湿寒。
“快……快打开城门……”凯尔莫的声音有些颤抖。
身边的奴隶不明所以，他迟疑地看向激动的凯尔莫。
这是，城下传来了一个清冷年轻的声音。
“夏勒戈尔军队——打开城门——”
……
赫尔兰斯正在视察城中的情况。
比他预想的要糟糕很多。
凯尔莫低着头为这位冷漠的少年介绍现在的局势，即使现在他们已经看上去摆脱了奴隶的身份，但在这样贵气的人面前，凯尔莫还是感到卑微。
他不明白夏勒戈尔王为何将这样一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少年派来这样危险的地方，还是作为整个队伍的领队。
“现在城中的情况很糟糕。”赫尔兰斯看着狼狈不堪的人们，神情麻木地瘫坐在地上，表情空洞地一言不发。
光是要调动这些民众的情绪就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关于你们这些奴隶在关键时刻暴动的事情，我需要一个解释。”赫尔兰斯神色冰冷地直视凯尔莫，像是想要看透他，“要知道，你们的暴动和封锁城门的行为，将原本还有一线生机的亚托斯推入谷底，我有充足的理由怀疑你们叛国。”
这件事太巧了，巧到赫尔兰斯不得不怀疑后面有人推动。
凯尔莫动了动嘴唇：“在亚托斯得到陛下的资金开始建造港口后，上面商会的那些人就动起了歪心思，他们通过替换木料，压榨奴隶来加赶工程，我们早就积怨已久。”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暗地里我们已经在商量暴动的事情，其实一直以来奴隶暴动就是一件很平凡的事情，在一个奴隶的怂恿下，我们趁着监管队不注意逃出了城。”
“他劝说我们暴动，还给我们提供了武器，让我们在一个特定的时间行动。”
那个时间就是欧德朗人用炮火炸毁港口的时候。
“你是说……一个奴隶？”
凯尔莫仔细回想了一下，突然感觉到了不对。
“不……”他呢喃着反驳，“他穿着奴隶的衣服，满是脏污，但皮肤太干净了，没有伤痕，他说起话来很奇怪，像是模仿我们说话……”
他不知该如何形容：“有点像……曾经来布道的神父！”
“果然如陛下所说。”蒙德低声在赫尔兰斯身边说道。
又是神教的手笔。
凯尔莫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他顿了顿，对那年轻人说：“大人，您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您身份尊贵……”
“这不重要。”赫尔兰斯说着，他看向一旁的希尔金。
“希尔金，你现在的任务，是守住城门，不计代价，不计死亡。”
赫尔兰斯红眸冷冽：“放开城门，告诉那些平民，如果不想死就离开。”
赫尔兰斯知道他们目前的胜算很小，但也胜于没有，真正的大部队还要从王城和其他军事要塞调度，包括真正能够抵御欧德朗人，和他们一较高下的火炮，也还在路上。
估计那已经是三天以后的事了……
赫尔兰斯看着城下一片片的尸体，和不远处正在运送火炮的欧德朗人的营地。
“只要撑过三天……”
但，这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