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暗夜
“感觉怎么样？”尤利塞斯伸手探了下白绥的额头，状似关心的看着他，“对不起……我不知道昨天晚上……”
刚刚才从梦境醒来的白绥明显有点心不在焉，梦境里的那位……就是这个守护莱茵城的神明吗？那真正的救赎又指的是什么呢……
供奉人鱼不是真正的救赎？他需要找到那个正确的点吗？
“白绥？”
“嗯？”尤利塞斯的声音传入耳中，白绥这才抬头应了一声，“怎么了吗？”
对方的手还停在自己的额头上，在听到回应后这才松了口气般的挪开了手，“你没事就好，我昨晚……”
“对不起。”最后尤利塞斯只变着花样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
“没关系，都已经过去了。”白绥闻言笑了一下，尚还苍白的脸却明晃晃的提醒着所有人他昨晚遭遇的痛楚，那副样子让一旁的菲尔都觉得良心痛了一下。
只可惜他对上的是尤利塞斯，一个极致的乐子人，对方面上愧疚不已，其实内心毫无波动的走着剧情。
因为保持一个睡姿太久，白绥觉得身体都有些发麻，于是微微侧了下身。他本来是想换个姿势的，却意外发现有哪里不对。
这段时间他已经渐渐习惯了鱼尾，但这明显不同的感觉却让他愣了一下。
他连忙掀开被子查看，果然，他的鱼尾已经变回了熟悉的双腿。
“你现在的人鱼基因融合度已经达到了90％以上，已经可以自由的在两种形态之间转换了。”菲尔在抽血和采集细胞的过程中面无表情的解释了一句。
“我们还得观察你的各项数值，这几天你得先在实验室住下了。”菲尔说完就走到了分析仪前，开始了他的工作。
人鱼……实在是太会蛊惑人心了，为了不迷失方向，他得离白绥远点才行。
“你想在这里走走吗？”尤利塞斯看着靠在床头的白绥，贴心的提出建议，“作为唯一‘融合度’达到90％的实验体，你现在在这里拥有极大限度的自由。”
“……自由？”对尤利塞斯的话，白绥第一时间提出了疑问，他摸了摸自己脖子上存在感超强的项圈，声音听不出情绪，“那这是什么东西呢？”
“这是我们研究所的颈环。”之前见过几次面的女性研究员忍不住插嘴道：“它能实时记录你所处的位置，关键时刻也能放出电流来麻痹你。”
“所谓的自由也是有限度的。”她挑了下眉，按下不耐烦的情绪解释道：“所以你就不要想着逃跑了。”
“别理她，我带你去外面走走吧。”尤利塞斯面露无奈的抓起白绥的手，在实验室里找了一件宽大的白大褂当做外套披到只穿着短袖短裤的白绥身上。
就当记记地图也好，想着之前一直在培养皿和检查室两点一线的生活，白绥顺着尤利塞斯的力道走下了床。
“小心！”
可能是因为太久没有行走，也可能是鱼尾化回的双腿平衡力不行，白绥在踩到地面的第一时间就觉得头重脚轻。
还是尤利塞斯眼疾手快的搂住了他，这才避免了他当场扑街。
环在腰间的手十分规矩，在将白绥扶稳之后就连忙松开了，但白绥还是眼尖的看到了尤利塞斯偏过头的侧脸上那淡淡的红晕。
“咳，我先扶着你走走吧。”青涩的警卫轻咳了一声，稳稳的扶住白绥的胳膊带着他向前，一看就是一个好用的工具人。
“你应该饿了吧，从昨晚到现在都还没有吃东西。”
保持着绝妙的演技，尤利塞斯一路温柔而绅士的将白绥带到了他们工作人员的专用食堂。
因为是工作时间，食堂里没什么人，只有几个阿姨聚在打饭窗口后面聊着什么。
“你有什么想吃的吗？不过你现在身体比较虚弱，还是喝粥比较好。”将腿脚不利索的人鱼带到座位上后尤利塞斯礼貌的询问道。
“那就喝粥吧。
”白绥这会也不想吃太油腻的东西，于是点点头表示自己没有异议。
“那你等我一下。”
慢悠悠走到打饭窗口，精心选择了一份甜粥之后，尤利塞斯又买了份鸡排套餐才坐回座位。
“趁热吃吧，吃饱了我再带你去到处逛逛。”尤利塞斯将黑米甜粥推到白绥面前，“多吃点粗粮对身体好。”
艰难的咽下一口甜粥，闻着对面鸡排传来的香味，白绥第一次恨不得时间过得再快一点。
“你有什么想去看看的地方吗？”尤利塞斯看着白绥缓慢的吃饭速度，弯了弯唇角问道。
“你之前说这里建在海底是吗？”白绥眸子里划过一丝暗芒，趁机放下勺子，“说起来我成为人鱼之后，虽然每天都泡在海水里，却还没看过海底到底是什么样子呢？”
