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我没有作弊
双休过后又是周一，这天早上时蕴一到班里，就觉察到气氛诡异。明明还没到早自习时间，班里的同学却都静悄悄的坐在了位置上，再看讲台，原来是毛老师坐在那里。
“报告。”
见打报告的是时蕴，毛老师站起身，脸色阴沉得吓人，朝教室门口走去，直到与时蕴擦肩而过，又回过头说：“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
“这是你的卷子，来好好看一看。”
一进办公室，毛老师便将一沓扫描过的a4卷子拍在桌上，双手怀胸，昂着头不看人。时蕴不明就里，拿过卷子来看，各科成绩均在九十分以上，数学和化学还是满分。
“这是我的试卷啊，有什么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吗？你居然还能问出这样的话？”
毛老师积压着的情绪一瞬间爆发出来，拍着桌子吼道：“这卷子可不是我要来的，是市考试院亲自交给校长的！你觉得有什么问题？”
“无非是怀疑我作弊了。”时蕴不以为意的耸了耸肩。
“不是怀疑，这是有真凭实据的！”
毛老师被他满不在乎的态度气到，长叹一口气平静下来，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成绩单扔到时蕴面前。成绩单轻轻薄薄的一张，在临近桌面时平平滑过，最终落在了地上。
时蕴蹲下身捡起来，看着这张属于钟御宇的成绩单。
“这里有你从初中到高中四年来的全部成绩，全班排名你没出过倒数前五。这次可好，全东隅市高二年级参加月考的人数八万三千多，你居然能排到第十一名？”
才十一名啊，时蕴轻叹了一口气，自己读了二十多年的书，堂堂一个博士生，在校时还能担任本科教学，回来参加个高二月考居然不是状元？现在的小孩真了不得。
见时蕴并没有要辩解的意思，毛老师又展现出慈父的态度，语气也软和下来：“作为班主任，我是希望你能有个好成绩，高考虽然不是唯一的出路，但却是最快捷的道路之一。现在想想，只要人品没问题，成绩差点也就差点，何必搞这些搬不上台面的手段？”
“要不你跟我说说，考试院戒备森严，我们大早上四五点去拉考卷，你是怎么样拿到题的？还是说有什么电子通讯设备，通过耳机说答案的？”
在毛老师眼里，钟御宇虽然蠢笨，却不是能干出这些鸡鸣狗盗的事情的人。更何况以他的脑子，就算提前拿到了试题，也不可能完全背下来考这么高的分。只怕这件事儿没这么简单，别是个团伙作案，牵扯上学校就不好了。
“我没有作弊。”
时蕴目光坚定地直视着毛老师，在听刚才这些话的过程中，他也注意到同一办公室的其他老师，大都是数学教研组的。不是本班学生，不好插手，他们只用幸灾乐祸的表情在一边观望着。
“没有作弊，你拿什么证明？”
毛老师再次皱起眉，长长的睫毛将他深邃的眼眸藏起大半，眉眼间的怒火已然掩饰不住。东隅市高级中学虽不是好学校，但他在这个学校里多少也算优秀教师了，从业近十年，还没遇到过这么丢脸的事情。
“谁主张谁举证，既然考试院质疑我的成绩，那就让考试院来处理吧。”时蕴深知这是自己的成绩而不是钟御宇的，但作弊的帽子一旦扣上就是终生的污点，无论如何也不能不了了之。
“而且毛老师，我的中学成绩单是既成事实，这次月考的成绩也是事实，前后没有因果关系，不能因为考试院的一厢情愿就否定我。”
“你还没完了是吧？”
毛老师又是一拍桌子站起身，眼瞅着自己比时蕴矮了大半头，气势弱了大半，又坐回到椅子上，尽量平息心中怒火，好声好气的解释：“考试作弊是要开除学籍的，是学校作保说会严肃处理，考试院才把处理这件事的权限交给学校的，你不要不识好歹！”
“可是我真的没有作弊。”
时蕴并不气恼，只要能够自证清白，被冤枉根本没什么大不了。他想到了一手创办的时氏，想到了莫涵，铺天盖地的丑闻和谩骂让自己连内部网站都不敢上。而那个女人做尽坏事，却能全身而退。
“这种大型考试应该有备用考卷，我可以亲自联系考试院，单独使用备用考试再考一次，如果分数相差不大，就可以证明成绩有效。”
“你在说什么鬼话？考试院归教育部门管，你要怎样就怎样，未免也太狂妄了吧？”毛老师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稍侧身翘起二郎腿，胳膊肘架在办公桌边缘，长叹了一口气：“这样吧，你回去写一篇检查，深刻一点，到时候学校代交上去，”
“我没有作弊，我可以重考。”
时蕴的神情愈加平静且坚定：“学校可以代交检查，应该也可以代为传达我的意思，否则我会用其他途径解决这件事。”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
