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御林军早就已经开始行动,方才还庄严无比的场所瞬间变得人声鼎沸,李玉冲在最前面,但在那个小道士敏捷的将断剑抵在宁向阳脖子上后,所有人都不得不停了下来。
“都后退!”宁护安下令道。
丞相道:“大胆狂徒,竟敢挟持陛下!劝你束手就擒,陛下还可留你一个全尸!”
“陛下——”明皇夫尖利的喊声冲破云霄。
“哼!”小道士冷笑一声:“既然到了这一步,我就没打算活着回去,全尸不全尸的,又有什么两样?”
“这位道长,朕想你应该不是八苦宫的人吧?”宁向阳的声音依然冷静:“你做出这样的事,想必是有什么难处吧?你说出来,朕可绕你不死。”
“住口!昏君!”小道士用剑柄狠狠砸了宁向阳的头,鲜血立即喷了出来,众人一见龙体受损,不由得瞪大了双眼,几个胆子小的,已经跪了下来。
“无耻毛贼!挟持天子!该株连九族!”自以为有骨气的文官们义愤填膺的喊着。
“天子?你的天子为了她自己的私欲,逼死了多少老百姓?她为了个狐媚子,到底要打多久的仗!我们还要死多少士兵、多少百姓,你们才会满意?”
小道士激动不已,口水从她的口中喷出,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楚。
“今天,我是活不了了,但有这个昏君,还有沈鹤卿,给我陪葬,老子不亏!”
说着就要抹了宁向阳的脖子,但宁向阳到底是命不该绝,小道士还没动手,自己就先倒在了地上,鲜血从她身下安静的流出。
是宁予安。
在小道士挟持宁向阳后,她一直在观察距离,于是在混乱中慢慢的移动,得亏她身材娇小,魁梧的御林军挡住了她。
就在小道士要动手的那一刻,宁予安看准时机,抽出了祭天时用的万乘剑,一剑结果了小道士,然后挡在了宁向阳的面前,剑上的血滴在地上,开成几朵梅花。
按说黑衣人的筹码没了,应该惊慌失措才对,可他们之中有人竟然大喊:“兄弟姐妹们,杀啊——”
黑衣人们拿出了不要命的架势,有人甚至出刀都没有了章法,就只是尽全力在空中砍着,但他们这招确实奏效,不少人受了伤。
宁予安不让他们靠近宁向阳,一边尽量高声道:“母皇,儿臣功夫有限,您需尽快被御林军保护起来。”
沈鹤卿离宁护安比较近,只得躲在她的后面,宁护安也想保护他,但她心里更挂念自己的母皇。
但黑衣人终究没有御林军人数多,没过多久就溃不成军,就在胜利近在眼前的时候,几个黑衣人忽然团团围住宁护安,其中一人似乎是超越的人类的极限,她飞到宁护安后面,抓起沈鹤卿向空中飞去。
“鹤卿!”宁向阳似乎是失去了一件稀世珍宝,她顺手抓住一旁的宁予安命令道:“去把他给朕带回来!朕重重有赏,否则,你也不要回来了!”
“儿臣……遵旨。”
宁予安朝着黑衣人的方向追去,她轻功不错,但要是硬拼,恐怕不是对手,但因为宁向阳的命令,她还是不顾一切的去了。
黑衣人已成强弩之末,自然也无力挣扎,他们大多被御林军斩杀殆尽,只留少数人被制服,交由刑部处置。
“陛下……”
文武百官心有余悸,皇夫也泪眼婆娑,他们都看着这个能决定他们国家命运的女人,心中感慨万千。
“陛下,”国师断玉也受了伤,她跪在宁向阳面前:“是臣失职,竟让八苦宫混进了奸细,求陛下赐臣死罪。”
虽然说着这样的话,可断玉的脸上没有一点惧色,似乎只是例行公事般说出这样的话来,人们知道,就算宁向阳真的赐死她,从不惊慌,从不出错的国师也还是一脸淡然。
宁向阳向周围看了看,这场祭天大典,虽不能说是鸟语花香吧,至少也可以说是乌烟瘴气:贡品三牲扔了一地不算,就连神灵的雕像都被推翻在地。
宁向阳失笑:“看来就连上天,也不想再保佑朕了。”
“陛下莫不敢妄自菲薄,今日之事,实乃贼人计划周全,胆大包天,与您毫无干系啊!”丞相喊得痛彻心扉。
“陛下……”
“李玉!你身为兵部尚书,竟然如此疏忽,将陛下置于如此险镜,该当何罪!”刑部尚书林风儿痛斥道!
“并非全是李大人的错,洪将军身为御林军首领,也难辞其咎!”丞相道。
洪晨无话可说,只得道:“臣罪该万死!”
“行了!朕的祭天大典都成了一个笑话,卿儿被贼人抓走生死未卜,你们竟然还在这里推卸责任!查!给朕查!朕倒要看看,是何人活的不耐烦了!”
“是。”
“陛下,御医来了!”杨总管的这一嗓子,才让人们想起来女皇还有伤在身,纷纷给御医让道,然后表忠心。
只有李玉心中焦急:予安此刻如何了?
