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八条鲤
闻鲤眯起眼睛,借着酒吧暧昧的灯光打量着他们三个。
即便不知道前因后果,可也能看出他们三个不是结伴而来。
此时此刻,闻羽正坐在吧台最边上的一张高脚椅上,因为身体前倾的原因整个人看起来都摇摇欲坠,嘴巴一张一合的同时也没放弃伸手去够程越。
暖气与酒气将她熏得迷离而暧昧,两只手臂在空气里舞得柔弱娇气。
然而被她极度渴求着的人就像是瞎了般,从头到尾都躲在孙楚背后转着圈地跟她躲猫猫。
处在夹心饼干中的‘芯儿’也在拼命挣扎,似乎是受不了这个古怪的氛围,但被程越从背后死死摁住,即便扑腾得像只幺蛾子都没能逃脱。
喻风禾豪迈地打了个酒嗝,然后也不知道是怎么看的,竟然硬生生地把孙楚给排除出去了,张嘴就骂:“这两个臭不要脸的!!”
闻鲤:“……”
“光天化日就在这里搂搂抱抱拉拉扯扯!啊?!程越这个杀千刀的,明明都跟我说了跟闻羽没关系没关系了,尼玛还卿卿我我!看老娘现在过去把他头拧下来按到杯子里泡着!”
她说着就摇摇晃晃站起来,像是真的要冲过去给他们一人一脚。
闻鲤赶紧把她捞住,“你歇会儿。”
“我去把他们打死扔出去!”
酒鬼难沟通,闻鲤只能先把她按在座位上,喻风禾哪里坐的住,扭得跟条麻花似的跟她作对:“程越那傻逼肯定又被洗脑了,你快放开我,我要去把他打醒!”
“你自己快先醒醒吧,”闻鲤无语又好笑:“而且那人家铁了心要上那当,你哪儿拦得住。”
她就事论事也没想那么多,以至于喻风禾红着眼睛含泪看着她呜呜呜的时候,一时之间还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怎么了啊?”闻鲤愣了愣,伸手想给她擦眼泪,却被她哼地一声躲了过去。
虽然知道她是喝醉了不懂事,但落空的那一霎那依旧不好受。
闻鲤捏了捏手心,忽然听到她问:“你们是不是都觉得我很没用?”
“怎么会?”这话来得太突然了,闻鲤下意识反驳:“不要胡思乱想。”
“可是如果不是我太没用的话,为什么你们有事都瞒着我?”
“……”
“因为告诉我也没用,因为我脾气不好,除了添乱什么也不会,因为你们一点都不相信我。”
积攒了多日的委屈在这一刻全都倾泻而出,喻风禾狠狠地抽了口气说:“我知道我冲动也傻,你们那些弯弯绕绕我弄不懂,但那又怎么样,我有钱啊!!”
听到这话,隔壁桌的人都笑了,只有闻鲤认真地嗯了声。
“我准备得再好再厉害有什么用,我就是天下第一厉害都没用,你们根本就没想过我,从我们小的时候就是!”
她思维跳跃得厉害,前面的所有情绪都含了程域的影子,唯有现在是真的在说给她一个人听。
闻鲤又嗯了声。
“我都等了多久了,就想等你跟我说,宝贝!我要弄死我爸,你赶紧地来帮帮我!!三年了吧,三年了你都不开口,”喻风禾伤心又失落:“我都等得开始讨厌你了!”
“……”
心上像是被什么毒虫狠狠咬了一口,闻鲤深吸一口气,压下涌到嘴边的解释,继续听她清醒时绝对不会出口的担忧和猜测。
“闻羽虽然很讨厌,但那张嘴会说什么好听的你肯定比我还清楚,不管你信不信,她现在肯定就是把她跟钱临在一起这件事的原因往家里推,我都能想出来她的说辞!”
“她和程越的事情我从楚楚那里打听了,程越那傻子不了解她,又是个男的,根本什么都不懂,就是个行走的24k纯黄金金王八婿!”
“她要是一直缠,谁也不能保证他就不会再次动心什么的吧”
像是想到了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好不容易有了条理的人忽然又开始崩溃,嚎得像个烧开的旧水壶。
“那他俩要是好了,你要对付的就不是你爸和陈素君那种半吊子了,满满,我不要你过得不如他们,他们凭什么比你过得好啊,我不行我不要我要去杀了程越呜呜呜呜呜”
她哭得鼻涕泡都冒出来,还在一顿一顿地补充:“我本,本来想,不管怎么样,我,都先把程域稳住,到时候,我,我哥和他都得站你,你也就不用害怕了,可是程域他根本都不听我的话,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好像也舍不得杀那个傻逼我是二嫂啊呜呜呜呜”
这样的话,倘若喻风禾还剩下一点点的理智和清明都不会对着她说。
没什么比复杂的家丑更能刺痛一个人的自尊。
爬虫的六只脚也狠狠贯进心脏,闻鲤伸手抹掉喻风禾的眼泪,一颗接着一颗。
“不要哭,没关系的。”
所有的不顺与阴暗争先恐后地推着她的后背,闻鲤对着喻风禾轻轻地笑了笑。
“我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的。”
为了通勤方便,程越在公司附近的公寓里租了个两居室。
按他的话来说,这房子虽然是小了一点旧了一点,但胜在离公司是真近,走路也能到,以后早上能多睡一会,也就忍了。
喻风禾知道了以后闹着要去看,和孙楚两人在群里吵了三天,终于让少爷松口,邀请他们去吃晚饭。
酒吧的事情喻风禾似乎是完全没了印象,醒来之后该粘着闻鲤还是走哪儿都甩不掉,闻鲤自然也不会去提,只是默默在心里反思自己以前是不是真的太过逞强,反而伤了两人之间的友情。
所以当程越破天荒收到她说也要来的话的时候,差点没将嘴里的水喷魏杰一脸。
……
这天晚上六点,有段时间没凑齐的铁三角在程越门前集合。
闻鲤手里拎着个包装精美的小礼盒,一看就是送人的礼物:“敲门啊,都看着我干什么?”
