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彩排二（双更合一）
这语气冷漠得可以又有点不近人情。
周思恬有种恍惚感，仿佛刚刚在健身房门口被某人撩拨到腿软只是她的一场幻觉。
她心一凉，原本缠绕心中的那些旖旎也荡然无存，语气生硬地回过去，“你不想说的话可以不说。”
周思恬低头翻开剧本，耳边传来对面男生一声嗤笑，她的手上动作一顿，顿时感觉恼火。
眼前不由又浮现之前看到的，在贴吧飘红加精的那个帖子，标题上的字一个个跳动了起来，仿佛在拼命地嘲讽，让你头铁，让你不信邪！
他加了好多女生的微信，姜知煦是出了名的撩了就跑！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既然选择了相信他，这就是你该承受的后果！
她尝试调整呼吸，耳边又响起苏浣的话语，“把手链给他，问清楚，尝试过才不会后悔。”
好，周思恬想，就多给他一次机会，也是给自己多一次机会。
周思恬尽力让自己心平气和，目光依旧专注在剧本上一行行的黑色小字，说话语气清清冷冷，“现在是要对台词了还是？”
“背好了？”姜知煦怀疑的眼神，“中午那会不是还说台词背不下来。”
“我意思是理论概念不好背，这告白又不需要背诵那些艰深的东西。”
“还是再等会，你多背几遍，记性差没关系，多读多看加深印象，我可以等没关系。”姜知煦看似非常地善解人意。
周思恬内心顿时遭受到了100点的伤害，忍着气，“行，那就辛苦你了。”
而后，拿起剧本，看那段早已牢记于心的告白内容。
她心中暗自侥幸，写剧本的那位大文豪，这回在告白的用词上走的是小清新风，看起来还算赏心悦目，反复读几遍也不会觉得腻味。
第一次看到你，是在盛夏的傍晚，天边弥漫一片桔子般的红，路灯昏黄的校园里，我们面对面擦肩而过，怦然的心跳，仓惶而起，世界满是馥郁的芬芳，懊恼一切太过于仓促，唯一庆幸的是那天，我穿了一条漂亮的裙子
不再做你青春里的过客，我想住在你的心里边，如果你也同意的话就请抱我一下吧。
看完最后一个字，周思恬不由得想，挺好的台词，可惜了，今天告白的对象不太美丽，和外形无关，关乎人格品性也。
只能祈祷，等会儿正式排练时，姜知煦可以恢复正常一些。
等到排练结束后，周思恬想，她一定要把心里的疑问都解决了。
为了让姜知煦信服她已经把台词都记牢了，周思恬又装模做样地看了会剧本，多拖了一些时间。
觉得差不多了，周思恬抬眸看向对面的男生，目光不由自主地凝滞。
姜知煦背靠在座椅上，坐姿松懒，垂头看手上拿着的本子，额前碎发的缝隙露出浓淡相宜的眉，型状完美，两片薄唇像染上一层粉色花蜜，颜色淡淡地很诱人。
触感一定挺软绵，周思恬被自己心里忽然跳出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连忙收回目光的瞬间，听见对边那人没有什么情绪的声音：“不要偷看我。”
真是醉了！
周思恬想不明白，姜知煦眼皮子都不带撩一下的，到底是怎么发现有人在看他的？
眼睛长在额头上了吗？
她辩驳道，“我只是想问你台词背得怎样啦？”
“呵，原来真的偷看我了。”
姜知煦缓地抬起眸子，眼神仿佛看透了一切，大概的心路历程是，我就随便一说，没想到还真被我估中啦？——你就这么喜欢偷看我，都被抓包多少次了——我知道我长得好看，但是请你矜持一点，口水收一收，至少别被人给看出来。
“”
“你背好了？”姜知煦问话时漫不经心的慵懒。
他不会是等得有点无聊了吧？
周思恬心想，还不是你自找的，早跟你说我都背好了没问题，可你偏不信，这可怪不了我。
于是便幸灾乐祸地回了句，“背好了啊。”
“过来。”
男生语气冷淡地说，像命令似的。
