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船靠岸后，惠茗三人依次下船。孔时清和宿戈转身对船夫说了句谢谢，后者未作回应，只沉默着把船掉头，踏着从夜空撒下的月光离开。
孔时清再转过来，视野被一张戴着面具的脸充斥，吓得他连连后退。
面具男身边的白衣男子上前，朝三人行拱手礼，“欢迎诸位来到蓬莱，我是受北城城主之命、在此招揽贤士的青风。我身边这位喜欢戴面具的人叫庄蒙，同属北城城主麾下，是我的搭档。”
青风说话的同时粗略地看了一下面前的三个人，两男一女，胖点的那个和女人只是普通人，唯有拿剑的看着有用。
有了明确的定位后，他直接略过孔时清和惠茗，一点没见外地去抓宿戈的手，即使被后者避开也没尴尬，“这位兄弟，我一见你就晓得你是个半神，我们北城的半神数量是最多的，你来北城一定能找到合心意的搭档。”
“青风说得对。”庄蒙附和。
面对二人的热情，宿戈仍保持理智，没有随意答应邀请，“多谢二位前辈，但我初来乍到，对蓬莱一无所知，不敢在此时就作出决定。青风前辈，你能不能大概说一下蓬莱的情况，让我们有个了解。”
这个问题青风回答过无数次，今天也依然回答了宿戈:“看在同为半神的份上，我就说说吧。”
惠茗和孔时清也认真听着。
“你们在船上应该也看见了，蓬莱是一座圆形岛，争渡果和十年出现一次的天阶在岛的中心部分。外围有四座城池，分别是东、西、南、北四城，每一座城都有自己专属的令牌，只有将四枚令牌集齐，才有资格进入中心岛。”
说到这里青风递给庄蒙一个眼神，后者会意，拿出一串东西。恰好手腕长短的红绳串着四块令牌，样式区别不大，只是各自刻着“东南西北”四个字，字下面还有一圈差别很大的花纹。
青风从庄蒙手上把令牌拿过来，在宿戈三人眼前晃了晃，“这就是令牌，每一块都是城主亲自颁发，造不了假。”
“前辈。”孔时清举起手，“我有个问题想问，为什么不能直接去中心岛？所谓令牌，不就是一种人为的限制？难道说，拿不到令牌的人，就没有资格去争夺登天阶的机会？”
青风把令牌收起来，“小胖子，每一个地方有它的规矩，换在平常我是不会费口舌解释的，不过看在今天我心情好的份上，我给你们讲讲蓬莱的历史。”
孔时清和宿戈互相看了看，齐声向青风道谢。
最开始的时候蓬莱就仅仅是座岛，没有所谓的外围与中心之分，更不存在什么城池。那时候人人都想重回九天，而争渡果十年结一次，一次结五枚，其争抢之惨烈可想而知。甚至即使服下争渡果，爬天阶时不仅要承受莫大的压力，面临掉下去摔得粉身碎骨的危险，而且还要提防旁人的暗算。
后面为了减少这种伤亡，东西南北四城就出现了，城主们协商议定了如今的管理办法，一直延续下来。
“另有一点我必须提醒你们，因为争渡果一次结五枚，而重复服用并无他效，所以为了保证每个人的利益最大化，通常大家都会在收集令牌的过程中选择出四个合适的搭档。尽管这不是必须的，但在大部分人都这样做时，选择孤身打斗显然会吃亏。”
惠茗对青风的话作总结:“所以，我们不仅要收集令牌，还要尽快凑齐五个人，以便尽早磨合。”
“你说得很对。”青风点头，又看向沉默的宿戈，“我说北城适合你不是妄言。你是一个半神，最好另找四个半神，我说这话不是歧视普通人，只是实话实说，通常半神更为强大，仅此而已。”
宿戈不得不认同青风的话。他来蓬莱的目标从一开始就非常明确，就是为了登天阶去九天，既然蓬莱的规矩是这样，北城确实是最好的去处。
“前辈，我跟你们去北城。”宿戈说。
青风听后点头赞许:“你是聪明人。”
孔时清看看宿戈又看看惠茗，没想到他们三个人才刚认识就拆伙了，不过他也理解宿戈的选择。
青风示意宿戈跟上自己，和庄蒙转身准备离开，惠茗叫住他:“青风……前辈，我也想去北城，可以跟你们一起么？”
“你？不行。”青风停下脚步，一点没犹豫地否决，“小姑娘，北城不适合你。我建议你去南城，南城的城主是女人，那里一向对女人多有优待，适合像你这样的普通人。”
惠茗微微上扬的嘴角在青风说出最后一句话时拉平。她口中说了句“借用”，一边以极快的身法抽出宿戈手上的那把剑，将剑刃逼在青风脖颈处。
