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三十九条鲤
他没什么照顾人的经验,但抄作业熟。
闻鲤给喻风禾夹什么,他就给闻鲤夹什么,这么明显的跟风行为只要没瞎的都看得出来。
见他这么认真,闻鲤好笑之余就忍不住想使坏,一筷子将所有青菜夹走,连片残叶都没给他留。
瞪着锅看了半天,程越:“你是坑我还是坑你自己啊?老子这是给谁的你没点儿数啊?”
“我也只是想看你无语的样子啊,”闻鲤丝毫不介意,依旧笑得没心没肺:“我又不喜欢吃菠菜。”
“……”
他就说怎么每回一到这绿油油的玩意儿就没得往她碗里夹。
忽然发现抄作业也不一定全对,程越开始自行寻找下一轮目标,“不喜欢就不喜欢,告诉我一声不得了,用得着都往她碗里夹,也不怕吃出个大力水手。”
他正抱怨着,忽然就听见了一阵水开的声音,还纳闷:“我刚才烧水了?”
闻鲤没回答,连孙楚都安静了。
程越抬起头,喻风禾已经趴闻鲤身上声泪俱下了:“上,上次吃饭的时候,我也,也是这么给他夹菜的,他还说什么分心会导致消化不良,让我坐好乖乖吃饭。这个没良心的,早知道就该让他多消化不良几次,直接喂进嘴里,害得我还那么克制呜呜呜”
闻鲤温声附和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将程域骂得像个白眼狼。
喻风禾平日泼天泼地得像个满头炸毛的跳蚤,真的伤心起来反而斯文了些。被闻鲤哄着抬起头擦脸,两人之间虽然没说什么肉麻的话,但这动作和氛围真是让人受不了。
程越觉得这是她俩过于亲密的问题,满心不痛快地想找孙楚暗戳戳地讨论一波,就见人将自己那张大脸也递了过去:“满满,我——”
“你也个屁你!”程越眼疾手快,一巴掌将他脑袋拍歪,格外没好气地:“电话响了,接你的电话去!”
孙楚平白挨了一下,正要发作,余光扫见来电显示,身形一震,赶紧接起来往阳台外走。
“妈?…啊?今天是知道了知道了,一会儿就回来了哎呀——”
那头唉声叹气,这边抽抽嗒嗒,简直鸡飞狗跳。
孙楚这个电话结束得很快,回来时神色讪讪,“那啥,大家,我得先走了,我妈拿鸡毛掸子在家门口等我呢”
他一边拿外套一边还在道歉:“今晚是我扫兴了,下回补上补上,请你们随便吃什么!”
他家里情况大家都了解,简单来说就是没找的时候怎么疯都行,找的时候晚一分钟都要挨骂。
“满满,风禾”孙楚犹豫着,似乎觉得自己在这个时候不陪着十分过意不去。
闻鲤抱着喻风禾,点头示意他不必担心。
程越站起来送他:“行了,赶紧滚吧!谁不知道你没断奶。”
“艹!”孙楚笑着骂了句:“你这嘴就不能闲会,一天不骂我能死。”
他穿好衣服,走之前也没忘了拍拍喻风禾,哄着说:“算啦风禾,下次我给你介绍个更帅更年轻的,那年纪大的就是不太好掌握,咱们还是算了吧,啊”
差点被咬一口。
程越听得也不痛快:“什么年纪大谁年纪大,我二哥”
好话没出口,直接对上闻鲤凉嗖嗖的视线,顿时一个大转弯:“行了赶紧滚!再说一句头给你拧下来!”
闻鲤等他送完人折返,直接灵魂发问:“你刚才似乎有话要说,觉得孙楚说的不对?”
“……没。”
闻鲤还在给喻风禾顺气,神色淡然带着点傲,像抱着只毛发旺盛的贵宾。
程越:“这是他俩的事,我哪儿知道得那么清楚。”
“那就把你清楚的说出来听听?”
程越:“……”
她坐在尚且冒着热气的汤锅后,身上时一件简单素净的白色毛衣。大概是吃热了,袖口松松垮垮地挽着小臂上,莫名有种朋友走后,关起来门跟他算账的亲近感。
“他和那个特助究竟是什么关系?”
恍惚中,程越就听见了后半句,赶紧就道:“我和她可没关系!”
闻鲤:“?”
他一个人站在门边,耳朵通红的,眼神在地板,桌脚,窗户上乱飘就是不敢看她,也不知道在心虚什么。
两人一时之间都没说话,伴随着喻风禾可怜的抽泣声,整个世界都像是被尴尬的暧昧冻结了。
闻鲤垂下眼,觉得这局面有点不对。
她想了想,眉头轻皱起来:“你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还是不打自招?你要是和她没关系你这么紧张干嘛?”
