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变故
蒋父在朝上的举动无疑也警告了其他人,能和如日中天的高家抗衡的只有他。于是平日里门可罗雀的蒋府又开始热闹起来,宋野带着护卫回宁河去了,蒋若玉十分不开心。
三皇子带着皇贵妃的口谕来看望蒋家,蒋世欢借病躲在房里没见他。而张家,还要继续避嫌,也没来看她,所以蒋世欢也不开心。
“以前家里来客人,你们总要凑上去看两眼,怎么最近客人多了,你们反而不言语了?”蒋藏锋打趣两人道,“好了,这十五灯会马上就要来了,你们不去看看?”
两人来了精神,蒋若玉试探道:“你不是说不准我们出去了吗?”
蒋藏锋说道:“这不是为了给你们解闷吗!你们最好趁现在好好玩玩,等爹忙完了,就该想起给你们请先生,请教习嬷嬷,请琴师的事了!”
意识到未来的悲惨生活,两人更觉现在生活的美好,开始期待十五的灯会。
而蒋父那边,他也发现两个女儿自刺杀事件后有些郁闷,自然想让她们出去好好散散心,可又怕遇上怀恨在心的歹人,便嘱咐两个女儿务必守在哥哥身边。
蒋世欢没想到蒋父啰嗦起来也不得了,无奈她和蒋若玉只能一起点头不停地回答,“好的!爹!知道了,爹……”
等到天色黑了下来,蒋藏锋才领着妹妹们出门。两人一出门,便像脱缰的野马,四处跑。蒋藏锋轻轻咳了一声,两人又乖乖回来了。蒋藏锋摸摸两人的脑袋,满意道:“等下上街了,知道回来才好呢!”
十五时,雪化得差不多了,街上又是另一番景象,街道两旁四处挂着各色灯笼,还有一些摊贩给灯笼上贴了字谜猜出来,便可免费提走。蒋世欢知道自己过去就是衬托别人的绿叶,今生也是仗着系统厉害,就没去凑热闹,只是在一边当个看客,等别人猜出来了,她就跟着别人叫好。
还有一些摊贩摆着各色面具,蒋世欢本来想买一个,可蒋藏锋怕她们带上面具溜进人群寻不到,便不给她们不买。
“锋哥哥!”
“不买!”
就连摊贩也劝道:“哎呀!公子,两位妹妹生的这般可爱!不如给她们买两个嘛!”
蒋世欢见说不动他,便和蒋若玉对视一眼,两人立马坐在地上抱住蒋藏锋的大腿,“锋哥哥,你买不买?”
蒋藏锋见两人这样,心中实在无语,只得一拍脑门,“好了!我买!”
两人得了面具便戴上,围在蒋藏锋左右,绕来绕去,嬉戏打闹着。
“玩可以,但不许离开我身边!听到没有?”蒋藏锋嘱咐道。
“听到了!”两人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没一会儿,突然从蒋藏锋身边跑了出去,蒋藏锋连忙追了过去,好不容易看到一个相似的背影,他连忙拉过来“玉儿!都说了,不要乱跑!”
女子回头,却不是蒋若玉带的面具,她摘下面具,显出一张清秀的脸。女子好声问道:“公子是在找人吗?”蒋藏锋一惊,连忙将手从女子肩上拿了下来,连声道歉“抱歉,姑娘!我还以为你是我妹妹。唐突了姑娘,实在抱歉!”
女子温柔一笑,轻声道:“无妨!另妹长什么样?戴什么样的面具,我若见到了也好告诉她一声,她兄长在找她。”
“哥?”蒋世欢两人从人群钻了出来,异口同声说,“你找我们?”
“跑哪去了,才说完就跑,小心我绑你们回去!”蒋藏锋轻责。
女子在一边劝道:“女孩子贪玩些很正常,公子莫要太严厉了!”
