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热恋
没等南姒开口，沈晏行自己先解释，“我们一起回去。”
他神色不佳，大约是和刚刚的那通电话有关。南姒挑眉不紧不慢地发动车子，随着前面的车辆一起滑入繁华的街道。
南姒专心开车，身边的人一路上闭目休息。直到开进车库，她特意等了一会，见沈晏行依旧没有动作伸手推了推他的手臂。
沈晏行轻哼了一声，睁开眼睛，视线偏向身侧，在幽暗的灯光下努力辨别南姒的神色。
“已经到了。”
身侧的人依旧明艳动人，红唇轻抿，眼神掠过他落到身后的某一处。沈晏行盯着她，脑袋里突然冒出她和徐景书言笑晏晏的模样，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一点一点在心里扎根。
他哪来的立场去责备她，就凭借两人可笑的婚姻关系吗？他们之间有感情吗？从前失明时的一切也许是建立在她可怜自己的份上，对了，她还说过其实是南父南母的压力。
正因为他知道，才更加气结。
他们一直在演戏，这是他们说好的。在爷爷面前是，南父南母面前是，在所有人面前都是。
沈晏行怕自己藏匿的情绪被察觉错开目光，率先一步下车。原本要走了，还是绕到南姒这边，等南姒锁上车，两人一起搭上电梯。
南姒偷偷瞄了一眼他的背影，他怎么看上去又不高兴了，不过问他肯定问不出什么。
周六，两人一起回玺园，沈家一大家子人都在。
今天是端午，大家都回来陪着爷爷一起过节。
到晚上用饭的时候人聚在一起，加上沈家并不拘于餐桌上能不能说话，很多时候都是长辈在说小一辈的事，提到沈晏行和自己，南姒就配合着浅笑。
南姒和他熟稔地扮演恩爱夫妻。
二婶最是关心小一辈的事，她到没有什么别的心思，算是家里比较单纯的，逮着家里已经到了年纪的孩子都要催一催，尤其已经结婚三年的南姒和沈晏行。
“爷爷喜欢热闹，你们小两口子该抓紧抓紧，要是有了孩子，爷爷要有多高兴。”
听到这话，南姒握着筷子的手只觉得烫手，偏头见沈晏行还是一副清冷的表情，不过从他偶尔紧绷的嘴角泄露出他其实也并不习惯听一家子为了两人的事多掺合。
南姒微微低头，鬓边的卷发落在眼前，她佯装害羞，笑着圆过去，“我和晏行之前都忙，现在稳定了，二婶的话我们都放在心里了。”
话落，沈晏行将剥好的虾仁用小碟子装起来放在她的手边。
南姒说完话低头瞧一眼，卡在喉咙的谢谢在意识到对面的二婶还在灼灼地看着自己，抿抿唇低头咬了口他剥好的虾仁，胡乱吃了几个。
二婶打趣道，“我平时见晏行都是冰冷冷的样子，可见他也是分人的。你俩夫妻恩爱，爸也不用整日和我念叨了。”
南姒不好再回，他们是做戏，这话她实在不知道怎么接，幸好沈晏行替她岔开话题，同沈爷爷聊起公司的事。
公司的事二婶也不懂，一下子有些尴尬，南姒只能隔着餐桌指了指沈晏行跟二婶小声地说，“他害羞了。”
沈晏行不过是随便起的话头，余光瞥见南姒的小动作，伸手捉住她的指尖将她手掌带到餐桌下。
南姒只能朝二婶眨眨眼，二婶看了觉得好笑，见两人感情这么好，摇摇头就没多说。
南姒的手指被她握在掌心，小拇指在他掌心摩挲轻轻一勾，沈晏行会意便松开了。南姒松了一口气，余光瞧见斜对面的沈云辛一脸气愤的样子，就知道她还没放弃她的想法。
南姒好笑，也不知道楚虞究竟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就这么死心塌地认定了楚虞。
饭后，爷爷叫了二叔、三叔和沈晏行去书房，她不愿意待在客厅便借口出去消食。
沈晏行从书房出来后，很轻松就找到她了。
南姒正对着走过来的沈晏行，心下惊讶。
湖心亭隔别墅不远她从这能很清楚看到那边的动静，因为正好在书房的背面所以书房的灯熄灭她就知道事情谈完了。
虽说不远，他这么快找到这，南姒忍不住多问一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你每次出来散步都是在这。”
“……”
“是哦。”
南姒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是哦，她不是特意要来这，只是每次走着走着就到了这里，顺便在亭子休息一会。
南姒往里面退了几步，两人之间的距离变宽，南姒背过身子看向湖心。
抬眼瞧见湖边沈云辛鬼鬼祟祟往这边过来，南姒立马脚尖一偏，转回身体背对着湖面，这样一来沈云辛只能看见沈晏行侧影和她的背影。