程越一听这话就急了,“我此地无银三百两?我着急还不是因为你们女人一天到晚就喜欢瞎琢磨,不知道什么时候屎盆子就要扣我头上了那我不得防着点!”
说得倒像是老实人。
眼前划过他和闻羽拉扯不清的模样,火气忽然就有些真情实感地上了头。
闻鲤:“你们男人要是能洁身自好点倒也不用这么辛苦,防天防地防不住一枝红杏。”
程越:“?”
程越:“???”
眼神碰撞在一起都是火,程越又气又不可思议,憋了半天只吼了句:“你还有心情在这里作诗?”
他都冤枉死了!
闻鲤扭开头,以一副冷冰冰的模样继续给喻风禾顺气:“转移话题技术为零。”
程越“……”
这个架吵得莫名其妙,程越想反推复盘都找不到原因逻辑。
正气着,门铃忽然又响了。
估摸着是孙楚那蠢货有什么原因又倒回来,程越也懒得回去看应答器,直接气势汹汹一转身,拉开门:“又忘了什么了傻逼!”
门外。
程域一身黑色大衣,里头成套的高级西装线条笔直,形容肃杀地抬起头来:“叫谁呢?”
如出一辙的凤眼压着长年积累的冷意,心情不好,对着自己的亲弟弟都没收敛:“再说一遍?”
将近一个月没见到这张脸,程越一时没反应过来,一声哥还卡在喉咙里,就被挤到了一边。
才说了要老死不相往来的某个炸毛头此时像个失忆的毛球,瘦弱的肩膀一抽一抽,一开口,连控诉都是缠绵悱恻的委屈:“你还知道回来!”
程域:“……”
“你回来干什么?你带着那个小妖精回来了吗?”
没想到会在这里就碰见人,程域先是意外地一愣,等察觉到人身上带着淡淡酒气的时候,眼神忽然就凶了起来。
程越被这一眼盯得后背发凉,还没明白为什么,闻鲤就从餐厅里出来,站在后方一脸冷漠地看向这块。
西伯利亚寒流忽然消停,程域将手上拎着的袋子一股脑丢给程越,“你妈给的。”
他没有久待的意思,把东西扔完以后就看向喻风禾,有心想说点什么,但视野里还有俩大灯泡,站了半天,唇抿了又抿,最后还是只蹦出两个字:“走吗?”
程越、闻鲤:“……”
喻风禾抽抽噎噎,还没发完脾气:“你还没回答我问题,你把那个小妖精带回来没有?”
程域:“没有。”
“我都没说小妖精是谁你就回答,你是不是打心眼儿里就觉得她漂亮得跟妖精一样?”
“……”
这场景莫名有点眼熟。
程越回头看了眼,闻鲤就在他背后,冷淡的表情在某一瞬间有了波动,然后。
沉默地瞪了他一眼。
这一下就像是某种心照不宣的信号,迟钝的脑子一下子转不过弯,只觉得暗爽。大咧咧往门边一靠,程越一边琢磨一边看热闹,唇角弧度几乎明显。
开玩笑,这可是他那个天生面瘫的二哥!
比大哥动心结婚都尼玛的人间灾难。
程域:“对号入座是因为你把我拉黑前最后一句话就是这么称呼她,没有别的缘故。”
喻风禾:“我早就把你拖出来了,你根本没有再给我发消息打电话!”
“……”
眼看这倒霉弟弟就差抓把瓜子来嗑了,程域实在忍不下去,强硬拉住喻风禾的手腕:“下去说。”
闹了一个来月,喻风禾又气又想他,被他这么一靠近,又不争气地心软。
眼看人乖顺地就要走了,闻鲤操心地叹口气,想上去阻止,刚走了一步,程越砰一声关上门,回来了。
闻鲤:“……我要去”
“你个电灯泡去个屁去。”
闻鲤不肯:“风禾跟他在一起,老哭。”
绕过他就要往前走,程越往旁边跨出一步,轻轻松松挡住她所有进路。
闻鲤有些不耐烦了:“你让不让?”
“她那是真喜欢我哥所以才伤心,你不让她跟我哥在一起,她不也哭吗?”
“长痛不如短痛。”
“那总得痛痛才知道。”
他神色认真,闻鲤也倔强固执,两人互不相让地对视一会。
“他们的事情让他们自己解决吧,好吗?”无奈地叹口气,程越说:“总不能我俩在这打一架吧,他俩还不一定已经和好了呢,傻不傻啊”
想想喻风禾那耳根软的程度。
闻鲤:“……”
他说的情况倒也不是不可能。
“况且疼就一定不好么?你怎么知道他以后不会改?”
毕竟风禾还没做好决定,闻鲤也不想在这个前提上跟程越争,有心想说点什么别的岔过去,可触及到他的眼神,又觉得似乎不是那么回事了。
至少这不该是谈论别人感情时会有的。
像是想告诉她什么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