周思恬没听懂，犹豫了下，问，“过去？干嘛？”
“排练。”还是机械般冷冰冰的口气，好像他在这地方待到现在都是被人拿刀抵着后背逼迫的，非常地不情不愿。
此情此景，周思恬突然就想在这和他多耗一会，看他百无聊赖却又不得不忍气吞声的模样，真叫人由衷地感到舒坦。
“噢~”
她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磨磨蹭蹭地把椅子往后移，慢条斯理地拿起薄外套搭在椅子上，短袖白衬衫下摆塞进裙腰的部分有些布料扯将出来，周思恬再动手给整理齐整。
还没完，下身穿着的那条已经许久不见天日的灰色jk百褶裙，她也得低着头把裙子上那些因为坐姿被压得变形的折边仔细地捋顺了。
不知为何，好多年没穿过裙子的她，早上在床铺上睁开眼的时候，忽然就有了尝试的欲望。
也许是被昨天篮球场上，那个一身清新白裙打扮的清秀女生给刺激到了哪根神经，周思恬突然产生一种自己打扮起来也不会比她差的攀比想法。
翻出压箱宝的白衬衫和百褶裙，换上这一身，被整个宿舍的人夸，周思恬，你好幼，真的幼得可以，简直可以冒充未成年了。
再抬眼看向对边那个男生，原本以为他应该要等急了，八成是不耐烦又强作淡定的模样，却不料，姜知煦的视线淡漠地定格在桌面上，像是想什么事情入了神。
周思恬一愣，觉得这人今天真是有点古怪。
走过去，周思恬双手抱在胸前，看着姜知煦，“你站起来排练啊，我过来啦。”
他的身体动了下，才回过神来的样子。
依周思恬所言，姜知煦由位置上站起身来，高大的身躯挡住窗外的光线，男生足足高了她一个头不止，虽然周思恬的个头在女生里面不算矮了，但是站姜知煦身边一比就显得小小一只，有种小鸟依人的既视感。
姜知煦半垂着眸子看过来，不苟言笑的样子颇有些压迫感。
周思恬的说话声音顿时没了方才喊人站起来的气势，“你，你准备好了？”
“嗯。”他淡淡的应了一声。
周思恬抿抿唇，开始照着剧本上的台词念，“慕白同学，我有话想跟你说”
“卡。”姜知煦淡声喊停。
“？”
周思恬扬起头看他，有点莫名其妙。
“动作呢？”姜知煦给提示（认真脸）
周思恬想起来了，剧本上的确给出了动作要求，那就是——女主角先扯住告白对象的袖口，等他转过身的时候，再念台词。
心道，的确是自己疏忽了。
排练的时候就应该专注一点，把脑子里不相关的想法都先撇开在一边。
周思恬酝酿了下，伸手捏住姜知煦的衬衫袖口边沿。
“慕白同学，我有话想跟你说”
“你真的喜欢我？”姜知煦再次打断她，冷声冷气地发问。
周思恬不由地愣了下，努力回想，剧本上没有这句台词啊？！
“你这是要自己加词？”她不确定地问。
“我的意思是，”姜知煦撩了下眼皮，解释道，“你用指尖掐我的袖口”
周思恬眨眨眼，没发现自己错在哪，反问道，“不用指尖掐？难道还整个给你拎起来吗？”
“你用点力，”姜知煦一本正经地指导她，“否则的话，我感受不到你对我的爱意。”
闻言，周思恬深吸一口气，五指伸展开来，抓小偷那样一把拽住姜知煦的袖子，铁钳子般的按死了。
“现在感受到我的爱意了吗，”周思恬咬紧牙关。
“差不多可以了，也不要用力过猛，剧本里的女主角是挺温柔的。”
“”
要求真多！
在姜知煦苛刻的要求下，光一个扯袖子的动作，周思恬就练习了十多分钟。
直到他感觉周思恬的力道适中了，能够恰如其分表达出剧中女主对许慕白的喜欢，又显露出了女孩的紧张羞涩怯懦，直至最后豁出去了，下定决心要表白的一系列小情绪的波折起伏，姜知煦才同意让这一茬过了。
接下去，就进入到了女主角正式向许慕白表白的阶段。
周思恬早已将告白的台词背得滚瓜烂熟，讲起台词来毫不费劲。
可姜知煦依旧是骨头里挑刺，一会嫌她不够投入，念起台词来像块没有感情的木头；一会说她语调不够抑扬顿挫，波澜壮阔，好似一台没有灵魂的复读机。