“爷爷找你有事。”南姒随便起了话头。
“公司上的事。”
南姒点点头不再问，随便扯了几句话，默默算了算沈云辛就算是挪也该挪过来了。于是，故意加大了点声音，语气满是苦恼地说，“爷爷最近一直提起孩子的事，我要是不想生，你准备怎么办？”
南姒见沈晏行眼底闪过一丝惊讶，趁他开口前压低声音道，“沈云辛在后边，你要是不顺着我的话，我以后就不陪你做戏应付沈家人。”
“你……”沈晏行他垂眸很快接过她的话，“都听你的，要是不想生就不生。”
南姒勾唇，他俩没什么感情，但这点默契总该有的。
“要是爷爷问起来怎么办？”南姒假装苦恼，眸子亮晶晶，嘴角若有若无地勾出笑意，对沈晏行的配合十分满意。
沈晏行低头瞧见她，眼皮半抬不抬，红唇水嫩，神情是狐狸似的，这几日她一直冷冷淡淡的样子许久没见过如此鲜活的南姒，他心里像是被人轻轻挠了几下。
“你若不想生没人能逼你，爷爷那边我会去说。是我不想生，不会让你为难。”
南姒轻哼一声。余光瞟见往这来的沈云辛气得跺脚，然后转身走了。
夜色下，南姒看不清她的神色也估摸她估计被气得半死，那脸色一定很好看。
她心情颇好，跟沈晏行说“多谢”时，尾音忍不住上扬，南姒“噗嗤”一声轻笑出声。
沈晏行见她这样，嘴角若有若无地松动，半晌声音清润如玉，“你想捉弄她有很多办法，只是不该用生孩子这一条。”
“沈晏行你什么意思。”南姒一下子收敛了笑意，神色淡淡。
他的话让本来缓和的气氛一下子降到冰点，南姒稍稍挑眉，往后撤了半步，俨然是防备的姿态。
知道她的意思，沈晏行解释道，“你不想生就不生。只是沈云辛知道了，难免会告诉婶婶那，日后你要是再面对婶婶少不了被说教。”
南姒眼神飘向亭外的水面，语气软了，“知道了，知道了。我没想那么远，再说了本来就是事实。”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不愿意生？”南姒面上缓和不少，双手环在手臂，漫不经心地继续道，“我是不愿意生的，除非我们离婚，否则你不可能有孩子。”
沈晏行还在为自己刚刚话说得急惹恼她懊恼，这会放缓语气压低声音道，“我说的是真话，都按你的心意来。其他人是其他人，你不必听了他们的话就有负担，按照你的心意来，其它的事有我在。”
南姒笑了笑没把他这话放在心上，只是明知道是在哄自己，她还是心里还是忍不住雀跃。
转身背对着他，南姒眼神落在微微泛起波澜的湖面，偶尔有鱼儿露出水面或者吐泡泡。月光下，从岸边飘到湖中央的窄柳叶随着水波晃悠悠地飘走，没有目的，没有方向。
南姒一眨不眨地盯了半晌而后开口，“你也知道我父母就是联姻在一起的，本来就没多少感情，就连我妈怀孕生我的时候他还在忙公司的事。我生下来其实很少见到父亲，即使在家，他不是在打电话就是在书房里忙，我和他说不上几句话。我妈也是，那会正跟她的姐妹忙着办画展，一年到头满世界跑。”
南姒从小就是和阿姨一块，偌大的别墅，要是阿姨有事请假就真的只剩我一个人在家。所以她从小就爱热闹，就爱往人多的地方去，待在那里，就仿佛心里没有那么孤寂。
从那时南姒就想着那怕以后不能按我的心意嫁人，那至少能选择不生孩子，没必要让她来了这世界又孤单一人。
她顿了顿，“如果孩子不能带着爱意长大，那么又何必让她来这人世间受苦。”
沈晏行的神色一顿，指尖动了动，有些话涌上在嘴边，最后他也只是抿抿唇，轻轻“嗯”了一句。
南姒回头见他沉默，突然想李叔说过沈父沈母极为恩爱，他当是不知道自己这些心绪。转念一想沈父沈母过世后，尚未成年的他见多了亲戚间的争权斗利。那些人才是真的不顾及往日情份。
南姒幽幽叹气，转而道，“回去吧，不然等会爷爷该说我们了。”
两人回宅子，二叔、三叔那边已经回去了，两人碰上李叔正带着沈家私人医生出去。
李叔见到两人便说是爷爷晚间有点不适，医生检查了没有大碍让南姒和沈晏行放心，他俩才松了一口气。
晚间，两人留在玺园，佣人把沈晏行旧时住的房子收拾出来，换了新被套。
南姒没有认床的习惯，不知道为什么今晚总睡得不安稳，心里总有惴惴不安的感觉。
又一次被噩梦惊醒，南姒听到身边沉稳的呼吸声，怕翻身吵醒沈晏行，于是就这么平躺着直愣愣地盯着头顶的一片黑暗。
眼角渐渐涌出泪意，南姒闭上眼，默默甩开脑海中的念头，一点点调整呼吸，把眼泪逼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