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黑观音5
“我、我……”
姚远向来是稳重的，偶尔还有些贱兮兮，这还是白昼第一次见姚远磕巴起来。
他好像很激动，一副百口莫辩的模样，或许是太尴尬，一抹潮红随着磕磕巴巴的话语飞上了他的脸。
也不至于这么激动吧？白昼有些疑惑。
直到下一秒，一支短箭擦过她耳边。
白昼抬头，就在不远处，一个穿着粗布棉袄的女孩举着弩瞄准了她。
那“女孩”将一头栗色长发扎成马尾，肤色白皙，而一对眼眶没有眼白，只有纯净的黑色，明显已经异鬼化了。
不是她自己，那还能是谁。
……没想到她有生之年还能亲眼看到异鬼化的自己。
……异鬼化之后箭术也变差了诶。
饭店门口，几个人形异鬼凌乱地躺着，瞧着有点像汪阳、鹊羽、小王……
而武具店里，缓缓走出一个穿着冲锋衣的男人，赫然是“方磊”。
白昼不可思议地看向姚远，眼神里有几分惊恐和疑惑。
我草。
你丫是不是疯了？
姚远的脸红得像猪肝：“你，你听我解释。”
白昼身后，孟南看着眼前气氛诡异的两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他对姚远的脸倒是挺熟悉，左看看右看看，他终于像是想起了什么，伸手指着白昼，粗壮的食指微微颤抖起来：
“你，你，你是白昼？！”
白昼的嘴角已经有些抽搐了。
谁能告诉她，这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在三人的沉默中，一支又一支箭矢擦身而过。
白昼终于忍无可忍，疾冲向前，夺过“自己”手上的弩，又一个飞踢将“自己”踹出老远，冲着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狠狠射了一箭，随后又在心口、肩颈、大腿各补上几箭。
很快，“自己”在地上就没了动静。
死了。
……是自己打自己会变得更容易吗？
还是说，在姚远眼里她就是这么菜？
白昼正准备对着“方磊”也来上一箭，却看见“方磊”已经倒地，动也不动了。就像上一个幻境的吹哨人死后，那些“学生”都不动了一样。
不是吧？
她还是这个幻境的关键角色？
穿着蓝色睡衣的女孩站在异鬼的尸体前，久久没有说话。
姚远见顷刻间情势瞬息万变，吞吞吐吐地解释起来：
“我，我进了这个世界以后就到这里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是故意的……”
白昼转过身，看他的眼神像是面对智障儿童，充满了关爱和悲痛。
姚远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对不起，”他听见白昼沉痛地说，“没想到给你留下这么重的心理阴影。”
姚远的表情瞬间从尴尬变成了无语。
他沉默一会，挤出一个难看的笑：“……没关系，我现在已经好多了。”
又转头看向身边的傻大个：“你谁啊？”
孟南在口袋里摸了摸，才想起来在这个世界没有工作证。
他站得笔直，冲姚远敬了个礼：“滚石镖局云舟分局，外勤部三组，孟南！”
“这是你们的任务？”这倒是出乎姚远的意料。
孟南的表情不自然起来：“呃，不是。”
随后他老老实实将自己把白昼带进来的事，以及上一个幻境的事简单复述了一遍。
“……就是这样。”
难怪白昼和孟南这两人一人穿着睡衣，一人穿着短袖运动衫。
刚刚白昼出现得太突然，他一时有些慌了，此刻冷静下来才发现不对。
姚远指向武具店：“那里有衣服，你们要不要换一身方便活动的？”
白昼摇头：“没影响。”
孟南从“方磊”手上抽出双刀后直接折返，一眼也没看背后的武具店：“我不冷。”
抓紧时间要紧，毕竟还有个白展季没见着人。
姚远知道白昼身手不一般，而这个孟南一身肌肉，看起来也是个强人。他冲两人点头，将手搭在货车的后视镜上。
“那我们走吧。”
一阵熟悉的眩晕后，三人出现在黑色通道里。
白昼强忍胃部的不适，向前走去。
看来还是得随身带点晕车药，进入幻境的感觉真是太糟糕了。
这次的通道有一些不同。
前方的光亮相较之前要微弱许多，还带了些炫目的彩光。喧闹的人声与躁动的节拍顺着出口传了进来。
“来！让我们随着节拍！嗨——起来！”尖细高亢的男声突然出现，有些耳熟。
“这、这……”孟南结巴了，“这不是白展季吗？”
五光十色的酒吧，最角落的散台，桌面上放着一个小小的化妆镜和一支口红。
夏夜的舞池中气氛正火热，白展季站在酒吧正前方的舞台上，他单穿了一件皮衣，一头碎发随着舞步疯狂甩动。
谁也没注意到三个衣着奇怪的人出现了。
其中穿着蓝色睡衣的白昼最为显眼，其次是裹着黑色棉袄的姚远，最后是身着灰色运动服的孟南。
但相较于衣着，更让人在意的是三人都带了武器。