过程中，周思恬不时地有种想把衣服兜里那条手链拽出来，丢地上踩两脚再扔进垃圾桶里的冲动。
当周思恬第六次把告白的话给说完，姜知煦才依旧是有点不满意地说，“差不多了吧，最后拥抱那个动作排练一下，然后再从头到尾把台词过一遍，今天的练习就算完成。”
周思恬已经被折磨到没脾气了，只是冷着张脸点一下头，表示同意。
“你抱吧。”她双手交叠垂在身前，逆来顺受的模样。
姜知煦原本眼睛是看着周思恬的，见她好似生不如死的难受劲，男生只是淡漠地别开脸，上前，双臂往周思恬身上虚虚的拢了一下，很快将手收了回来，淡声道，“好了。”
好了？
这两个字让周思恬按捺许久的心火冒了起来，姜知煦连一个扯袖子的动作都要求她做到极致，对自己的要求却那么低，简直就是明目张胆的双标啊！
她撩了一下头发，漠着一张脸说，“太敷衍了，重来。”
男生冷淡地勾唇，“彩排而已，不必太认真。”
周思恬攥紧了手，“我刚一个动作你让我重复练了十几遍。”
“你的情绪确实不到位。”
“你刚那一下也不叫拥抱，手就在我旁边晃一下，碰都没碰到我。”
“啊~我明白了，”他调侃道，“你想要感受被我真实抱着的感觉，放心，等到正式表演那天会让你如愿以偿的。”
周思恬缓地眯起眼来，这是她要爆发的前兆。
像下最后通牒似的，她用命令式的口吻，“你现在就必须让我感受一下真实的拥抱，否则的话，我有理由怀疑真到了台上你也做不好这个动作？”
“我做不好？”眼睫动了下，姜知煦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他轻扯唇角，“拥抱的经验我还是有的，虽然不多，但是，我觉得够用了。”
姜知煦仿佛不经意的话，似乎直接承认了他与一些个女生有过亲密的接触。
仿佛一盆凉水兜头淋了下来，周思恬浑身僵了下，冷声问，“什么意思，你这是在炫耀？”
“嗯？”
她强自镇定道：“之前说抱你的你不喜欢，哪来的经验？”
“是没错，但，我自愿抱的女生一定是喜欢的。”
姜知煦这话等于承认了他的确是有喜欢的女生，搂搂抱抱之类的行为不在话下。
所以，之前的撩拨都是他在闹着玩儿，把人当猴子耍吗？一股寒意袭上心头，周思恬的脑子里霎时一片空白，她下意识伸手压紧了颤抖的左手掌。
仍然想最后确认一次，她问，“把我留这么晚，你没有其它话跟我说吗？”
“有话跟你说？”
姜知煦看向周思恬，似乎有一瞬间的犹豫，却仿佛只是错觉。
而后，他似乎才反应过来周思恬这句问话的含义，语气慵懒地回答道，“那倒没有，你怕不是对我有点误会。”
直白不留半分余地，他否认道，“我对你——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说完，姜知煦缓地垂下眼眸，也不去看，此刻，周思恬是什么表情。
男生掏出裤兜里的手机，丢下句，“我去外边打个电话，你再看会剧本，我回来再过一遍。”
说完，姜知煦转身，抬步走出了健身房。
隔了一道墙，他的神色渐渐黯淡下来。
平静了会，背靠着墙，低头，由口袋里摸索出一包烟盒，敲出一根烟放嘴里咬着，再拿起打火机点火。
却不知是不是打火机的问题，扣了好几下不见火苗蹿出来。
肉眼可见的烦躁，姜知煦解开领口的第二，三颗扣子，将领子往两边扯了扯，锁骨下方冷白的肌肤被勒出淡红色的痕迹。
右手晃了晃打火机，再试着扣了下，总算是点着了火。
他抬起左手虚拢着火，顺利的将烟头点燃。
抬起眸时，男生缓地向虚无的半空中呼出清白袅袅的雾气。
感觉神经被麻痹了一样，似乎可以暂且压下心头的颓废不堪。
除非压力大，姜知煦已经很久没碰过烟盒了，但这两天总是心烦意乱，只能借这玩意麻醉一下自己。
他转身，来到走廊尽头的围栏边，上身靠着栏杆，叼着烟屁股深吸了一口，烟头的星火在傍晚的微风中明灭不定。
