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紫星动，祭司现
石案中心用罗绮隔开，片刻后，几个侍女捧着银钩将帘幕拉开。
“诸位，今日天下记在此竞拍一件异世奇珍，价高者得！”
一位身材纤挑的佳人双手端着一个琉璃盏上台。
透过烛光，冰蓝色的琉璃折射出的流光拂过燕九娘的右脸，她微微闭眼。定眼瞧去琉璃盘中一朵墨紫色状如玉兰的的花飘在盏中的液体之上，微微荡漾。
“这株花名为尸林香，长于极阴之地世间罕见。是由卓氏商行所贡拍品，所以本轮应由卓姑娘主持。”
卓锦儿起身，微笑着走向台心，接过琉璃盏说：“此花乃西州奇毒之首，长于苦寒之地，却至阳至烈。当今有世的不过三株，因此香必得生于有千万尸身的低陷之地，吸食腐肉。即便采摘后也必得浸入人血中滋养，否则便会即刻消散。”
卓锦儿双目流转，姿态媚妩：“诸位可听说过空门之乱？这株尸林香便是当年空门之祸后的万人坑中所生，近十年之久，实属难得。但今年家父大寿，此物邪性过盛恐有忌讳。故割爱，盼哪位贵人看得上眼，便可收了去。”
话音刚落，穹顶四周燃起了琉璃火，整个赌坊衬得通明。
燕九娘在明灯下注意到了沈却面上的神情，那是厌恶的神色。却只一瞬间，便又成了那副讨打的模样。
卓家为了表示诚意，先行加价热场。
“西街布庄两家！”
西街临着水路，地段虽不繁华，但海运码头却多，是难得的转销地。
“甜水巷东菜饭店。
“广进钱庄一家…”
“秀丽成衣店…”
沈却听了个热闹：“全是店铺？倒也稀奇”
“寻常竞拍以钱币为计数量太大，不好统计。所以天下汇的陈老才想出了这么个招，这些人也都是些钱多人傻的主，偏还就好这口！“燕九娘低声笑了笑。
“以店铺为筹，虽比不上立即收现，但红利颇多。光且照这个玩儿法，天下汇的商铺势力几乎可垄断全府门。官府居然不查封？”沈却将一颗浑圆的葡萄在手中转了转，送入口中。
“天下汇是见不得光的，店铺转交签的契是暗契，官府只管得了明契。再说，这天下汇每年可给府衙递了不少银两。”
见几方加码差不多后，燕九娘从袖中掏出一块质地为乳白色的玉佩让人送到台上。
“无两商行燕隐出价…无两商行？！”
在场哗然，燕家居然将名下最大的店铺抵了出去，那可是整个金陵最大的商行。没有人愿意，更没有人出的了手。
伙计立即拍板敲定：“尸林香，归燕家所有！”
燕隐将尸林香接过，从随身携带的木箱子里掏出一方皮袋，里面早已备好了人血。
沈却认得出，那是方紫狐皮口，皮口泛白，是剥下不久的新皮。燕隐将东西放进去后，一拉皮口处的套绳。袋子被封死，她甩了甩，系在了腰上。
“诸位未得奇宝莫要灰心，东家今年得了件稀罕。虽非金石玉器，却是册失传已久的武学秘籍。若不嫌弃，可随小人前去。”一弓背干瘦的伙计躬身说。
沈却看了眼阁楼上坐着的人：人倒来了不少。
众人人随着那五短身板儿的伙计进了甬道。
燕隐左手护着狐皮口袋走在人群中，总共也就二十来人，其它商行的人压根儿对那秘籍不感兴趣。
倒是沈却这家伙，抽的什么风？似个牛皮糖，怎么也甩不掉。之前在益州易花楼时也一直追着她，武林春时冒充嵩山派弟子混入其中。刚才见他看见尸林香反应那么大，八成也和《密阁神宗》有关……
前面的人忽而站住不走了，撞得燕隐一个踉跄。沈却抬手扶了一把，燕隐却闪身自行站住了。
燕隐回头看他，他已将手迅速收回。
沈却看见前面的开始喧闹了起来，燕隐也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便开口问：“前面出什么事了？”
一人回头喊道：“伙计…不见了，前面一片雾气，大家都不敢过去。”
“会不会是黑吃黑，天下汇的人想让咱们死在这儿，好吞了咱们的店铺！”
“我就说这地方来不得！”
燕隐开口说：“不会，各家商行印章都并未随身携带，笔交易还不算数！”
“金子！！全是金子，哈哈哈……”
“阿宝，娘在这儿，别害怕……”
前面一男一女突然发了疯地向那团迷雾冲去。
“回来！！”燕隐和沈却挤到前方，但那两人已经冲到了雾气中为时已晚。不到一刻钟，那两人便在迷雾中倒地，痛苦的□□最终化成烟雾融进了雾气中，消失不见。
“所有人立即向后退，快！”沈却驱着众人后再道后退去，却发现后路不知何时变作了一堵墙，整个能待的地方距毒气只有数米。一但雾气扩散，所有人必死无疑。
燕隐瞧见身边的人开始眼神焕散，立即抬手点了她的穴道，那人便昏睡了过去。
燕隐开口说：“这毒物能致幻？”
沈却让众人转过身去，点头说：“这是遮罗烟，苗疆人擅用的玩意儿一种毒。观之，可见人欲念；触之，则毒瘴入体，神仙难救。”
燕隐抬头看了眼四周，抬起手臂，有凉风拂过。
“这密道中有通风口，但是半个时辰内找不到，毒气也会随风扩散过来。”
燕隐晃眼间在烟雾中瞧见一人，她定眼看，那幅面容便愈加清晰。她张口，话却卡在喉间吐不出来。
沈却注意到她的异常，她脸上毫无血色，眼中泛起了涟漪。
玉骨伞开扇，将那片缥缈与她分开，他声音轻佻：“燕女侠，妆面晕了。”
她心里一酸，却忍着泪打开了他的手，抬起衣袖胡乱擦干了脸。
沈却发笑，食指勾着扇面转了一圈收回。
燕隐瞪了他一眼：“我现在都有点怀疑是你放的毒了？”
“何以见得？”那双桃花眼含着笑。
“那怎么就你没事？”
沈却又笑了笑，侧目望向还雾中的两个身影：“因为，我知道那是假的……”
一抹紫色在雾气中如烟掠过，沈却沉声说：“真正放毒的人在那儿。”
燕隐将手贴在腰际的长鞭，被沈却往后一拽：“你轻功好，去找通风口！”
燕隐点头，右手甩出长鞭，接力腾空翻到了梁上，用鞭子顺着墙体敲击着青灰色的石砖。
沈却握住扇柄，迷雾中的人影却逐渐清晰。他看着那消失的身影，总觉得那女子身量似乎……
筝一一
一阵琴音从雾中传出，内力纯厚。沈却向后移了几步，并不打算与其硬碰硬。
青石板上响起了轻缓的脚步声，伴随着“铃铛发出的声音一步一响，空寂且诡异。
一身着紫色薄纱的女人从迷雾中走了出来，手中抱着一把月琴，额角画着妖媚的红荼。
层色涩红，周身散发一股异香，双腿在轻纱下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