脑子转的还挺快……尤利塞斯大致猜到了白绥的想法，爽快的就答应了下来，“那等你吃完饭我就带你去看看。”
“……我吃饱了。”白绥把面前的粥推了推，抬眼看着尤利塞斯，意思显而易见。
“那我们走吧。”尤利塞斯也不强求，牵着白绥向中层的观光大厅走去。
这里虽然是研究所，但因为上层经常会来视察，所以为了方便接待他们而专门修建了这一层，时间一长，这里久而久之这里就慢慢变成了员工休息的区域。
“到了。”
观光大厅四周都是由透明的材质建造的，白绥一踏入这里就觉得仿佛真的置身到了海底一般。
他走到墙边，成群的鱼群就在他周围游过，还有些眷念的停留在白绥面前，久久不肯离去。
脸色还尚带着苍白的少年将手贴在透明的墙壁上，他那干净的手指所触之处，鱼儿们都跟随着游动。
这幅美丽的画面让不少员工都为之驻足，放轻了呼吸。
不知道这里的建筑材质……要多大的冲击力才能被打破呢，完全不知道自己成为了景观的白绥收回手，在心里思考着这个凝重的问题。
要逃离这里，最快的方法应该就是直接游进海里了吧，这样就可以甩掉追兵远远的跑路。
“很好看吧？”尤利塞斯大概猜出了白绥在想什么，带着白绥去了有单独包间的观景咖啡厅，‘暗夜’的人配合的在他们进入包间之后就切换了包间监控线路。
谨慎又仔细的伪装了一段影像来糊弄监控室的值班人员。
“听说这层建设的时候为了安全还特意用了超高强度的建材，别看它们剔透的好像一碰就能碎一样，其实能轻松抗下导弹的攻击呢。”在接到讯息之后，尤利塞斯这才开口打消了白绥不切实际的说法。
“啊……是这样啊，这样看是看不出来呢。”这个叫尤利塞斯的警卫果然不是一般人，白绥眸子沉了沉笑着回道。
“放心吧，我们在这里的谈话没有第三个人能听到。”
“再重新介绍一下。”尤利塞斯眼底的恶劣一闪而过，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白绥和那个怪物直面时的景象，“我是隶属于‘暗夜’组织的尤利塞斯，为了拯救莱茵，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拯救莱茵？线索自动送上门来了？白绥不动声色的和尤利塞斯拉开了一些距离，“帮助？”
“我自己都还被困在这种地方呢？哪里有闲心帮助你们？”首先看看他们到底是想做些什么吧。
“原因我想你应该知道了吧？”尤利塞斯直接跳过了解释，誓要把谜语人当到底，“不然你应该不会那么不配合实验。”
“我不知道。”白绥突然觉得心很累，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了一下，“上次基因崩溃之后我的记忆就有些混乱，很多事情都想不起来了。”
“所以你要是不好好和我解释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的话，我可能没办法协助你们。”
真是不好糊弄呢……尤利塞斯叹了口气，正了正脸色说道：“那好吧。”
“莱茵这座城市是被
神明保护的城市——我们组织的人以前也是这么想的。”
“但其实神明什么的，根本就不存在！”尤利塞斯充满感情的说道：“它只是一个喜食人鱼的怪物罢了！”
“……”白绥静静的看着尤利塞斯的表演，面上毫无波动。
“之前人鱼基因紊乱的事情，就是用我们捡到的那个怪物褪下来的鳞片粉末加入他们住的海水中引起的。仅仅是鳞片粉末就能达到这种效果，它真的是一个扭曲的怪物！”尤利塞斯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我们组织的目地就是在祭神仪式的时候消灭它。”
“那我需要做什么呢？”尤利塞斯的热切完全没有感染到白绥，他淡定的分析着这如同山洪一般倾泻而下的线索。
处于海中央的人类唯一的城市莱茵，为莱茵提供庇护的神明，喜食人鱼……再加上之前在梦中见到过的神明塞沛。
这些零零碎碎的线索在白绥脑海里不能很完美的串联起来。
最重要的是——消灭了神明，就真的能拯救莱茵了么？
真正的救赎，到底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