远处的天边，晚霞是暗紫色的，最后一缕金辉就快消失在地平线上。
楼下的路灯已经点亮了，给校园内整洁的街道覆上一层暗黄色的光影。
寂寥的环境中，原本浑浑噩噩的大脑开始恢复思考能力。
方才，他去找谭茯拿健身房钥匙，发现这人手上戴了一条看上去十分幼稚的手链，就像小学生编出来玩儿的那种。
却莫名地眼熟，他分明很清楚地记得在某人的桌面上看过一模一样的半成品，材质是那种亮蓝色的鞋带子，寻思着班上可没见着旁的人在编织同款链子。
当时不明白她为何要对几条鞋带遮遮掩掩，现在一看，似乎是昭然若揭了。
“学长，你这戴的是？”姜知煦佯装好奇宝宝。
“噢~这个啊，据说是会带来好运的手链哦，呵呵呵呵，一个学妹送的，好看吗？”
“啊~还行，对了，是哪个学妹这么有新意，不会刚好，我也认识吧？”
“唔，说起来，你们还真认识，和你一个班的，不过具体是哪个我不能告诉你，我答应了学妹要帮她保密的。”
姜知煦轻笑了一声，声音莫名有点冷，“我猜这位学妹是不是人傻兮兮还不大爱笑的。”
“这个啊，”谭茯推了下鼻梁上的近视镜片，“傻不傻我不知道，的确是不大爱笑，可能是紧张吧，脸绷得有点僵。”
脸僵又不爱笑，姜知煦想，他认识的人里面就只有那么一个符合这样的特征。
可以，姜知煦心道，他应该知道是哪个学妹送给谭茯这条手链了。
之前听她说喜欢可靠稳重类型，举了个例子，要像谭茯那样的；
晚自习在一楼大堂，她说要把谁给拉下神坛，追到手就甩；
再到今天谭茯戴上了这条炫酷的鞋带子手链。
所有的线索似乎都衔接了起来。
姜知煦手上捏一截还亮着的烟头，烟雾缭绕中，他半阖着眼，俊逸的面孔显得有些落寞。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不属于他的，他也不会勉强
姜知煦走进健身房的时候，衬衫领口的第二，三颗纽扣已经都扣上了，他看了眼周思恬，试图在她脸上找出一点在意的痕迹，却没有。
那姑娘安安静静一个人坐位置上刷手机，没事人一样。
姜知煦缓地垂眸，神色颇有些自嘲。
喊了她过来，而后，两人从头到尾地对了一遍台词，周思恬不管是在情绪表达还是肢体动作的分寸感，以及语言的表达技巧都让人无可挑剔。
所以说一遍过就真的一遍过了。
“我可以走了？”她问姜知煦，神色很平静。
姜知煦没回答，只是点了下头。
周思恬将剧本放进书包里，关上拉链，转身往健身房门口走，却没问一句姜知煦为什么还留在这地方不走。
她的脚步有些快，不带停顿的，姜知煦看着她的背影，眉心微蹙了起来。
是错觉吗，他刚刚好像看到她拿着书的左手微微抖颤。
仔细回想一下，对台词那会，周思恬似乎一直有意无意地将左手掩在了身侧。
姜知煦眸光闪烁了下，忽地起身，走到窗台旁边，侧目往楼下白榆树掩映的那条小道看去。
心里计算着，约莫再过2分多钟，就可以看到某人的身影出现在这条道上。
时间分秒的过去，周思恬如期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
他心道，只要她转过头来看一眼，那么，他就可以不计前嫌，就当不知道她送了条手链给谭茯这回事。
但是那姑娘的脚步并没有半分停歇，直到消失在了道路的拐角处，都没有回过头。
姜知煦才收回视线，眼睫敛着，眼底透出一点受伤的眸光。
周思恬由学生活动中心出来，很快绕到了校园的主干道，她并没有往回去宿舍的方向走，而是沿主干道一直走了几十米，往左拐进了锁星湖畔旁的林荫小路。
小树林范围内，比外边的温度要低上几度，周思恬也顾不上这些了，她急需找一个没人看得到她的地方避一避。
在湖边找了块平坦的草地坐下来，抬眼看去，湖对岸是近年新建成的教学楼群，楼体崭新，气势恢宏。
