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肆宁没感到多饿，但又没别的事做，便舀了碗粥，坐在餐桌前慢吞吞的喝着。
越喝越无趣，为了让时间不那么枯燥，她在手机上搜了部电影。
是一部美国的恐怖片。
前面温馨铺垫了十分钟，剧情开始进入惊悚环节，九岁的小姑娘在半夜睡觉时听见弹珠声，梦中惊醒，在铺天盖地的恐惧之中，她再也承受不了，便起床想要探寻究竟。
这个时候开始，诡异阴森的背影音效响起。
肆宁被情节带动，身体定格住，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屏幕，整颗心也跟着悬起来。
舀了一勺粥的勺子从碗里抬起来，往嘴里送的时候，不由自主的停顿在半空中。
就在电影里的小姑娘慢慢移向床边，一点一点把脑袋往床下探的时候，音效也随之到达惊悚高峰。
肆宁呼吸屏住。
她等待着下一刻在床底出现一张血淋淋鬼脸的准备。
可突然之间，手机蹦出条提示音，叮当一声，接着屏幕上弹出来了一条信息。
肆宁没被剧情吓到，却被这突兀的一声吓得够呛，霎那间，她浑身紧颤，手里的勺子啪一声从手里掉下去，继而心跳扑通扑通慌乱的不行。
电影自动暂停，她捂住心口，闭上眼缓了好半天。
半天后，心跳逐渐平复，她重重吐出口气，睁开眼睛拿过手机点开消息。
陆蘅：【起床了吗？】
肆宁看了下时间，十点零三。
距离他们约好的时间还剩不到一个小时。
都这么晚了，怎么可能不起？
她被吓得情绪不是很好，暗诽一句废话。
然后面无表情的在对话框中打了一个字：【嗯】
等待他回复的时间里，她把掉到桌上的勺子捡起来放回碗里，然后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勺子溅在桌上的粥。
没多久，他发来消息——
【吃饭了吗？】
肆宁：【嗯】
又过了一会儿，陆蘅发来：【我起床晚了，家里没有饭吃，你可以陪我去吃点早饭吗？】
肆宁微微蹙眉。
昨天不是说要十一点的时候去吃午饭吗？
义正言辞的要给她还礼。
还差不到一个小时。
那现在这算什么？
陆蘅等不到她的回复，便追问了一句：【好不好？】
礼貌中透着股绅士风度，让人想拒绝都无从开口。
肆宁静静的看着自己面前的粥，脑子里有个清晰的声音在回响：不好。
可又犹豫不定，她权衡了一下，如果这就是他所谓的那顿还礼，一顿早饭而已，用不了几分钟就能解决完，比起一起吃午饭所消耗的时间，要短很多。
而且只是他吃，不是她。这样一来，即解决了这离谱的还礼问题，以后也不用再被当作幌子还来还去。
好像……是很划算的。
【如果这算是你所谓的还礼，那么可以】，琢磨完后，肆宁回。
陆蘅几乎是秒回：【这怎么能算呢？】
肆宁看着上方显示的对方正在输入，沉默等待着他还能蹦出什么荒唐的话。
陆蘅：【你陪我吃早饭，和我还你请我吃饭的礼，是两码事。】
【对等原则，我当然要陪回去才行。】
肆宁被他的谬论气笑了，庆幸想到，还好跟他问清楚了。
【那不去】
陆蘅：【求求你了，可怜我一下吧？我好饿……】
附带一个跪在地上泪眼婆娑的表情包。
肆宁：【……】
接下来，一条语音发过来。
肆宁犹豫了好几秒才不怎么情愿的点开。
许是因为对着屏幕发语音的缘故，他的声音压低了些，像是从喉咙发出来，格外磁性。
不急不慢的语速，语气带着点可怜，以及……撒娇？
“肆宁同学……你就当做慈善，陪可怜的我去吃个早饭，好不好？”
肆宁：【……】
他继续发来，哀求：“肆宁……肆宁……”
肆宁：【……】
他这是完全不在乎脸面了。
肆宁被他的语调激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实在受不了他这样折磨人，为了让他赶紧消停闭嘴，她强忍着不适，回复——
【去，你别发语音了】
陆蘅秒回：【好的】
【那我现在过去找你】
肆宁不再回他。
估摸着他大概半个小时到这里，她端着碗进厨房，把里面剩下的粥倒掉，把碗和勺子洗干净收了起来。
