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热恋
南姒做了个梦，走马观花似的梦到从前还在家里的日子。
隔着门缝，她瞧见到南母双手抱着膝盖坐在窗边的榻榻米上，不时用手抹掉脸颊两侧的泪珠。
低低的抽泣声一直到父亲来了电话告知母亲要出差，等下会让助理回来拿日用的衣服才停止。南母只是应下，挂了电话一个人隔着玻璃窗呆呆地看着楼下。
南姒那时不知道母亲为什么难过，只记得母亲一早心情颇好地化了妆，精心挑选了裙子，直到午饭前收到父亲的电话，听到母亲压低声音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后来，父母都变得忙起来，偶尔是父亲回来，偶尔是母亲回来，三个人都凑齐的日子一年也就一两个月时间。
南姒心里堵了口气，呼吸变得急促在黑夜里显得格外突兀。她强迫自己不要去想，脑袋里的思绪却仿佛不听她使唤，许多回忆纷至沓来。
身边的人也许察觉到她的异样，伸手熟念地将自己揽在怀里。
隔着温热的体温南姒能清晰地听见他的心跳，南姒默默数着心跳，逐渐冷静下来，呼吸变得平稳，她叹了口气。
想来从前母亲也是一腔热血，大概以为即便是联姻，但今后也是荣辱与共，相互扶持，母亲也是父母宠爱着长大，从来不沾厨房半点。为了父亲，母亲一点一点学会做菜，刀割到手也是抹掉眼泪包扎后继续学，就是为了亲手给父亲做一次晚餐。
可是父亲回来得越来越晚，母亲在沙发上等他睡过去，第二天听到动静父亲已经走了，母亲只是从沙发里起身体，将晚餐全部倒掉。
这样的失约不止一次，慢慢地母亲的心也就冷了，还和从前一样跟几个姐妹聊天逛街，连带着对她也不甚上心。
家里的阿姨有时也会心疼南姒，抱怨几句南父南母丢下孩子，一个两个都不着家，南姒听着，却从来没有埋怨过母亲。
所有的失望都是藏在细枝末节里，所有的后退都在无意识中，等到回过头去看的时候，两人隔阂已深。
南姒偏头，视线正好落在他的薄唇，即便是睡着他依旧蹙眉，紧抿双唇。
南姒用手指一寸一寸比划，试着丈量她和沈晏行间的距离。明明两人隔得那么近，甚至同床共枕，她却始终走不到他的心里。
第二天，南姒醒来时身边没有见到沈晏行，南姒已经习以为常，自顾自的去洗漱。
刷牙的时候，季橙橙给她拨了语音电话，南姒接通后顺手开了免提，自己一边洗漱一边听季橙橙吐槽。
“你姐妹我马上就要修仙了，熬完通宵终于把纪念刊搞定，我要放假休息几天，累死我了。”那边季橙橙伸懒腰直接向后倒在椅背上，“刚刚到家本来准备睡了，宋城约我去他学校。我一口拒绝了，他现在还有点闹脾气。小弟弟就是不好，一点都不懂得体会姐姐打工赚钱养他的苦。我佛了～”
南姒咬着牙刷说话含糊不清，短短几周季橙橙还真就追到了宋城，“小男孩嘛，可能不太成熟。”
“算了，自己找的男朋友，还能怎么办，宠着呗。”
南姒含着泡沫，听她絮絮叨叨，听季橙橙的语气，她分明乐在其中。
“行了，我现在去找他。”
季橙橙那边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然后听到几声路边车辆鸣笛声。
“对了，你和沈晏行的事怎么样。”季橙橙坐上出租车火气正大，随便逮着人吐槽，“要我说你喜欢他还真的难办，你说这种人要怎么撩才能心动？”
南姒听到季橙橙开始提起沈晏行，赶紧空出手伸到镜子旁放手机的架子上关掉免提，所幸这里只有她一个人在，南姒被吓的心口乱跳。
拿起洗漱台的水杯，南姒抬眼见到镜子里的沈晏行，手一抖，杯子连带牙刷差点被她扔出去。
半晌，捡回自己的声调，南姒赶紧对着电话说，“我在忙，晚点给你回电话。”
然后，迅速切断电话。
沈晏行一头雾水，见南姒半咬着牙刷，腮帮子鼓鼓地说话，这会看起来像只小松鼠，她在人前一贯优雅，很少见到她这么可爱的时候，他唇角略微上扬，晨间被爷爷数落的闷气散得一干二净。
南姒从镜子里看出沈晏行心情不错，她心里没底也不知道他听到没有，听到多少，快速洗漱完毕跟着他一起去楼下，心里惴惴地乱跳。
下楼的时候，偷偷瞄他几次见他神色如常，才强装镇定的收回视线。
他大约是没听到吧？
南姒松了口气，如逃过大劫，在餐厅该喝粥喝粥，心情尚可，对着阿姨毫不吝啬地多夸奖几句。阿姨喜滋滋地说她嘴甜，叫她以后想吃了，随时过来，她都给做。
吃完早餐两人一起回去，南姒原意是想沈晏行将自己中途放下自己回去。见沈晏行开口说先送她回去，南姒也就默默承了他的好意。
把南姒送回公寓，沈晏行开车去公司。
助理已经将文件放在他办公桌，只等他看过签字。忙了一上午，午休时，他好不容易从工作中抽身，脑子里想起的都是南姒早上那双尚且还有睡意朦胧的眼睛，一闪而过的心虚、不时偷瞄以及他听到的半截话。