见时蕴有要把事情闹大的意思，毛老师不悦也没有办法，只能拿起手机给校长打电话，拨号时还想要劝服他：“备用卷向来要难一些，如果启用了你能保证再考个差不多的分数？你那些分怎么来的猜都能猜到，考差了你丢人我丢人学校更丢人……”
“唉喂，高校长您好，我是高二12班的班主任毛……”
不出五分钟，校长匆匆赶来，见两人一站一坐，没有多的话，冲着时蕴便是一句：“错误犯了还有机会改正，现在只是月考，你只要肯承认错误，我可以出面担保，否则谁也救不了你。”
校长语气柔和，拽着时蕴的胳膊把他拉到沙发上坐下，和毛老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你想想父母，想想妹妹。听说你现在在俱乐部打拳，这种工作挣不了几个钱，对身体的伤害也大，再过几年浑身是病。”
“御宇啊，你才十八岁刚刚成年，可能青春期还没过呢，有些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只有高考才是学生的通天塔。你只要好好认错，我保证到毕业的时候给你撤销处分，档案不会有这些东西，但你以后可不能再犯这种错了。”
没有作弊这四个字时蕴已经说得够够的了，他不知道钟御宇内心到底多么强大才能忍受偏见活这么久。在自己的求学路上，关键词只有四个字：顺风顺水，没想到有一天居然会被这样怀疑。
“谢谢校长的好意，请您相信我没有作弊，还请给我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
很快，考试院同意了学校的请示，在周三、周四为时蕴安排了重考。如果成绩与正考相差正负一百分，都以正考成绩入档案；如果相差一百到两百分，以重考成绩入档；如果相差两百分以上，便证实考试舞弊行为，取消考试成绩，开除学籍处分。
此项条约是在考试院、校长及时蕴三方签字后即刻生效的。周三早上七点半，考试院便派司机接时蕴抵达考试场地，八点正式开考。
时蕴并不觉得试卷比正考难多少，做起来还算得心应手，其中化学有一道题忘记了高中解题方法，所以直接省略步骤写下了答案。
两天考试都是从早考到晚，九场考试换了两拨监考老师，单独在一个小房间进行，里面只有一张玻璃桌，上下通透，绝无作弊的可能。
考试结束，时蕴离开考试院，顿时感到身心舒畅，校长和毛老师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了，一见时蕴出来就迫不及待的发问：“怎么样？题难不难？能考多少？”
“和上次差不多吧。”
“但愿吧。”
毛老师依旧不相信时蕴的实力，抱着手坐在副驾驶上，和校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来，期间瞥了时蕴几眼，语气里没多少善意：“御宇你家在哪里？给你放到市里能找着回去不？”
“可以可以，就这儿吧。”
时蕴不是傻子，毛老师接连的两个问题已经表明了态度，他自己也觉得和校长班主任同坐一辆车尴尬，赶忙找了个借口：“我约了朋友，老师们放心吧。”
“你什么时候也有朋友了？”毛老师嗤笑着，不再搭理他，转而找校长聊起来：“高校长，这事儿实在麻烦您了，辛苦辛苦。”
毛老师从左边衣服口袋里拿出一盒黄金叶，抽出一根向校长敬烟：“听说糖厂那边儿新开了一家米其林二星的素食酒店，要不……”
校长摆了摆手，拒绝了烟也拒绝了饭局，整个人朝后靠了靠，换了个更加舒适的姿势：“等成绩出来再说也不迟。”
没有得到明确答复，但如果都这样了还不下车属实情商低，时蕴麻溜下来关上车门，快走一步到副驾驶的窗口前向两人道别。毛老师没说话，校长笑着点了点头，脚下轻点油门，车子有前进的趋势：“回去注意安全，到了给你们老师打个电话。”
“好嘞，校长再见，毛老师再见。”
眼瞅着车子行驶出几十米远，时蕴才塌下了脸上紧绷着假笑的肌肉，手揣进了衣服口袋，慢悠悠的往家的方向走。
考试院不在市中心，离学校离家都有些距离，时蕴好多年没坐过公交车了，连站牌都找不到。
“上车！”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途锐，这次时蕴不仅不觉得阴魂不散，反而有些感激，毫不犹豫的爬上副驾驶，乐乐呵呵的系上了安全带：“怎么我到哪儿都能碰到你？”
“碰到？”
段嘉笑着摇了摇头：“这不跟你约好了明天去海岛，怕你临时跑路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