喻风禾和孙楚对视一眼。
下一秒,一人抓着闻鲤一边肩膀将人簇拥在中间推上前:“你来。”
闻鲤:“……刚才路过水果摊的时候都提醒你们买了。”
孙楚:“那橘子丑得跟狗刨出来的似的,塑料袋儿还是红色的,你信不信,我敢提来他就敢把我赶出去。”
喻风禾:“嗯嗯,他毛病可多了!”
“……”
无语地抬起手,闻鲤还没来得及敲下去,门就从里面拉开了。
程越探了个头出来,暖气从他身后冒出来,一下子就击中了外面三个人的心:“就说听见外面悉悉索索的,干嘛?不好意思啊?”
正是周末,他一身暗色宽松居家服,为了工作而梳起的头发也悉数放了下来,懒懒散散的像是睡了一天才起来,倒是没把他们当外人。
没想到闻鲤会站中间,程越一对上她的视线就有种难以形容的拘谨,抓了抓后脑勺,刚想说进来吧,眼前忽然怼过来一个袋子。
“恭喜你,”闻鲤笑:“正式开始社畜生活。”
“……”
本以为就是狐朋狗友间的吃吃喝喝,程越想都没想过还能收到礼物,这下是真不好意思了,接了两回才接到:“来就来吧,这么客气干什么?”
这话最经常挂在老一辈人口中,程越毕竟是个年轻的,做不来那些推来推去的拉扯,大方收下后,还故意看了看后面站得像俩保镖的人:“嗯?”
不约而同地张开嗷嗷待哺的嘴。
孙楚:“带了。”
喻风禾:“带了。”
程越:“……赶紧闭上吧就!一会儿邻居出来看见还以为老子养了俩饕餮,我还做不做人了。”
他一边说一边让三人进来,闻鲤换完鞋子,忽然想起了他说她是金蟾这件事,回头笑了句:“你对动物还挺有研究?”
程越心思在手里的袋子上,嘴慢了一秒孙楚就阴阳怪气地接上了:“他那是对动物有研究吗?他那是对骂人有造诣,你看这世界上哪样逃得过他的嘴!!”
闻鲤想了想,深以为然:“你说得对。”
程越:“……”
-
晚饭是是喻风禾钦点的高汤火锅。
桌上鸳鸯锅已经架好,红白汤底冒出丝丝热气,细长玻璃瓶颈在雾气里碰到一起,发出清脆声响。
“干杯!”
也许是怕喻风禾在他这儿撒酒疯,程越只准备了度数极低的果酒,在他们这群人嘴里,跟喝果汁差不多。
但即便是这样,喻风禾的喝法也着实是豪迈了点。
饭吃到一半,她就像只电量耗尽的洋娃娃,沉默着神色恹恹,就连啃排骨的动作的显得费劲。
闻鲤看着她眼下淡淡的青黑与脸上精致的妆容,知道她虽然撑着那口气不肯提,但心底还是期待着能见到程域。
不管是吵架还是冷战,对于现在他们的关系来说,也许见到面就是安慰。
但可惜,他还是没来。
甚至连回来没有都不知道。
喻风禾栽得彻底,闻鲤除了心疼以外也没别的办法,席间不断给她夹菜添饭,就想养养脸上那软乎乎的小奶膘。
闻鲤心挂在喻风禾身上,自己这边就难免忽视了些。
程越默默瞅了眼头栽在自己碗里的孙楚,再看看喻风禾碗里冒尖的食物,又瞄瞄闻鲤面前几乎没脏的碗碟。
“……”
无声地叹了口气。
撸起袖子,程越拿起锅里闲着的漏勺,不容拒绝地舀了勺土豆放在闻鲤碗里。
闻鲤:“您这可真是太客气了。”
程越:“……”
原本就是想先来一勺试试她的态度,如果她不排斥的话接下来就好说,但谁能想到孙楚这货筷子能使得这么好,30寸的大锅都能给他捞得只剩土豆!
“知足吧你,再慢点汤你都喝不上!”
眼看他重新下了盘肉和丸子,孙楚抱着碗,猪八戒似的喝的稀里哗啦:“别,别整多了,我吃不下了。”
“谁给你吃的,程越说:“敢动一下老子头给你拧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