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出租车停下后，陆蘅帮肆宁开完门，等她坐进去后，他也跟着迈腿进去。
还未等坐稳，旁边的姑娘就往里挪了几下，贴着窗户，扭头看着窗外。
两人中间距离远的能再坐一个人。
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
司机师傅问他们去哪儿，陆蘅关上车门后报了个地址，是市区最大的广场，也是出租车司机常常出没接单的地方。
师傅一听了然，“不堵的话估计十分钟就到了。”
陆蘅微笑：“好，不急。”
透过车窗，肆宁看见了马路对面的景象，这片地方她并不熟悉，来住了两天，就昨天晚上出来走了走，但也只是沿着小区方向的这条小路，一路直行，全程漫不经心的垂着眸，脑子里混混沌沌的，好像想了些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想。
后来回程的时候偶遇陆蘅，她的注意力更是没办法去在意周边环境如何如何。
直到她现在才发现，对面那条街上有超市，有理发店，有牛肉汤店以及各种餐馆。
一应俱全。
小姨给她选的这个地方无论是位置还是环境都是很好的，以后她可以省下很多麻烦，有什么需要，直接过条马路就可以。
司机发动车辆，不再说话，车内就这样安静了下来。
陆蘅拿着手机，手漫不经心的搭在膝盖上，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轻触后壳。在不动声色的侧眸好几次之后，他低头把手机解锁。
大概十秒，他的屏幕关灭，攥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暗戳戳瞥了眼她手里。
想象中的提示音没有响起，只是嗡嗡震动了下，随后屏幕亮起。
一直雕塑的姑娘终于有了动作，她不急不慢的垂了垂眸，看了眼屏幕之后，输入密码，屏幕解锁。
在她点进消息的时候，陆蘅心里莫名其妙的紧了下，明明车内挺安静的了，他却还是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
静的出奇。
肆宁看着聊天对话框，默了两秒，缓缓转头看向他。
陆蘅撑着镇定的跟她对视，没多久便有些撑不住了，用低下头的动作掩饰住，手指在对话框中继续打字。
很快，肆宁的手机又嗡了声。
她没看手机，继续盯着他看。
陆蘅被她盯的不自在，慢吞吞的把头扭向另一边，留给她一个后脑勺。
肆宁：“……”
无语凌驾于疑惑之上，她低头看了眼消息。
屏幕上最后一条消息赫赫显示着一句话——
【再不理我，我可就要跳车了……】
而这句话上面是：【你要不要理我一下？】
肆宁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
她有不理他吗？
想了想，除了那会儿在路边，她被他那几句勇敢的小朋友说的心里莫名感到一阵失措，继而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所以只能沉默之外，她应该是没有刻意不理他。
上车这几分钟，她思绪跑到小区对面那条街上，加上有司机在场，大家都安安静静的，她自然不可能主动打破氛围。
而且在肆宁看来，这一切都是恰到好处的，没人说话，互不打扰。
很轻松。
可为什么他现在这么像是在威胁她？
什么意思？
肆宁不明所以，默默侧眸看了眼他的后脑勺，接着，视线往他手上挪了挪。
修长好看的手指攥着手机搭在腿上，安安静静，没有多余动作。
她又看了眼车门，车锁落了。
这辆出租车有些老旧，开门把手看上去并没有那么灵敏，如果要跳车的话，就要先拽开车锁，然后再开门。
车速不慢，受外面风的阻力影响，开门后需要用力往外推，才能保证门不被风顶的关上。
等他一边抵抗门的阻力，一边推出空间往下跳，这段过程可能需要消耗点时间。
这段时间足以让司机发现他的意图，然后阻止。
于是，肆宁在对话框输入了两个字——
【跳吧】
手机提示音响了声，不大不小，在这寂静的车厢内显得格外突兀。
陆蘅悬着的心莫名落了下去，刚要解锁看消息，正在专注开车的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的来了句：“小伙子，我掐指一算，你这是惹女朋友生气了啊？”
陆蘅输入密码的动作一顿。
正在等待他看到消息后会有什么后续反应的肆宁脸色也僵了僵。
下一秒，两人默契的互相看了眼对方。
都有点愣。
“您从哪儿看出来的？”，陆蘅手指继续解着锁，抬头问司机，轻笑着。
“要不然你俩就是搭车的”，司机说，“谁也不认识谁。”
陆蘅看了眼屏幕上的消息，继而笑意中多了几分无奈。
肆宁精致白皙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着冷冷的，还挺无情。
他都要跳车了，这么可怕的行为，她不阻止一下就罢了，居然还支持？
陆蘅忍住想捏捏她的小脸质问她的冲动，在手机上给她回复：【这么狠心啊？】
