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遇刺
车厢一众人均有些沉默,一众能人异士,显然是从没想过还有这样靠着臭鱼偷渡进人族的一天。
“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李玿捏了捏鼻子,他觉得嗅觉已经失灵了。
清凛挥挥衣袖率先下车,回身朝吴止伸出手。
吴止跳下车,感觉自己也被臭得神志不清了,此时只想着,闷了大半日,清凛的手竟然还是冷的。
车厢里的人接二连三下来,受不了臭味的郎勇直接跳进了一旁的湖里。
一车臭鱼就地掩埋,改装成可以给鲛人尧光、尧一休憩的水箱。
显形阵可以窥破所有法术,一众人撇下了所有法器,此时连个休息的地方都没有。
等臭味都散的差不多了,已经夜深露重,一行人往前走了一里,终于找到一个村子。
村子很安静,半人高的杂草在幽暗的月光下静静伫立着,像在沉默地监视他们。
李玿敲了好几户人家,均是大门紧闭,无人应答。
“怎么没人?”
“一路进村,无鸡鸣狗叫,无烟炊火气。”吴止捻了捻门上的厚灰,“空置很久了。”
“荒村?”李玿一个用力,门栓断了,“那就在这里休息一宿吧。”
众人累了一天,各自分房歇下。
吴止躺在床上,良久都没有睡着,好不容易有睡意,感觉才睡了一瞬,就被房门猛烈的敲打声喊醒。
“叩叩叩——吴止,赶紧起来!”
“怎么了?”吴止打开门,门外是郎勇。
他手里持着大刀,脸上表情凝重,“有人来了,前面已经打了起来,我知道的晚,正好带你过去。”
吴止跟着出门,给两人套了隐身符,“什么人?”
他们进人族一路低调,就是不想打草惊蛇,才会躲在臭鱼隔板下进人族,怎么还会引来人?
来人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人族官府知道了他们想要抢夺凤凰翎,先下手为强?
“是死士?”
郎勇表情有一丝扭曲,摇头,“不像。”
两人潜至院旁,只见院子马车旁站着清凛等人,外围是一圈黑衣人。黑衣人蒙着面,只露出一双眼。
这些人的目标是马车,马车里是鲛人尧光和尧一。
黑衣人一齐上前,手中闪出仙术光辉。
“是仙族!”吴止惊道,怪不得郎勇说不是人族死士。
“这不是离谱?怎么仙族会在封闭的人族里刺杀鲛人!”郎勇二丈摸不到头脑。
仙族战斗向来移山挪水,动静颇大。这些人和清凛一行想法一致,都不想闹出大动静。两方都收着法术你来我往,不一会儿,偷袭者还是落了下风。
“撤!”黑衣仙人朝地上扔了一个盒子,凭空出现一阵浓烟,烟消散后,人也不见了。
等烟散了,吴止、郎勇正想上前,两人身后又跳出数人。
这次终于是死士了。
死士像是能看到隐身符下的两人,出手狠厉,一剑劈下,郎勇衣袍被割裂。
郎勇骂骂咧咧:“有完没完!”他举刀,浑身灵气一涨,迎上死士。
死士手段狠辣,打起来都是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清凛一行还是不敢露出太大动静,一直收敛着,一时之间也没有讨到好处。
两方僵持不下,马车门突然开了,尧光由尧一搀着下来。
死士突然放下手中对手,纷纷向尧光袭去,又被反应及时的清凛一行挡住。
尧光拍了拍挡在身前的尧一,尧一也加入战局。他反应灵敏,力大无穷,鱼尾变得有些像蛇尾,悄无声息但异常迅捷。
他不使用灵气,不用收敛力气,很快局势就往一边倒。
死士见敌不过,纷纷撤退,无法撤退的咬碎口中毒药。
战歇,天空泛出晓白,一行人都没有受伤,但这连着的两场仗打得实在又憋屈又莫名其妙。
天亮了,一行人继续前行。
仙人遁形术,一瞬千里,但明眼人已经知道两拨刺客直取尧光而来,便只能护着马车前进。
“他们都是为了我,或者我手中的母珠而来。”尧光坐在车轴上,看着地面粗粝的石子,慢慢道。
郎勇咽下喉中干得噎人的干粮,宽慰:“他们还要母珠,说明人族阵法未成。阵法未成,那些鲛人都还有用处,必被好好保护在百鬼迷宫。”
吴止望了眼尧光,又收回视线,下意识地捏着腰间琉璃。
“你在想什么?”清凛坐在吴止身边,轻轻开口。
吴止转头看着清凛,大家一路风尘仆仆,郎勇的衣服都可以搓下泥了,清凛却依旧是眉眼疏淡的白衣盛雪,要不是芥子空间因为显形阵无法带,吴止大概觉得是清凛每天都再被换衣服。
“嗯?”
吴止回过神来,把关于清凛仙尊衣服的乱七八糟想法驱逐出去,压低嗓音道:“那些人,不像是要抢母珠,反倒是要把鲛人主母赶尽杀绝。他们不像是人族走狗,像要阻止人族挑起大战的人。”
清凛静静地望着吴止,吴止有些为难,避开视线,“也不对,那批偷袭的仙人还能解释是有仙族想阻止大战,但死士直属人族皇帝,是说不通了。”
“不一定。”清凛伸手拂去吴止肩头的草碎,“你可记得南阳郡守?”
清凛说了在春宴见到少年时期的南阳郡守,少年壮志、一腔赤胆。
“或许这批死士,正出自他手。”清凛道,“向莹在人族搜集到很多信息,之前灵鸟传书过一部分,正是这郡守暗中谋事,当时已渗透死士。可惜目前向莹失去联系,等找到她,能知道更多。”
吴止心中豁然开朗。
郡守年约半百,少年时正是三十年前,那时人族皇帝尚且健壮,三族局势前所未有的和平,正是有志之士大展抱负的时候。可等少年入仕,皇帝体衰,力有所不逮,官吏日益昏聩无能。少年长成了郡守,在日复一日尔虞我诈的官场里,用酒肉声色掩饰着赤忱忠义之心,筹谋等待着机会。
这次醒来,吴止总觉得人族像随着皇帝肖川衰败一样在走下坡路。吴止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南阳郡守时,对人族官府的无能蹙眉不止,现下知道人族尚存有志之士,心里不禁宽慰起来。
“在想什么?”
吴止笑了笑,转移话题,“三十年前的春宴,不知与现在是否一样。”
清凛望进吴止眼里,“不知,许久不参加了。”
“为什么?”吴止刚听清凛说,猜他是喜爱春宴的,毕竟之前他就是年年赴宴,而且连三十年前宴上的一个小人物都记得。
“没有参加的理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