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想要我的命
时蕴趴着倒在地上,听见门被锁上的声音,扭过头,一个身形高大,蒙住头只露俩眼睛的男人出现在自己身后,他的手里还拿着一根空心钢管,拖在地上朝时蕴走来,钢管在厚重的地毯上发出沉闷而冗长的声响。
房间里灯光很亮,空无一人,正对着的卫生间的门虚掩着。时蕴假装要爬起来,左手悄悄插进兜里,盲打出段嘉的名字拨了出去,现在这个情况,只有他能救命了。
“大美东隅欢迎您……”
突如其来的彩铃声让房间气氛无比尴尬,时蕴挣扎着想要起身,跌跌撞撞还没站直,钢管就从后侧狠狠打在了腘窝处,毫无招架之力,只能再一次倒在地上。
“啊—”
那人听见了彩铃的声音,将穿着徒步鞋的脚放在时蕴手上,狠狠用力,反复碾踩。
“啪-”
直到时蕴吃痛,松开了握着手机的手,他才一脚踢开。手机随着外力在褐色地毯上飞驰,直至撞到墙上才停,留下清脆的碰撞声。
就不信老子还打不过你了!
时蕴对自己的武力值很有自信,准备爬起来反击时才发现浑身上下的骨头像酥了一样,没有半点力气。并且这种感觉随着时间愈加强烈,整个人除了大脑是清醒的,再没有能用得上的地方。
“你是谁啊?要钱还是要命?”
现在不是绝望的时候,他也没想到自己能连续遭到杀身之祸。时蕴的话还有理由,可自己现在只是钟御宇啊,家里没钱,又是个穷学生,为什么会有人追到这儿来?
那就是莫涵,只能是她了!
眼前的蒙面人很明显是个男的,是莫涵请来的打手?男人没有说话,再次举起了钢管。就在这时,他外套里的毛衣引起了时蕴的注意。
深绿色的羊绒毛衣,左上角钟表外燃着火苗的图案是时氏集团的logo,如果记得没错,这是去年年会送给大家的员工礼物,人手一件。中层以上领导发的深绿色,普通员工是深咖啡色。
时氏集团中层以上领导并不多,时蕴如数家珍,连张盈盈都达不到这样的级别。眼前人精瘦精瘦的,握着钢管的手上有零星做实验留下的疤痕。
“咚!”时蕴来不及有所反应,坚硬的钢管就结结实实的打在了背上。又一下,再一下……
“钱总监,手下留情。”
时蕴知道,这个时候叫出他的名字真的会被灭口,但如果不喊只会死得更早。果然,听见对方猜出了自己的身份,钱总监明显很慌张,手下的动作也停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
钱智阳是时氏集团的总监,主要负责合同研究,说的专业一点就是cro。他曾经在黎科药业做医药外包服务,因为是同窗好友且具备极高的专业度被自己挖来了时氏。
可现在,他却在做杀人的勾当。
“我也很好奇我是什么人,要让莫经理找你来要我的命。”时蕴抬头看着他,通过露出的眼睛看出了他的恐慌:“如果这是你第一次杀人的话就收手吧,我保证不追究。”
“……”
钱经理没有取掉头套,这或许是他与自己身份割裂的最后象征。手中的钢管越握越紧,他的手在颤抖:“对不起,我没有回头路了。”
这一次,钢管被高高举起,下落的方向是时蕴的头。只要使出八分力,就能保证自己当场脑浆迸裂而死。
时蕴闭上眼,默默等待死亡来临。
“砰!”
“呼——”
“当啷-”
仿佛只有一秒钟的时间,他听见了无数种声音。有门被撞击开的声音,有钢管破风而下的声音,接着又是钢管落地的声音,而自己似乎还活着。
艰难的扭过头,他看见钱智阳落荒而逃,段嘉抓了一把却没将人捉住,转身又来看自己,一时间房里涌进许多人,很快又都离开了。
时蕴睁着眼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看见莫涵站在门口,平淡的表情里带着一丝愤怒与不甘,转身走开了。
“你还好吧?”
段嘉费劲地架着时蕴,把他放到了床上躺好,细细检查身上的伤势。所幸肩颈处的那一下没有伤到骨头,修养修养也就好了。
“快快,我手机在桌柜下面。”
段嘉哦了一声俯下身去找,可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不可能呀!时蕴如果自己能动,也用不着让他找了。
“就我刚刚倒下那个地方,平行移过去……对对,就在里面桌腿下边……”
依旧没有,这样找下去不是办法,段嘉拨通了时蕴的电话,电话那头传来熟悉而机械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您稍后再拨。sorry……
时蕴记得很清楚,出门前手机电是满的,里面软件不多,和张盈盈聊天结束,关录音的时候还有百分之七十三的电量,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关机了呢?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有人刚才趁乱把手机拿走了。不会吧?她莫涵能这么神通广大,连手机在桌下都能找到?
“段嘉,你把灯关一下,再把窗帘拉上。”
段嘉顺从的照做,原本被灯光映照得亮堂堂的房间暗了下来,算不上漆黑,却只能看见物体的大概轮廓了。
接着,他又应时蕴的要求,打开手机照相机的夜间模式,满房间的转悠。本以为这是时蕴单方面的被迫害妄想,但看到镜头里闪着光的红线时,他才知道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有吗?”