洗完后随意拿布擦了擦手，然后回卧室换衣服。
看外面阳光明媚，好像有点热的样子。这种天气不适合穿长袖，但如果穿短袖，手腕上的痕迹就会露出来，哪怕贴上创可贴，位置也难免会被怀疑。
纠结片刻，她还是从衣柜里拿出了件纯白色短袖t恤。
就说不小心划伤的吧。
这个天气穿长袖，太像神经病了。
换好t恤之后她随便拿了条蓝色长牛仔裤，简单的将衣摆塞进裤腰里，然后去卫生间把头发扎了个马尾。
这就收拾完了，只差穿鞋。
总共用了不到五分钟。
以为还要等他一会儿，她回到客厅想要接着看那部电影，结果刚坐下，他就发来消息：【到了】
？
他是飞来的吗？
陆蘅还站在昨天早上的那棵树下，除了身上没穿校服裤子，其他地方都如出一辙。
玉树临风的身姿，穿着干净的白色t恤，低着头，在看手机。
哦，还有一点不一样。
今天没打雷。
他没有被劈死的可能性。
肆宁还没走出门口就看见了他，隔着一段距离。
看到他后，她脚步顿住。
平静的神色僵硬住，心情也变得复杂起来。
她默默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t恤。
“……”
她几乎是瞬间就想回去换衣服。
也确实准备这样做了。
只是她刚要转身，不经意一抬头，就见他漫不经心的抬起视线。
视线相对。
看见她以后，他平静的脸上明显柔和许多，拿在身前的手机垂落到身侧，目光专注的往这边投。
肆宁没有办法，只能极度不适的迈开腿往前走。
刷卡，出小区，微垂着眸朝他走过去。
陆蘅离开那个地方，往前走了两步与她缩短距离，刚要开口打招呼，无意间注意到了她身上的衣服，眼里闪过讶异，他不动声色的敛起，坦然的笑着说了句：“这么默契啊？都穿白色了。”
“嗯”，肆宁故作淡定道，“衣服洗了，只有这件能穿。”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撒谎，明明他们没商量过，纯属是巧合。
但是。
两个走在一起的人穿的那么像，很难不引人遐想。
打眼一看，就像是……那什么一样。
“挺好”，陆蘅意味不明的说了这么一句。
“你怎么来的这么快”，肆宁问。
“刚好我爸出门，让他顺路送了一程”，陆蘅说着，视线不经意往下一落，看见了她手腕上的创可贴上，表情凝了几分，问：“手腕怎么了？”
肆宁低头看了眼，轻描淡写：“被门划了下。”
陆蘅还在盯着那里，肆宁胳膊微微僵了僵，继而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走吧，不是要吃饭吗。”
“嗯，走吧”，陆蘅目光略沉的从她手腕上收回视线。
两人一起往路边走。
走了两步，他说：“以后开门的时候要小心一点，划的深不深？上药了吗？”
“……”，肆宁以为这话题已经结束了，不知道这点小事有什么可值得关注的，“不深，上了。”
陆蘅朝她侧眸，缓缓停住脚步。
肆宁跟着停下来，平静自若的跟他对视。
“怎么了？”
陆蘅沉默的看了她几秒，而后，抬手落在她脑袋上，轻轻揉了两下。
肆宁反射般往旁边躲开一步，皱眉：“你干什么？”
陆蘅的手在半空中顿了顿，然后从容不迫的落下，看上去并不认为自己这行为有什么不妥，看着她，弯唇道：“勇敢的小朋友值得表扬。”
“……”
神经病。
陆蘅看着她突然沉下去的脸，“勇敢的小朋友不可以骂人”。
“……”
肆宁不想跟这个智商有问题的人一般见识，扭过头往前走。
“勇敢的小朋友不可以不理人”，陆蘅慢条斯理的跟上去。
“……”
“勇敢的——”
肆宁一记冷眼刀甩过去：“闭嘴。”
陆蘅唇边弧度加深，他再一次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顺毛似的，声音磁性又温柔：“勇敢的小朋友不可以生气。”
“……”
一直到上了出租车，肆宁都没跟陆蘅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