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夜晚，一个人的女寝安静得颇为瘆人。钟一宁洗完澡出来，桌上手机响着视频请求铃。
她套了件外套，毛巾擦头发，同意加入多人视频聊天。
赵敏敏正在打气球，背景里还有两个女人，年轻的那个应该是她准备结婚的表姐。
胡彤似乎刚从医院出来，城市的街道庸俗而繁华，她那边没下雨，戴着耳机看屏幕：“宁宁，你都从南泉山回来啦？”
钟一宁拿下毛巾：“我给爷爷求了平安符，明天找快递寄给你，他老人家好吗？”
胡彤敷衍道：“还行的，谢谢你啊宁宁。南泉山怎么样？”
人会生老病死，钟一宁听出来她在转移话题，恐怕老人家目前的情况并不算太好。
“我遇见戎礼了。”钟一宁索性聊点别的。
赵敏敏本来和表姐说着话，闻言夸张地“啊”了一声。
胡彤问：“我怎么瞧你不开心，撞见他脚踏两条船了？”
“我和他没谈，”钟一宁拿梳子梳头，“这条船不算。”
然后把南泉山怎么遇见戎礼的情况简单说给她们听。
最后钟一宁道，“还有，我和他坦白了。”
胡彤：“你表白啦？”
赵敏敏：“表白啊？”
钟一宁把梳掉下来的头发捋进垃圾桶，叹息道：“算是表白吧，但我被他拒绝了。”
胡彤：“啊？”
赵敏敏直接气笑：“这男人玩什么把戏？”
钟一宁捧着腮，单手刷着另一部手机：“我也不知道，想到现在没想出头绪。”
“他不是来者不拒吗？你不漂亮吗？好吧我承认他对你挺特别的，怎么会拒绝？”赵敏敏虽不希望宁宁和他好上，但他拒绝宁宁太不可思议了，不符合人设啊，所以她很疑惑。
戎礼前女友们的那些事，其他人并不知情，钟一宁也没准备把这件事拿出来讨论分析，传出去肯定会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应该算戎礼的秘密。
“或许我追求方式错了？他喜欢狂野的？”钟一宁忽然道。
胡彤有事退出视频了。
赵敏敏破罐子破摔：“照我说，天涯何处无芳草，好男人多的是，顾凯就不错嘛。”
钟一宁：“诶他不行。”
赵敏敏“啧”道：“不用顾忌彤彤，你刚提顾凯，你看她有什么异样吗？我估计她早放下了。”
钟一宁无语，心道我是对人家顾凯没感觉。
结束视频聊天她看时间，两小时过去，也不知戎礼到家没。
这么大雨安不安全。
想“曹操”，“曹操”发来了微信消息，说安全抵家。
她琢磨片刻，编辑回复。
小铃铛：【到家了就好，这样我就放心了，早点休息。】
你说了算：【你也是。】
小铃铛：【晚安。】
你说了算：【晚安。】
她站在空调风口吹头发，衡量片刻，决定狂野一些：【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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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
红叶别墅的卧室里，戎礼褪完了半湿的衣物，抓起手机，看见最新消息怔了怔。
而后，抬手碰了下左边脸颊。
被她亲过的脸颊。
次日，天还阴着，乌云滚动，指不定什么时候还会再下雨。戎礼自己开车去公司。
抵达公司车库时收到她微信。
小铃铛：【早起上班啦，我给你点早餐了，你到公司没？】
你说了算：【嗯。】
小铃铛：【还有37分钟。】
你说了算：【谢谢。】
小铃铛：【么么哒。】
戎礼关上车门，站在原地看“么么哒”，拇指悬在键盘上方，小半天都没敲出来一个字。
早餐被拿上来的时候，戎礼正看着手里的平安符思考。
“现在卖家还挺有意思。”刘满捏着外卖小票，念上面的字：“今天的小菜好像有点油，啊，原来是艾辣夫油。”1
戎礼没怎么在意听，准备看看她点了什么早餐。
刘满却还在看小票：“这画的什么图案，帽子还是铃铛？”
戎礼一顿：“我看看。”
小票上除了手写的那一行土味情话外，还画了个铃铛，和一个唇印。
戎礼挑眉，拍下来发给她。
你说了算：【你的杰作？】
小铃铛：【今天天气真好，我心情不错，早起出去寄了一个快递，这会儿正在打车。】
戎礼透过落地窗看外面，天空依旧阴沉沉，哪里天气好了。
这姑娘怎么回事，说话卯不对榫。
你说了算：【打车去哪？】
小铃铛：【么么哒。】
答非所问。
戎礼敲了几个字，删除，又敲了几个字，又删除，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发出去。
丢开手机，吃早餐。
这三个字仿佛是一个心动魔咒，每次看见，都会让他自动脑补出她偷吻他脸颊的画面。
按道理不应该……
他不是毛头小子了，比那姑娘大六岁，怎么这么经不住撩。
对，她在撩。
换套路了吗？
还以为她会消沉一阵子。