蒋世欢两人将面具扶上头戴着,然后仔细打量着面前这女子,最后相视一笑,跑到女子身边,拉着她走到空地,笑着说道:“我叫蒋世欢!”
“我叫蒋若玉!”
“那是我哥蒋藏锋!”
“我哥可好了!”
“我家就在前面的蒋府!”
“姑娘叫什么?”
“要是走累了,去我们家坐坐也是可以的!”
“你们两个!”蒋藏锋揪回两人斥责道,“守点规矩!”
女子呵呵一笑,“蒋公子的两个妹妹真是有趣!小女无姓,名弄影。蒋公子有缘再见了!”
蒋藏锋一愣,随后也行了个礼目送她离去。
蒋世欢不死心,“哥!她为什么没姓呀!”藏藏锋敲了一下她,“不许捣蛋!”
“这和捣蛋有什么关系嘛!”蒋世欢委屈道。
街边那五彩缤纷的花灯很快赶走她的委屈,她和蒋若玉都看上了同一盏花灯,可那只有一盏了,两人都不抢也不闹只是看着蒋藏锋。蒋藏锋头一次觉得逛街如此之累,于是和她们商量道:“要不,我们再选一选?”
两人摇头。
“早知道该叫挽月来的!”蒋藏锋心中感叹,“天呀!赶快派人来救救我吧!”
“蒋兄?”迎面走来张遇圭两兄弟,“你也来逛灯会?”
蒋世欢见了张迎甲,心里十分高兴,也就顾不上那盏灯了,可她面色上却不能表现出来。张迎甲主动走过来说:“我听说了你家的事,你好些了吗?”
“你既然知道,那你为什么不来看我?”蒋世欢质问道。
蒋藏锋趁机赶紧买了那盏花灯递给蒋若玉。张遇圭看见了,感叹道:“你也挺不容易的!”
张迎甲那边,支支吾吾道:“我们……家,不方便!”
“我知道!”蒋世欢说,“可你可以偷偷来看我!”
“喂!我还在这儿呢!”蒋藏锋提醒道。
张迎甲递出一盏略显粗糙的花灯,“世欢,对不起!这花灯是我亲手做的,你要吗?”
“你没说给我!”
张迎甲连忙说:“世欢,给你!”
蒋世欢接过花灯,心满意足道:“好吧!我暂时原谅你了!”
接下来五人一路同行。这十五的灯会,和集市又不一样。来灯会的大都是一些未出阁的小姐,姑娘,或者是尚未娶妻的公子们。为此,这灯会又成了月老会。而那河里,早早让人清了寒冰,河水影影绰绰,倒映着温暖的灯火,沿河两岸除了小贩的吆喝声,还有着年轻姑娘的玩笑声,公子哥儿们的吟诗声。这一声穿插一声,奏出一曲欢快的乐章。
河边那里,小姐们都拿着写着字的河灯,虔诚许愿后,便把河灯推进河里。
蒋世欢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拉着张迎甲来到凉亭里,也想写几个字,还对大家说:“大家都来试试吗!万一灵验了呢?”
张遇圭道:“事在人为,若是灵验,那也是自己的努力!”
“没点想象!难怪追不到女孩子!”蒋世欢把笔递给张迎甲,“你写一个!”
张迎甲拿起笔落笔又提笔,不知该写什么,他看向蒋世欢也是如此惆怅。唯有蒋若玉,写得十分认真欢快。
最后,两位兄长也各自写了一份。蒋世欢看向张遇圭,“你不是不信这些吗?”
“人心里总有个盼望吧!”
五人来到河边,学着其他人,闭眼祈祷后,放归河灯。蒋世欢本来还以为蒋若玉的愿望和宋公子有关,可没想到她写得是“愿我能懂事些,少让爹和哥哥担心!”