嘴上回答着司机：“您何以见得？”
肆宁坐在司机后面，司机看不见她什么反应，顶多能看见坐在另一边的小伙子总扭头看人家，那会儿是偷看，现在被他一搅和，成光明正大的看了。
“那会儿在路边我可就看见你俩了，你老偷看人家，人家不搭理你，刚才上了车也是”，司机开着玩笑，“这种情况，以我丰富的经验来说，要么你惹人家姑娘生气了，要么你俩不认识，你对人家图谋不轨。”
陆蘅心想，您还挺神。
两种可能性全部被说中，陆蘅表现的从容不迫，没有丝毫慌乱。
因为他知道对方是在开玩笑，便笑着回：“那以您丰富的经验，麻烦帮我分析一下，我接下来怎么做才能让小姑娘理我一下？”
肆宁看完消息后，不咸不淡的睨他。
“那你得先告诉我啥情况啊，是第一种还是第二种。”
陆蘅到底是有点顾忌的，不敢把玩笑开过头，说：“第一种，但我们是同学。”
司机“啧”了声，一副“老子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就你这点小把戏还想瞒过我”的眼神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看透不说透，哼笑说：“你咋惹着你同学了？”
他故意加重同学二字。
陆蘅也不知该怎么回答，总不能说是因为她受了点伤，然后他心疼了疼，再然后他为了掩饰，就嘴贱的逗了逗她。
估计一说完，司机肯定起哄，她要面临的突发情况太多，他怕她一时间接受不了。
更怕，她把他好不容易打开一点缝儿的心门关的死死的，他再没机会进去了。
迅速考虑完后果，保险起见，他还是别自己胡说八道为好。
于是他转头看向肆宁，把球抛给她。
“要不……你跟师傅说一下，我怎么惹着你了啊？”陆蘅略带笑意问她。
肆宁哪里能看不出他这是故意的。
本来就是不存在的事情，估计他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来圆自己刚才瞎扯出来的话。
倒是会给自己省事，直接把麻烦甩给她了。
肆宁神色不变，看着他，不急不慢的反问：“确定要我说吗？”
陆蘅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但脑子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嗯”了声。
下一刻，就听肆宁用平静的语气、清婉的声音说道：“难道不是因为你始乱终弃吗？”
陆蘅彻底懵了：“什么？”
司机噗呲笑了出来，从后视镜看陆蘅，“小伙子，你这错可不小啊！那我可得好好说道说道你！这可是原则问题！”
“……”，陆蘅觉得窦娥都没他冤，心情极度复杂的问肆宁，“我怎么始乱终弃了？”
肆宁：“当着司机师傅的面，我建议你转移话题。”
陆蘅：“……”
怎么说的就像他辜负了她伤害了她却还死不认账的渣男一样？
他认识她这么久，第一次知道，这个向来沉默寡言的姑娘，还挺坏。
“那不行，我得让师傅给我评评理”，陆蘅说，“我怎么始乱终弃了？我对你这么死心塌地，一心一意的。”
肆宁静静的看着他，她刚刚给他台阶下了，既然他不下还想继续演，那她配合就是了。
“是吗？”她说，“可你刚刚不是说我们是同学吗？”
陆蘅被她一本正经倒打一耙的模样弄得自己都快信以为真了。
没忍住笑了出来，他说：“那不是因为你生气了，我不敢随便乱说吗？”
肆宁幽幽瞥他。
陆蘅演上了瘾，往她身边挪了挪，脑袋压低了些凑近她，认错的语气中带了些若有似无的宠溺，“那你看在司机师傅的面子上，别跟我生气了好不好？”
司机只当他俩是小情侣闹脾气，还挺自豪，觉得多亏了自己挺身而出，要不然这小伙子哪那么容易就被搭理了。
“就是啊姑娘，我看他也知道错了，你俩出来约个会得开心一点，别跟他一般见识影响心情。”
陆蘅点头：“嗯！师傅说的对！”
他自顾自的凑过来，两人距离很近，近的他的呼吸尽数喷洒在肆宁的侧脸上。
他的目光刺灼着她，将她平静的心潮搅起一阵动荡。
肆宁十分庆幸，这么多年她的演技被磨练的如火如荼，不管内心如何，面上都能保持出一副冷静的姿态，露不出马脚。
姜若怀曾对她评价过：“如果你进演艺圈，大家肯定不会评价你是个花瓶。”
花瓶中看不中用。
而他一个被观众认可的演技派能对她做出这种评价，可见她的演技多么了得。
肆宁面上无动于衷的看着陆蘅，做出将自己置身事外的态度，不再配合，看他一个人还能瞎扯出什么乱七八糟的来。
陆蘅的眼里写完笑意，打趣的意味居多。
他抬起头拉开了些距离，但目光还是落在她脸上，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压低声音哄着：“不生气了好不好？”
肆宁分不清他这是不是还在戏中，只是在他又突然动手动脚的时候脸色一沉，二话不说，抬手朝他放在她头顶上的手狠狠拍上去。
啪一声。
相当清脆。
司机握着方向盘的手抖了两下，内心啧啧，这得气成什么样儿了啊！
好自为之吧小伙子，叔可不敢帮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