今天上午有一个会，戎礼开完会回来路过秘书台。文秘说，半小时前柯美心来过。
戎礼瞥见文秘抱起桌案上的玫瑰花束，眉头皱了皱：“丢了。”
后面的刘满停下来问：“柯小姐说什么了？”
文秘：“说她回去了。”
刘满：“告辞的？”
文秘说：“她来拿车，想和老板当面告辞，得知老板在开会，就托我们和老板说声后会有期。”
刘满懂了，恐怕那位已经断了心思，但这玫瑰花什么意思？
他扒拉出一张卡片。
打开。
这会正午时分，戎礼杵在落地窗前看外面楼下的众生百态，心不在焉地想着事情。
刘满敲门进来的时候，他桌上的手机响起消息提示音。
小铃铛：【香不香？】
你说了算：【香，味道不错，我都吃完了。】
“老板，”刘满问，“你和钟同学现在是什么情况？”
戎礼扫了他一眼：“问这个做什么？”
刘满嘿嘿笑：“你和柳爽分手之后，迟迟不找下一个，是在等目标主动上门吗？”
小铃铛：【你说早餐？】
难道说的不是早餐？
戎礼兀自琢磨，发了个微笑小表情，然后问秘书：“刚说什么？”
刘满：“……”
小铃铛：【赌气jpg】
戎礼看着这条消息，纳闷住了。他哪里惹到她了？
老板的心思很难猜，今天的老板貌似有些心不在焉，开会的时候有两次走神。
刘满决定直白点：“女追男隔层纱，钟同学追你的心思都快溢出校门了，你怎么还端着哇？”
戎礼淡淡：“你不懂。”
想要绑住一个女人的心哪有那么容易，我要是这么容易被她追到，她指不定爱我3分钟。
最后和她前男友一个下场。
这不是他想要的。
戎礼意外：“你竟然能看出来她在追我。”
他一直觉得她很含蓄。
刘满把卡片给他：“这字迹和早餐小票字迹一样，你吃得了早餐，收不了花？花烫手么？小票和卡片上都画了铃铛，钟同学微信昵称就是小铃铛，这花我刚打电话问前台，说是一个漂亮女生送过来的。”
卡片上写着：玫瑰花好香好香，好像是你车里的香味。我隔着车窗都闻到啦。
戎礼再看她之前的微信消息，醍醐灌顶，神色微微懊恼，抓过车钥匙和手机就要离开。
要出门时倏地停下，他回头问秘书：“你怎么知道她微信昵称？”
刘满：“搜了手机号。”
戎礼眉一蹙：“加了？”
刘满摇头：“不敢。”
好歹跟了老板这么长时间，多少观察出来老板有不为人知的毛病。
毛病不大。
小小的占有欲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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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库阴风阵阵，钟一宁缩着肩站了会儿背风口，就是一面包车屁后头。这儿吹不着风，探个头就能看见电梯那边的情况。
戎礼出了电梯，边走边摁车锁，结果去车那没找着人。他本来想拨电话，又想着那姑娘偶尔喜欢做一些中二的事情，这会儿指不定躲在车库哪个角落偷笑呢。
他舔了一下微干的唇，请求位置共享，人站那不动，即便听见身后忽然冒出细微的动静，也依旧低头看手机，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左肩被拍的时候，他有刹那纠结往左转还是往右转，最后往左转，没看见她，成功避开了。
果然，那姑娘从他右边跳出来，笑得见牙不见眼。
戎礼看着她，笑问：“什么时候过来的？”
一晚不见，她仿佛减龄了十岁，笑得像个孩子。
明明是艳丽的长相，灵魂却可爱得令人发指。
钟一宁不知道他对自己的腹诽，故意端起架子说：“反正你让我等了很久，我等前男友吃散伙饭都没等这么长时间，你还是想想怎么浇灭我的怒火吧！”
戎礼的“你说了算”滚到嘴边，故意换成：“那边不是有灭火器，我给你整一个来？”
不敢相信这种玩笑出自他口，钟一宁睁大眼，毕竟戎礼这个人真的是太正经了。
“你真是……”她欲言又止，手从口袋里拿出来，往他胸口不轻不重地捅了一下。
戎礼忍俊不禁，捉住她的手，感觉有些凉：“去车上。”
坐进车里。
钟一宁想起什么和他道：“我行李在那边，把它搬进后备箱。”
戎礼顿了顿：“你要走？”
钟一宁点头：“今年是我外公去世十周年，外婆去世五周年，奶奶去世六周年，我们要回家。”
戎礼下车把行李箱安放好，再回到车里问：“和父母约好了？”
钟一宁：“嗯，他们已经从国外回来了，都在家了，我赶下午三点半的飞机。”
戎礼看了眼腕表，扯安全带边扣边说：“我懂了，你这是找我当司机来了？”
钟一宁哈哈道：“现成的人力，不用白不用嘛。”
戎礼虽然有被非血缘关系的女人明晃晃地使唤过，但像她这么理直气壮的，还真是头一回。
让他觉得好笑又心情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