宁予安自诩轻功不错,但没想到那黑衣人也毫不逊色,抓着沈鹤卿也能一口气飞这么远,他们直到一条不知名的河边才停了下来,黑衣人立即把刀架在沈鹤卿的脖子上。
沈鹤卿尽量让自己镇静,说不害怕是假的,他心里也有深深的怀疑:陛下为何让这个病公主独自一人来救自己?
“照非公主,若是不想让这小白脸死,就停在这里吧。”
“阁下此言差矣,予安对此人的恨意,并不比阁下少。”
“什么?”
黑衣人和沈鹤卿同样的反应。
“我说公主殿下,您大老远的追过来,难道是想送小人安全离开吗?”
“照非公主,您……”
比起害怕,沈鹤卿更多的是好奇她想干什么,没成想,宁予安根本没有理他。
“未尝不可,若您愿意,本公主可让你就此离去,此后,也不会追究今日你的大逆不道之罪。”
“哈哈哈哈哈……”黑衣人大笑:“真没想到啊,公主还是个讲笑话的好手,不过殿下是吃药吃多了,脑子也被吃坏了不成?您的母皇可是让您把他带回去,否则您自己就得给他陪葬,还有啊,你个不受待见的三殿下,有何能力保我?”
“阁下说的对,你若一剑杀了沈公子,本公主自然是不好交差,可您也绝对活不下去,本宫虽身体羸弱,也不至于不堪一击,你在方才那一战中已经受伤,你看,你的伤口还在流血呢,若真与我打起来,也不一定会占到便宜,不如——我为你指条明路,好让我们双方都有退路。”
黑衣人保持原姿势没有动,考虑了一下后道:“你说!”
“沈公子能有今日的地位,靠的不过就是那张脸,方才我母皇的命令你也听到了,她只是让我将沈公子带回去而已。”
宁予安的桃花眼中虽闪着狡黠的光芒,但温和的模样还是一成不变,意识到宁予安是什么意思,沈鹤卿道:
“照非公主,你我无冤无仇,你为何如此对我?”沈鹤卿的声音有一丝颤抖。
可惜,黑衣人还没有反应过来。
宁予安道:“若你毁了他的这张脸,陛下对他的恩宠自然也会烟消云散,他无权无势,早晚会被后宫的魑魅魍魉吃的连骨头都不剩,这不比你杀了他更痛快吗?”
“宁予安!”
宁予安继续忽视沈鹤卿:“动手吧,阁下轻功高明,予安竭尽全力才勉强追上,待寻到沈公子时,公子早已容颜尽毁,血肉模糊,哦对了,母皇很喜欢他的眼睛,也请阁下一并剜了吧。”
沈鹤卿现在是真的有点害怕了,从黑衣人的眼神中他看得出来,这人是在认真考虑宁予安的建议。
“宁予安!你好狠的心,我不曾得罪于你,你为何如此阴毒?”
“沈公子息怒,予安大病初愈,欲将公子毫发无伤带回宫,可惜有心无力,只得出此下策。”
“你为什么这么恨沈鹤卿?”黑衣人道。
宁予安认真的看着黑衣人露在外面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回答:“本公主,亦是北宁子民。”
那人犹豫了,她缓缓的抬起了手,似乎准备动手,可说时迟,那时快,宁予安先她一步出手,将手中的万乘剑飞了出去,直接插进了黑衣人的喉咙,鲜血喷涌而出,溅在沈鹤卿的脸上、衣物上。
沈鹤卿看着黑衣人在自己身边倒下后,才尖叫起来,像一只受惊的小鹿,花容失色。
宁予安平静的走到他们身边,向沈鹤卿行了一礼后递上帕子:“公子受惊了。”
沈鹤卿呆住,他甚至没有听清宁予安在说什么,宁予安微笑,俯下身来温柔的帮他擦干净脸上的血迹:
“公子受了委屈,定然心中不快,此地山清水秀,公子在这休整片刻,我们便动身回去吧,否则,母皇该担心了。”
沈鹤卿隔着帕子感受到她的手指,冰冷,从骨子里渗出的冰冷,从头到尾,她都没有直接碰到他的脸,像是在擦拭一件敬献给天子的宝物。
为沈鹤卿擦干脸上血迹后,她走到尸体边,拔出万乘剑,叹了口气道:“只有天子才有使用万乘剑的权利,看来,予安又犯错了。”
沈鹤卿做了几次深呼吸,苍白的脸上有了血色:“我知道殿下此举是想救我,谢谢你。”
“皇命难违,公子不必挂怀。”
沈鹤卿略有艰难的站起来,道:“走吧。”
回宫的路上,宁予安没有多余一句话,只是像一个忠心的护卫那般,递水护花,打杂跑腿,做这些事事,她总是温和的笑着,似乎只要她想,随时都能营造出如沐春风的气氛。
这是宁予安与沈鹤卿的第二次见面,宁予安因擅用万乘剑,被丞相明愿心连续上了三道折子,兵部尚书李玉又因为救驾有功据理力争,最后,宁予安并未受到惩罚,至于宁向阳所说的重重有赏什么的,任何人都当它从未发生过。
除了璟墨私底下抱怨过几句,被宁予安警告此事不许再提。
而那些被俘获的黑衣人,也都先后自尽,就算是一向审讯手段阴狠毒辣的林风儿亲自审问,也没有问出一点有用的线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