而张迎甲的河灯上更是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蒋世欢不明白,他心胸怎么这么广阔了,竟操心起天下的情侣来。
蒋藏锋的河灯上写着:“愿世人皆能顺心而行!”话很简单,可蒋世欢不明白他写这个是干嘛。
蒋世欢又看向张遇圭的河灯,“愿去者得长安!”
她终于忍不住说了出来:“除了玉儿的我能想明白,你们三个在这里打什么哑谜呢!就不能直接说出来吗?”
“那你呢?”张遇圭念了出来,“日升月落,惟愿故人依旧!”他一笑道,“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蒋世欢有些心虚,解释道:“我就希望大家天天像今天这样开开开心心呀!”她并没有说谎,她是真希望自己走后,大家都忘了她,然后好好生活下去。
“那你们呢?”蒋世欢问。
“故人?我们还称不上故人吧?”张遇圭很会挑刺。
蒋世欢又气又心虚,放了河灯后,便起身说:“算了!不管你们了!我玩去了!”
张迎甲看了看蒋世欢,又看向张遇圭。张遇圭摊摊手。
蒋藏锋说道:“张大人,你就别拿她开玩笑了!”
“怎么一个个都来说我了,是她先问的好吗!”
灯会上的人逐渐少了起来,就连摊贩们也在收拾了。几人各怀心思,但不约而同想到两个多月后的春宴。
到那时,众人的命运,包括整个天下的命运都会随之改写。大家知道那是避不开的点,可又都默契没提它,就像平常那样,相互道别离开了。
是蒋世欢,还是蒋若玉,又或崔挽月?蒋父选择的机会并没有如约降临,变故发生了。
灯会的第二日,蒋世欢一醒来,挽月便在旁边看着她,面色凝重。蒋世欢还以为是她不高兴昨天两人出去玩没带她,于是带着歉意笑呵呵地说:“挽月,对不起!下次我们一定把你带上。”
可挽月还是那副沉重的样子,走过来对她轻言道:“小姐,你快起来吧!老爷们都等着了!”
蒋世欢被吓到了,她左思右想也没想到自己又在哪里惹事了,一路上,都忐忑不安。
忽然,系统冒了出来,还伴随着吓人的警笛声,蒋世欢吓了一跳,她还没来的及看清楚警告内容,蒋藏锋一句“快跟我来!”把她拉走了。
难道皇帝发现我们家权倾朝野,终于决定对我们家动手了?她脑子里胡乱想着,开始盘算以后的流浪生活。
可蒋藏锋没有拉着她出门,而是拉着她来到了药庐。此时的药庐围着一片哀哭声,在她眼中,药庐虽然在蒋府,可它好像与蒋府隔绝了一般,任何事都进不去,就连雪都化得比其他地方晚一些。
而现在,药庐终于没了袅袅青烟,可那股淡淡的药香味却还顽固地附在空中久久不散。
蒋世欢明白了一切,看着身边进进出出的下人,以及哭哭啼啼的丫鬟们,她先是觉得平淡,而后又觉得惊恐。
她的亲生母亲去世了,她心里却没有任何波澜,她甚至还没那群下人伤心。她对无情的自己感到惊恐、羞愧,她守在门口不知下一步该迈向哪里。
“世欢!”里面的蒋父沉声唤道,“进来吧!”
蒋世欢进来看见蒋父跪在床边,她也跟着跪了下去。蒋父继续说着:“你娘才走的,她走之前本来想看看你,可又怕吵到你休息,便一直不说。等下人们发现她快不行了,才来通知的我。可怜你娘临死还拜托我,不要让你看到她去世后的样子,怕吓到你……”
蒋世欢不知该说什么,床上的尸身已经不在了,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蒋父,只能问了一句所有人都会问的话:“娘,不是好了许多吗?怎么……”
蒋父看着空荡荡的床,双眼无神,“自春宴前,你娘过于忧心你,她身体就不好了,前面府里来了刺客,她又受了惊吓,这才没挺过去……唉!”蒋父起身自顾自的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