青风和庄蒙同时反应过来，锐利的目光齐齐扫向惠茗。
这时候惠茗又恢复成带着笑的样子，干净利落地把剑抛给神情复杂的宿戈，对青风说:“现在我可以去北城了吗？”
在场几人反应不一:孔时清是纯粹的惊讶，他没想到惠茗是这么厉害的人，即便占着出其不意的便宜，能令一个集齐了四块令牌的前辈受到威胁，这件事本身也非常了不起；宿戈是惊讶中混杂着疑惑，甚至疑惑更多一些，因为他自己知道手中的剑是一把神剑，最开始他拿到这把剑时都没法将剑从剑鞘里□□，而惠茗刚才拔剑的动作异常连贯，并未受阻；青风和庄蒙各自对惠茗有了新的考量，这样的速度和身法，放眼蓬莱都难找出第二个，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你们都跟我们走吧。”青风说。
孔时清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事，有点没反应过来:“我也去？”
青风听后不大高兴:“怎么，小胖子，听你这口气，去北城还委屈你了？”
“没有没有，前辈误会了。”孔时清听到这话连连摆手，“能收到前辈的邀请，我很荣幸，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惠茗拍拍他的肩膀，问他:“你不是要去找你哥哥？知道他在哪座城么？或者你现在问问，说不定前辈知道。”
孔时清点头，看向青风:“前辈，我可以向你打听一个人么？”
青风腹诽这小胖子事情怎么这么多，叹口气后却还是没有拒绝，“说吧。”
“前辈是否认识孔青石？”
“孔青石……”青风跟着念了一遍，“对这个名字没什么印象，除了名字还有什么别的信息？最好知道他是哪座城的人，不然蓬莱这么大，人又多，即使要打听也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孔时清认真回想了一下，每年往来的书信中孔青石基本只会说自己很好不要担心云云，此外再没有透露别的信息。他自嘲自己这个做弟弟的还挺失败的，除了晓得孔青石叫孔青石，别的什么都不知。
青风看他低落的样子，不好说什么，这时候庄蒙却突然说:“孔青石……我好像见过这个人，不过那是很久以前了。”
“你见过？”青风诧异，“庄庄，那你跟小胖子说一下呗。”
庄蒙点头，对孔时清道:“掐指一算，得有十四五年了，那时候我还在南城。当时现在的南城城主珈楠还不是城主，孔青石跟她在一起，后来他们去了中心岛。那一年是他们几个人抢到了争渡果，只是不知为何珈楠最终没有去九天，一个人回来成了南城的城主。”
“那我是不是该去南城，找这个城主打听一下我哥的消息？”
庄蒙摇头，“小胖子，你知道为什么青风不知道孔青石这个人吗？”
孔时清疑惑:“为何？前辈请直说。”
“因为珈楠在成为城主后，曾下令不许再提孔青石这个人，久而久之，知道的人自然少了。你去南城打听这件事，小心消息没打听到，还把珈楠惹怒了。”
惠茗见孔时清听到庄蒙的话之后面露犹豫之色，显然是摇摆于去南城还是去北城两个选项之间，思虑后开口:“小胖，你哥哥他很有可能已经顺利地登过天阶去了九天，所以你不如就和我们一起去北城。如果你打算登天阶，首先得找到一支合适的队伍，我相信你在北城能找到。”
孔时清心想孔青石明明和珈楠一起抢到争渡果，最后却只有珈楠一个人回来，要么孔青石死了，要么孔青石如惠茗所说已经去了九天。就珈楠的反应来说，前者的可能性不大，因为活人没必要计较一个死人的名字，所以惠茗的话很有道理。
这时宿戈也出声:“一起吧。”
孔时清点了一下头，“好。”
几人一起走向不远处的马车，青风领着惠茗三人上车，庄蒙留在外面驾车。马车跑起来之后，周围渐渐有了零星人烟，田地里劳作的人听到马车的声音后，直起身倚着锄头，擦掉额头的汗。景色从一开始的荒芜变得生机盎然，向来人昭示蓬莱的确是与天相邻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