段嘉点了点头,手指向墙壁上挂的一幅画,达芬奇的《三王来拜》,赝品,画的右下角有个黑色小点,光线的来源正是那里。
时蕴长叹了一口气,躺在床上闭上眼休息。曾经“蕴涵”号上每个房间的画作都是自己精心挑选的,都是专门到名家手里求来的国画山水画,很少有国外的作品,更不可能使用赝品。
可自从把这个小岛送给莫涵后,里面的很多东西都变了,甚至还能利用这些摆设达到自己的目的。既然如此,今天和张盈盈还有钱智阳的对话,她也应该都掌握了。
疲倦的睡着后再醒来已经是晚上六点多了,整个房间漆黑一片。时蕴动了动胳膊腿,倦怠的感觉一扫而尽,浑身轻快。再看向窗外,天几乎黑透了,轮船也快到岸边了。
“你醒了?那我开灯了。”
时蕴吓了一跳,这才发现段嘉就这样在床边坐了一下午,生怕有人趁着自己睡着再来索命。
简单洗漱了一下,两人走出房间到甲板上等待下船,莫涵也在这里。黑沉沉的夜里,她依旧保持着站在栏杆边看风景的姿势,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看见两人过来,她依旧热情的迎了上来,眼睛被桅杆上挂的灯映照得明晃晃,语气里带着歉意:“不好意思啊,今天吓到你们了。那个人已经逃跑了,所以我就没报警。”
“你也知道,像时氏集团这样一个大公司,现在又在风口浪尖上,一点事儿都不敢闹大的,也请你们理解。”
理解,怎么不理解。时蕴在心中冷笑,自己对一切心知肚明,她也知道自己心知肚明,能说出这样客套的官话,不过因为段嘉在身边而已。
“理解理解,我都理解。”
时蕴客气的点头:“可能是气场不合吧,我俩平时好好儿的,怎么今天到了时氏的地盘总能招惹些猫猫狗狗。也是劳您费心,以后可不敢再来啦。”
这话几乎是把事儿摊开来讲了,明里暗里的告诉莫涵,我俩在你地盘老出事儿,死不了,你就不要再想办法整活了。
“实在抱歉实在抱歉。”
两人寒暄的空当,船到岸了,莫涵不放心两人的安危,一路护送到车上才放心。还是来时的那辆依维柯,前排的位置已经有人坐了,段嘉也不介意,拉着时蕴坐到了最后一排。
“实在不好意思啊,下次一定好好招待。”
透过小小的玻璃窗,莫涵朝两人摆了摆手,那种惺惺作态的优雅让人恶心。时蕴勉强一笑,转过身来给段嘉剥橘子。
“不吃了,你这个橘子酸的要命。”
段嘉累得瘫靠在座椅上,不客气的抓过时蕴手里的橘子,放在鼻尖嗅了嗅,似乎能带来一丝心理上的安慰。
依维柯行驶了一会儿,中途停下时有人下车,两人换到前排,段嘉还是难受,于是那个u型枕再次派上了用场。
“咚!”
剧烈的惯性使两人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向前扑去,段嘉撞在了司机座椅椅背上,而时蕴直接踉跄几步,摔倒在前挡风玻璃前。司机更是一脸懵逼,他停在这里等待红绿灯,红灯还没转绿,竟然被追尾了。
一种异样的感觉涌上时蕴心头,他躬下腰在低矮的车里往后走,看见车子后半段几乎被挤扁,之前坐的位置陷进来一辆大车车头。如果没换位置,现在两人就可以在鬼门关重逢了。
“下车,先找个安全的地方。”
理智战胜了恐惧,三人一同下车,在路边拨打了报警电话。警察赶到时,将几人和大车司机一起带到了警察局。
根据对几人的询问,警方了解了大概情况。肇事司机姓刘,是一家冷链食品厂的员工,两班倒负责运输货物。今天晚上是他的班,要把一车冷禽从东隅市拉到相距七十多公里的涸阳市。
接货前想着去路边搓一顿,刚好遇见几个同事在撸串,于是他也加入了这场饭局。席间越吃越开心,喝了几杯酒,有白有啤,自我感觉还算清醒,结束后回家洗了一把脸就接货去了。
货车司机回答警方问话时仍旧不太清醒,酒劲还没过。甚至放话说平时拉货前也喝过酒,从来没像今天这样过。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时蕴和段嘉录完口供被放了出来,剩下的就是依维柯司机和货车司机的赔偿问题,以及警方对酒驾的认定了。
“今天发生的事儿都可以拍个小电影了。”
深秋寒冷的天里,段嘉裹了裹衣服外套,冷得他打了个寒颤,依旧对今天发生的事感到后怕:“这辈子没这么倒霉过。”
“是啊。”
时蕴跟着附和,但他心中仍有疑问,一切真的会这么巧合吗?遇见莫涵之前平平安安,遇见她之后段嘉差点被讹,自己差点被杀,手机也丢了,她看着两人上了车子后面的座位才离开,然后车就被追尾了。
或许是想多了吧,时蕴叹了口气。回头得尽快找证据,否则股份一旦被转让,一切就无力回天了。
“嗡——嗡——”
已经快到段嘉家里了,耳边突然出现了巨大的发动引擎的声音,时蕴停下脚步,四五辆摩托车围着两人绕圈而行,过了好一阵才停下。
为首的人跳下车,手中握着一个二十公分长的柱状物朝两人走来,“咔哒-”一声脆响,轻轻一甩,竟是一根黑色甩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