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漠视
“由于其他人鱼的基因崩溃，他们的祭品数量已经远远不够指标了。”尤利塞斯突然顿了顿，踌躇着说道：“所以……他们才会继续提纯你体内的人鱼基因，因为对怪物来说基因越完美的实验体越符合它的口味，对数量的要求也会大/大降低。”
“……”听到这白绥的拳头都要硬了，说了半天，原来昨天他被迫遭受的一切，都是拜这个‘暗夜’组织所致。
“但这并不是我们刻意要这么做的！”尤利塞斯保持着‘对白绥有好感’的人设，在看到他的脸色不对时连忙上前一步解释道：“我们只是……”
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多的解释也没有用，尤利塞斯最后还是低下头道了歉。
“不过从今天开始你会被我们和研究所的人重点保护的，不会再有人伤害你了。”尤利塞斯端过桌子上的一杯咖啡放到白绥面前，“你有什么要求也可以跟我们提，我们会尽量满足你的要求。”
忍下想锤人的冲动，白绥长呼了一口气问道：“所以……你们最后准备怎么对抗那个怪物？”
“我们准备直接在祭神仪式上发起攻击。”尤利塞斯回想了一下‘暗夜’粗糙的计划，“在怪物进食人鱼的过程中警惕性会大幅度降低，那时候你再替我们吸引一下注意力，我们的人会找准时机发动攻击。”
“我问的不是这个。”白绥抓起尤利塞斯的手，忍着不耐烦问道：“既然是合作，那我的安全应该能有保障吧？”
“当然！”尤利塞斯点头，“到时候我会陪在你身边保护你的，那些濒临死亡的人鱼我们也会优先投喂给那头怪物，你就放心吧。”
这么一说反而可信度更低了……白绥一向对这种口头保证不感冒，换了个现实的问题，“你们有拍下那个怪物的相貌吗？”
“有的。”尤利塞斯连忙从加密通道调出一张拍的模糊无比的照片给白绥看了一眼。
那是张光是看就能令人不快的照片，照片的其他地方都很清晰，只有中间怪物所在的地方有些模糊不清，就像是打了马赛克一样模糊不清。
只能隐约的辨认出那是一个类似蜥蜴一样的怪物，泛着冷光的六双红眼随机的挂在它的身上，让人光是看着胃液就开始隐隐翻涌。
这个怪物就是塞沛的真身吗？想起梦中见过的那个熟悉的人影，联想到他的确是不可名状的邪神，白绥觉得这个解释也能说的通。
但隐隐的异样感让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我得考虑一下，毕竟你说的太过笼统了。”白绥最后还是没有一口气答应下来，“我需要时间来考虑和考证你们话里的可信度。”
“没关系，我们最不缺的就是耐心。”尤利塞斯也不着急，毕竟目前摆在白绥面前的路也就只有这一条，“距离祭神仪式还有半个多月，在这期间你可以慢慢考虑。”
结束了谈话的两人慢慢喝完了咖啡，又继续在观光大厅里逛了一会这才坐电梯回到了下层。
刚下电梯他们就看到了警卫队押着一批人向着另外一间实验室走去，那些手上带着镣铐的人有男有女，有穿着华贵衣服的人，也有穿着破旧衣服头发脏乱的乞丐。
值得注意的是，那些衣着华贵的人们脸上都带着隐隐的向往，他们视手上的枷锁如无物，迫不及待的跟着队列向前走去，与之相对的则是那些衣着褴褛的人，他们的表情更多则是对未知的恐惧与抗拒。
“这是……？”白绥偏头看向尤利塞斯，对方立刻会意的俯身凑在他耳边低声解释，“他们是研究院从外面募集来的实验体，他们有的是信仰神的富家子弟，专门为了成为神的宠儿而来，也有些是为了凑数，在贫民窟里随便抓来的消耗品。”
“虽然时间紧迫，但他们还是想尽可能的多凑一些人鱼出来。”
真是扭曲的价值观啊。白绥微微点了下头，和那些人错身而过，回了实验室。
“啊啊啊啊——！！！”
研究员们似乎很急切
，他们还没走进实验室，背后就传来了凄厉的叫声。
白绥回头看了一眼，目光在那些惊慌的贫民窟人们身上停留了几秒，随后就转头踏进了房间。
————
半夜的研究院里研究员们依然在忙碌，白绥下午在研究室睡了很久，这会换了件常服，在尤利塞斯的陪同下前往另一间研究室。
偌大的研究室被分为了两个区域，一大半的空间摆着许多病床，上面绑着不少正在挣扎的人类，各类仪器穿插着摆在空隙处，显得实验室满满当当的。而另一半的几张病床上则是躺着不少尸体，等着清洁工带去焚化。