教学楼下，一片空旷的地块上，有不少学生在那玩滑轮，轮毂辘与地面接触时发出的隆隆声不断响起。
相较于湖那边的闹腾，周思恬所处的小树林一边则显得幽静得多，时而有成群结队的学生从她身后的小路经过。
但是夜色的掩映下，周思恬不必担心有人会注意到她。
她垂着头，呼吸稍微急促，看自己还在抖颤的左手，眼底透出一点恐惧。
不再刻意的用另一手压着，根据过往的经验，她知道不是一时半会控制得住的。
眼神空洞地看向面前平静的湖面，脑子里的一些画面和过去某些场景重叠在了一起。
外婆出事那天，她身穿夏季校服，抱着自己的书包坐在一辆半旧的救护车上，车子正在行进中，周思恬感到十分地颠簸摇晃，耳边是刺耳喧哗的鸣笛声不断地重复盘旋，脑仁嗡嗡地响，头疼的要命。
面前，外婆就躺在救护车的担架上，护士已经将她的手脚四肢都用护板固定住了，外婆的脖子上戴着护套。
老人的头部缠满了白色的绷带，殷红的血色由绷带里面往外渗，脸上戴着氧气罩，腿上，手上都有斑斑的血迹。
一旁的生命监护仪不时地滴滴声响，都叫她感到心惊胆战。
没人顾得上搭理这个刚上高一的小女生，尽管她已经被吓得脸色煞白，牙关打颤，一口气哽在喉咙，不上不下的难受极了。
护士之前尝试问她姓名住处，父母的电话和工作单位，这女孩半晌吐不出一个字，只是双目一眨不眨地盯着担架上受了重伤的外婆看，就好像稍不注意，外婆就会从她眼皮子底下消失了一样。
似乎是快到医院了，一个护士拿着手机说话，听上去似乎在和急救室交代伤者情况。
另一个护士在监护仪前方盯着，毫不懈怠。
忽而，老人的手指动了一下，周思恬一下发现，伸手过去握住外婆，“没事的会没事的。”
她的声音柔软，抖颤明显，带着哭腔。
感觉到外婆的手冰凉得似乎没有一点温度，周思恬心中的恐慌更深。
她轻搓老人的手，竭力地想捂暖它。
令她没想到的是，下一刻，外婆的手竟从她手里挣脱，用力抓紧担架边沿，身体痛苦地挣扎了起来。
护士连忙过来查看。
周思恬伸手护着外婆试图扭动的头，怕她的伤口裂开。
“哇啦——”一声，老人吐了一大口血出来。
女孩的瞳孔惊惧地放大，呼哧呼哧地大口喘气，护士将她拉到一旁。
周思恬感到满手的温热，低头一看，她的双手上沾满了鲜血，是外婆刚刚吐出来的。
这时，救护车拐进了医院急救室前的空地。
外婆很快被医生抬到了病床上，送进了急救室里边。
里面是一片刺眼的白色，医生拉上白色的帘子，周思恬看不到外婆了。
书包躺在她的脚边，她低头看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不停地在抖颤，身边的人进进出出，说话声断断续续，她一句都听不懂。
依旧没有人过来理会她。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一阵女人的哭嚎声，才条件反射地抬起眼睛，一个中等身材穿着咖啡色条纹西装的男人，扶着一个穿着高档套裙洋装的女人闯了进来。
“妈——妈——”
那个女人冲着白色布帘的方向不停哀哀地叫唤。
周思恬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是她那个不负责任的母亲来了。
她怔怔地看着那两个人，没有上前去打招呼的打算。
中年男人一直在劝，护士医生也过来了，她的妈妈哭得撕心裂肺。
周思恬好像今天才重新认识了自己的母亲，原来她这么关心外婆呢，不知道妈妈等会儿看到自己的女儿会有什么反应呢。
在众人劝说下，女人被搀扶着转过身来，她转动赤红的眼睛，突然盯上了站在一旁的周思恬。
周围一片惊诧的目光中，女人冲了过来，狠狠地扇了周思恬一巴掌，怒斥，“你这个坏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