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太监
沈望站在坭坑里，打了一个巨大的喷嚏：“阿嚏！”
泥坑周围，是一群打着赤膊正在训练的壮汉。壮汉们怀着高昂的士气从沈望身边跑过，口号喊得震天响，泥点子甩了沈望满身满脸。
哪里有他这样惨的指挥官，他想，南王一定是想报复他，才把这最脏最累的活给他干。沈望爱干净，但他已经半个月没洗澡了，衣服脏了直接晒一晒就穿，皮肤也晒的红一块黑一块，叶遥若是现在看到他，恐怕根本不会认得他。
不过，从前学的一些东西还是派上了用场。比如之前和叶遥纸上对战，很多阵法他都实际操练了一把，发现有用的便再记下来，想着以后给叶遥看。
就这么不知道过了多少天，南王终于派人来叫他，一定是有新的任务来了，不知道南王又会怎么变着法地折磨自己。
“什么？太监？”沈望那么沉稳的一个人，也忍不住惊呼出声。
南王捏着自己的扳指，满脸玩味地看着他：“没错，太监。怎么了？”
沈望拔出一把精巧的匕首，塞给南王：“来，主公，您朝这儿扎。”说着指指自己的心脏，继续说道：“想整死我办法有很多，这个最直接，何苦拿那些主意来坑我？”
南王叹了口气，轻轻接过匕首，收了起来，慢条斯理地解释：“你不要急着生气啊，又不是真的让你当太监！”
“啊？”沈望两眼一瞪。
“咱们之前在宫中有一个得力的眼线，前一段时间不小心得病了，现在需要有人能深入皇宫内部，随时通报消息，本来也不用你去的，可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呐。”说着拍拍沈望的肩膀，一副任重而道远的模样。
“皇帝可是认得我的。”沈望提醒他，自己到底也还是前首辅大人之子，与皇帝有过几面之缘。
“我知道，所以你要易容，我给你带了很多工具，记得你从前是有这个手艺的，把自己的脸弄得漂亮一点哦！”南王调笑地说。
沈望满头黑线地看着面前那一桌子的面具、香粉、唇脂、胭脂……
过了一会，房间里的沈望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眉目清秀的少年。南王拍手称赞：“妙啊沈望，我当初就是看上你这点了，什么都会，什么都精！去吧，一切我都已打点妥当，你今日就出发！”
皇宫里，新一批的小太监刚刚进宫，总管公公眼神凌厉，瞄着这一群半大的小子，小太监们被看的浑身不自在。
“这个、那个，个儿怎么那么高啊？”
“回公公，这两个是高了点，但是长得白净，就留下了。”
“嗯，是挺白净的，把腰都给我弓着点儿！你们两个跟我来。”
总管公公挑中的人中，就有沈望，他把几个小太监带到了御书房，吩咐道：“你们几个先在这里的外间伺候，就是看个门，主子有事情的时候里面有人伺候，只管把门看好就成。”
几个小太监低头称是。
总管公公正要离开，又看了一眼沈望，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公公，小的……乳名叫狗蛋。”
“狗蛋？呸，这下贱的名字也是主子能喊的？我看你长得挺乖，现在是秋天，你就叫秋来吧。”他随口给沈望起了个新名字。
秋来连连答应：“是，公公。”
今日皇帝早朝一直快到午时才回来，会到御书房，急匆匆进了门。
秋来偷偷瞄了一眼，皇帝满脸不悦，似乎在早朝时受了什么气。
突然，里面传来了茶杯摔碎的声音，还有呵斥声，人倒地的声音。一个小太监连滚带爬地出来，满面惊惶，嘴巴颤抖着说不出话。
不一会儿，两个侍卫过来，把那个小太监架起来带走了。
过了许久，皇帝离开御书房，门口的几个人才敢悄悄说话。
一个叫福宝的问：“喂，你叫秋来吧？你看见里面的事儿了吗？”
沈望一脸茫然地摇头：“不知道啊，那人是怎么了啊？”
“嗨，还不是没把主子伺候好？端个水的活都没干好，主子一生气，直接拖去砍头了！”
“砍头？不至于吧！”沈望惊讶地张开了嘴巴。
“嘘！”福宝赶紧捂住他的嘴：“当心给别人听见！连你的头一起砍了！”
“就那么点事儿，就砍头了？”
“伴君如伴虎嘛，所以啊，里面还不如咱们这儿，看个门，至少不会得罪主子。”福宝有些庆幸。
沈望附和道：“就是就是。”
话虽如此，还是有人前赴后继地想往皇帝身边去伺候，毕竟风险越大，机会越大，要是有朝一日能获得皇帝青睐，那可就平步青云了。
看门小太监风平浪静的日子没过多久，福宝便被调进了里面伺候，他长得好，人也机灵，据说在里面混的不错。
秋来便寻了个机会私下找到福宝：“福宝公公，听说您现在深得皇上眷顾，可别忘了提携提携我们啊。”
福宝一脸不以为然：“里面的活可真的不好干，说话做事都要小心翼翼，生怕犯了一点儿错，那可是遥掉脑袋的！”
“哎，福宝公公，那是别人这儿不行。”秋来指着脑袋，说：“公公您这么聪明，以后肯定是步步高升，指日可待！唉，我可就惨了，也不知在这儿看门看到哪一天。”
“你真有这个想法？”福宝问。
秋来连连点头。
“那，我给你出个主子，能让主子注意到你，到能不能获得圣上青眼，那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福宝贴在秋来耳边，如此这般说了一番。
第二天，皇上照例来御书房，这几日阴雨绵绵，整日里湿答答的，地面也湿滑，皇帝匆匆走过来。
刚到门口，见一个小太监正趴在地上铺地毯，小太监把一张地毯仔仔细细地铺平，又用手掸了掸。见皇上来了，赶忙跪到一边，头深深地低下去。
皇上方才还在湿滑的路面上行走，此时踩到脚下的地毯，只觉得柔软又，好像心情都好了些，他觉得这个小太监有点意思，便随口问：“谁让你铺的地毯，你是谁？”
地上的小太监回答：“回陛下，奴才秋来，奴才刚才见外面地太滑，担心皇上行走不便，所以把这干燥的毯子铺下，是奴才自作主张了，请皇上治罪。”
“哦？不错，抬起头来。”
秋来抬起头，皇上看见他的脸，愣了一下，抬腿走了进去，丢下一句话。
“以后，你进里面来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