从大门进入的时候，白绥偏头看见了那些尸体的样子。
他们的鱼尾处生长出了两只细小的爬行动物肢体，替代了原本鱼尾侧边鳍纱的位置像两个肉瘤一样挂在那里，鱼尾上的鳞片也脱落的差不多了，只上半身生长出了许多暗绿色的鳞片花纹。
这就是尤利塞斯说的沾了怪物鳞片粉末后基因崩溃的人鱼？看起来倒是更像怪物了。
“嘶——这是什么病啊。”来运尸体的清洁工也被吓的够呛，连忙退出了大门外，“这不会传染吧？”
“不会传染的。”一名研究员抓了下头发，不耐烦的说道：“要是会传染我们还会呆在这里吗？”
“也是……你们研究员最惜命了……”清洁工嘀咕着放下了心。
“搞快点。”研究员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快点把这些尸体带走，我们好再摆几个实验床位。”
“知道了，我尽快。”清洁工把白布盖在一名尸体身上，连忙推着病床开始了工作。
白绥这才收回目光走到半夜召唤他的研究员面前。不得不感叹唯一的90％就是待遇不一样，虽然这次也是命令，但好歹没有再像上次一样强制着扛着他来了。
“麻烦你配合一下我们的实验。”研究员从仪器数据里抬起头来，站起来用帕子擦了下头上的汗。
另一名研究员连忙去了药剂台，将早就准备好的一瓶试剂端了过来。
他熟稔的拿起一个没拆封的取指尖血的器具，抓起白绥的手稳准狠的刺破了他的指尖，将血液滴入了试剂瓶里。
在血液融入试剂瓶里后，他迅速将瓶口密封，只用针管从里面取液体。
白绥就那么看着研究员急匆匆来到挣扎的最厉害的人面前，将试剂打了进去。
随着针剂的注入，那个人类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果然有效！”那个研究员看着平稳下来的数据大声说道：“拿新的针管来，先把他们暴动的基因稳住！”
“这是什么情况？”白绥按住手上的棉花，转头轻声问尤利塞斯，“看起来基因实验效果很不好啊？”
“我们莱茵一年才祭祀一次，每次的人鱼都才勉强够用，为了实验能够毫无阻碍的进行，贫民窟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失踪。”尤利塞斯看着研究员们的举动，眯了眯眼睛，“看来他们找到了可以稳定躁动基因的方法。”
“不行，效果开始降低了！果然最好在五分钟之内打完。”一名研究员在查看数据时皱了下眉，“这批实验体的素质一般……成功率也太低了。就算稳住了体内的基因崩溃，他们体内的人鱼基因占比也不会超过10％。”
“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实在不行就用量抵！”一名研究员放下手里的针筒，拿起另一瓶试剂又取了白绥指尖的一点血，“我们这里不是还有个接近完全体的人鱼嘛。”
他一边麻利的给那些人打试剂，一边淡漠的说道：“有量，有质，神明应该会体谅我们的。”
这话说的足够隐晦，不懂祭祀方式是喂食的那些人只当自己是即将成为神侍，苍白的脸上还带着欢喜，但听到白绥的耳中却是赤裸裸的蔑视人命。
这里那么多实验体，就这么被说成了填饱怪物肚皮的前菜，就好像在他们来到这里的那一刻就不被当成人看待了一样。
看着那些得知自己体征稳定下来后洋溢着灿烂笑容的贵族少年少女，白绥烦躁的偏过头，不想再看她们那愚蠢的表情。
看着贫民窟的那些人眼中闪动的害怕，白绥不由得感概那些蠢货贵族还没有他们清醒。
目前的状况和尤利塞斯说的差不多，人鱼数量不足，研究员们都把希望赌在自己身上的同时尽可能的增加其余人鱼的数量。
但白绥发现即使他们知道祭祀神明的方式是活体祭祀，话语中也还是带着浓浓的敬畏。
而在这里那么久了，他也没看到过哪怕一张神像之类的东西，大家仿佛都在对着空气虔诚一样，从来不会去怀疑自己的信仰是否正确，只一味的去奉献自己。
果然……线索还是得从‘暗夜’那里找么，想到尤利塞斯给自己看的那张照片，白绥眸子沉了沉。
指节不自觉的敲着手边的柜子，他瞥了眼站在自己身边的尤利塞斯，决定找个时间好好深挖一下那张照片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