白昼也注意到了这点，直接拿起桌位上的包，将弩装了进去。姚远和孟南也反应迅速，各自找了个包。
孟南望着舞台上时而蹦蹦跳跳、时而大声嘶吼的白展季，下巴都快掉到地上：“小季没跟我说过他会这个啊。”
白昼也有些无语，上一个幻境里，孟南在操场上孤零零的，说话的机会有得是。而这个幻境不仅人多，幻境的主人白展季还沉迷其中，甚至是众人瞩目的焦点。
怎么办？
正当三人在原地思索时，一声尖叫穿过了震破耳膜的音乐。
“啊——有变态！”
舞池中一部分人充耳不闻，也不知道是喝醉了还是没听见，而另一部分人则向尖叫的方向看上一眼，继续舞蹈。
白展季，你的世界好冷漠……
两个衣着火辣的女孩一前一后走出对面的洗手间，其中一个死死拽着身后的高大男人。这男人面庞清秀，但长了一身壮实的肌肉。
在男人身后还有一个女孩，她似乎被吓到了，扯着男人的衣角试图把他带回去。
是汪阳和鹊羽。
白昼和姚远对视一眼，带着孟南向那边走去。
“不是，姐，我什么都没看见。真的。”汪阳欲哭无泪，竖起三根手指对天发誓。
而他身后的鹊羽试图把他扯回厕所：“是不是走错了？咱们再试一次。”
这两人行为举止太过诡异，让原本只是被吓到的两个辣妹添了不少火气。
其中一个红唇辣妹用力将汪阳往外拽：“管你看没看见，我要报警，跟我去派出所，你这个死变态！”
另外一个白发辣妹则开始拍打鹊羽的手：“再试一次？你还想让他再试一次？你也是女的，怎么说出这种疯话！”
正当几人纠缠不清时，白昼冲上去架住了红唇辣妹，姚远和孟南一左一右将汪阳从辣妹手中“拆”了下来。
白昼抱住拼命挣扎的红唇辣妹，抢在她再次尖叫前拼命道歉：
“姐妹，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朋友喝多了，他本来就脑子有问题，这下更不清醒了，我们这就带他回去！”
姚远见机行事，从随手拿的包里掏出一叠大钞：“姐们，实在抱歉了，这样，今晚您就当被狗咬了，二位好好休息，放松放松。”
红唇辣妹的动作逐渐舒缓下来，她看了看几人，又看了眼姚远手上的钞票，嘟囔：“放我下来。”
白昼随即松开了手。
“哼，态度不错，放你们一马。”红唇辣妹收下钱，抖了抖被抓皱了的衣服，挽起白发辣妹的手，“我们走。”
汪阳被吓得不轻，看看白昼又看看姚远，直发愣：“白昼，你咋在这啊？咋回事啊姚远？”
鹊羽则跑到白昼面前一个飞扑：“小昼姐，好久不见！”
姚远瞥了舞池的人群一眼。
“这里不方便，我们出去说。”
白展季显然已经走过了不少的路，酒吧外，整条街道都十分完整，甚能看见远处的电视塔。结合他在舞台上纵情歌舞的模样，恐怕此时他已经入境很深。
一行人在酒吧外找了条小巷，商议起来。
白昼简单说了说自己对于幻境的猜想：“结合前几个幻境的经验，想要从这里脱身，还得先找到并杀死那个关键角色。”
“我看白展季他现在不是很清醒，好像一点都没发现这里不是现实。”鹊羽有些许忧虑，“而且他现在在人群中间，咱们很难搭上话呀。”
白昼对此也十分认可，她看向孟南：“你们是不是很熟？知道有哪些人可能是他的关键角色吗？”
“这……以前他提过自己有一个妹妹，但是说的不多。我一直觉得自己还算了解他，现在不敢确定了。”
“他的妹妹在哪里，你有头绪么？”姚远问。
孟南眼睛一亮：“他好像说过，以前他经常上夜班，他妹妹就在旁边等他。走，咱们到处看看。”
白昼拉住往外冲的孟南：“等等。得有人盯着白展季才行，需要留人在酒吧。”
“我和小羽毛留下吧。”汪阳拉着鹊羽站了出来，“你们在酒吧里太显眼了。”
白昼看了看自己的睡衣：呃，确实。
汪阳和鹊羽俩人是从鹊羽的幻境里过来的，也不知道小姑娘造了什么梦，俩人都穿得跟度假似的，倒和酒吧的气氛非常吻合。
姚远也同意汪阳的提议：“那咱们就分头行动，如果找到了线索就在这碰头，如果超过三十分钟我们还没回来，你们就沿路看看情况，怎么样？”
“可以。”
在幻境里既没有对讲机，也没有手机，行动起来五分靠默契，五分看运气。
白昼、姚远和孟南三人决定尽量一起行动，比起各找各的要稳妥些。
“白展季他妹妹大概多大，长什么样你知道么？”姚远问。
“四年前刚上初中吧，没见过，白展季很少说这些。”
姚远摸了摸下巴：“他肯定是不放心妹妹进酒吧，才会让她在旁边等。既然这样，应该可以排除网吧之类的地方。”
他的目光看向对面的街道：“咱们先看看这边的咖啡厅、快餐店。”
这里似乎是城市里最繁华的地段，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步行街正中心的街道时钟上，指针无声移动。
晚上九点。
正是一天工作结束后，城市的脉搏激情跳动的时间。
人越多，行动就越难。
白昼透过布包摸了摸自己的弩。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