昨晚身边的南姒睡得不安稳连带着他也睡得不好，沈晏行抬手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只当是自己没睡好，神经变得格外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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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姒回到公寓睡了个回笼觉神清气爽。
等到下午两三点，季橙橙给她来了电话说是晚上在大学城附近请她吃饭。
南姒犯懒本来要拒绝，季橙橙说是宋城感谢当初南姒帮忙打发骚扰的客人的事。她一愣，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于是就答应了，让季橙橙把时间和位置发给她。
按照季橙橙的消息找到约她见面的餐厅。
南姒推门进去，门外的风铃跟着叮叮当当响，她一眼找到靠窗的季橙橙。
季橙橙听到风铃声也朝她招手，南姒合上推拉门走到靠窗的位置。
坐到两人对面，见宋城一身简单的白色短衬衫配上浅蓝色牛仔裤，季橙橙也是学院风的长裙，南姒庆幸自己出门特意换掉早上的裙子换成现在浅色玫瑰的碎花裙。
周围都是附近的学生，南姒和季橙橙混在其中看上去顶多算是学校里的学姐。
店里点单要自己把点好的单子递给前台，南姒来了后，三个人点完单，宋城十分自觉地去前台。
南姒趁着宋城不在，拨了拨放在餐桌中央的花瓶，把它挪到角落，然后问对面的好友，“你这回是认真的？”
季橙橙换男朋友换得勤快，基本也不会带来正式给自己介绍，碰上了不过是打声招呼，南姒有时都不一定能叫出对方的名字。
“我那回不是认真的。”季橙橙懒洋洋地回答，“每次我都是很认真的。”
“那……”
南姒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含含糊糊道，“你心里有数就成。”
“单子已经送过去了，服务生说大概等十分钟左右就能上菜。”宋城坐在南姒对面有些拘谨。
南姒朝他礼貌地点头，便主动转了话头，挑一些三个人都能聊的话题，气氛还算不错。
三人吃完东西外面夕阳已经斜沉，映红半边天空。南姒十分有眼色地婉拒了季橙橙一起去校园走走的请求，自己取车打道回府。
大学城附近繁华，行人很多，车辆也多，南姒不得不放慢速度。开车路过锦临大学的大门，意外见到宋城站在季橙橙身边，微微低头说话。
南姒看不清她们的神色，只是怀里的好友肩膀轻颤，大约是被逗笑了。
她怔了一下，收回目光随着车流离开，垂落的眸子落在指尖，过十字路口等红灯的时候手指一下一下轻敲方向盘。南姒从来不多问好友的事，只是那双眼睛和从前季橙橙的每一任都一样，一样的……
都有一双狐狸眼。
南姒刚回到公寓，季橙橙她发消息问她，“你什么时候进组？有时间我去探班。”
“还有四五天，收拾完行李可能会提前走。”
季橙橙没回她话，估计是和宋城在一起时抽空给自己发的消息。南姒握着手机，从包里摸出钥匙开门。
柜子里少了一双拖鞋，南姒抬头见书房的门半掩着，听到里面有细碎的响动，便知道沈晏行回来了。
南姒眉眼不抬换了鞋，径直上楼。路过书房时，见沈晏行背对着自己在书架前，手里拿着几本书往回放。
骨子里透出的清冷隽贵，远远看侧面，竟有几分像大学里年轻受学生欢迎的教授，一身书卷气而非商人的杀伐果决。
南姒收回视线，回到主卧室。等她洗澡换了一身衣服出来，书房里的灯还亮着，南姒想起自己早上在他车里掉了只耳环。
她是回到公寓时发现耳环掉了，转身想去找他，车已经开走了。一对珍珠坠子，不算贵重，但是这对坠子她还蛮喜欢的，所以去书房找他拿车钥匙。
“早上，我东西不小心掉在车里了，你把钥匙借我，我去找找。”
南姒轻敲门，走进书房见他手指停书架上一本诗集，南姒没在意，目光顺着他修长的手看了一眼，等看清书脊上的文名后，瞳孔骤缩，指尖下意识地蜷缩。
她心口惴惴地跳，要伸手阻止他，见沈晏行手指停在诗集上，迟疑一秒，往右边挪了半分用力抽出旁边的书。南姒悬着的心才落下。
沈晏行看了一眼身后的南姒道，“钥匙在书桌上，你自己拿。”
“好。”
南姒捏紧车钥匙，快步往车库去。
沈晏行见南姒捞过车钥匙离开书房，等了一会，人已经走远。他回头顺手将书放回原来的位置，抽出旁边的诗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