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来了
一阵钟声响起,飘在这小小的无问寺上空。
风歌直接从床上跳了起来,迅速的叠好被子,整理好床铺,走出屋门。
屁股上的疼痛已经完全消失。
这都取决于多年的磨砺才有的如此皮厚的身体。
跑到后院厨房,匆匆的吃完早餐,开始了一天又一天习以为常的日子。
或许,今天和以往的日子会有所不同,也许,从今天开始,往后的日子都会有所不同。
来到厨房后院,那里放着一堆一尺长的圆木。
他随手取出一根,摆在地上,拿起一把和他个头差不多高的斧子。
斧片很薄,很锋利,很亮,这都是他每日的付出才有的结果。
高高举起,那个画面,让人看着实在可笑。
一斧下去,劈在圆木中间,直接劈到底部,抽出斧子,木头并没有裂开,而是保持着原有的样子。
他挪动了一下站的位置,再一斧劈下,正好和上一斧合成了一个十字。
这次,木头开裂,成了四根扇面的长条。
他把这几根木头摆在一边,再取出一根圆木,继续着刚才的动作。
就那样,一直重复着,直到劈完一百根整。
额头稍稍出了一点汗水,看着那一层层磊好的木条,也就是柴火,这是他每天的第一个任务。
风歌来不及喝口水,急匆匆的跑向前院。
念佛堂,许多师兄已经开始了念经打坐。
而他没有进去,却是在旁边的一间小厢房里,盘坐在一个蒲团之上。
双手虚握,开始“念经。”
他念的经和别的师兄们念的不一样。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拿师父的话说:你是俗家弟子,所以和他们不一样。
不一样?吃的还不是一样?
天天馒头大米,萝卜青菜豆腐,要不我都十岁了,个头还这么小,比山脚石河村里的同龄孩子要矮了半头。
这是第二个任务。
在重复念了五遍之后,太阳已经有些南倾。
风歌走出厢房,看了眼还在继续打坐念经的师兄们,嘴角稍稍一扬。
还好我这经就一种,每日上午重复五遍即可。
他有些可怜这些师兄,年岁也没有多大,怎么就当了和尚?
不能吃肉,不能喝酒,关键是不能给家里延续香火。
真搞不清楚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自己是没办法,谁让自己无家可归,可是你们呢?
他摇了摇头,直接奔向南院。
那是一块菜园子,中央空着,四周种着各种蔬菜,他跑到墙角一口井前,熟悉的摇着。
半个时辰后,这片菜园子的菜叶子上,被阳光映出无数的水光。
风歌看着这些阳光下泛着水光的蔬菜,心里一阵成就感。
这是第三个任务。
这时,他走到菜园子中央。
地上插着不少的木桩,露出一尺之高,形成了一个梅花图形。
他跳上去,脚步娴熟的在上面奔跑着,随着心里的念叨,一遍一遍的走着一路步法。
就那样跑了半个时辰,中间只掉下过两次。
掉下之后赶紧重新跃上木桩。
他不敢偷懒,因为他知道师父那个鬼精,这时也不知道躲在哪个角落,或是在那块墙砖的砖眼里偷看着自己。
若是偷懒,没准屁股又得挨上一顿板子。
总算跑完这梅花桩的任务。
风歌走到旁边,那里有一个“木头”练功桩,他所认为的木头。他没有任何犹豫,很自然的对着开打。
就那样直到打的满头满身是汗,这才停手。
这是第四个任务。
他坐在地上,喘了喘气,擦了擦头上的汗珠。
每天重复着同样的事情,已经五年了。
他也不知道师父为什么给他布置这样的任务,貌似全寺只有他一个人有这样的“殊荣。”
他笑了笑,谁让全寺只有他一个留着头发的人?
还好,每天做完这些之后,下午就可以自由行动,这也是一种“殊荣。”
看着太阳已经正南,风歌再次急匆匆的跑向厨房。
那些打坐念经的师兄们在饭堂吃饭,而他却特定的,只在厨房里吃饭。
那又有什么不同?
风歌吃完了最后一粒米,一根青菜,一块豆腐。
等待着师兄们吃完之后,匆匆忙忙的开始了最后一个任务:
打扫洗碗。
这是他最不喜欢的一件事情,可是依然不情不愿的做了五年。
看着一个一个洗的干干净净的饭碗,他的心里又是升起一股极大的成就感。
每到这时,他心里的一切不如意,都随着这些成就感而消失。
做饭的大厨师兄拍着风歌的肩膀笑道:
“辛苦了,小疯子,下午计划干嘛去?”
风歌没好气的说道:
“师兄,难道你的手艺天天就是青菜豆腐?”
“没办法,现在这个季节,也就吃这些了,将就一下吧。”
我都将就了好几年了。
“师兄,你说,我要是弄来一只鸡,你会不会做?”
“嘘!禁言禁言,出家人不敢越界,阿弥陀佛!”
风歌一笑:“开个玩笑。”
他走到外面,拿起一把砍菜刀说道:
“师兄,砍菜刀借一下用。”
大厨师兄问道:
“你要帮我们砍柴吗?”
风歌把砍菜刀插在僧袍的腰带上道:
“帮我自己砍柴!”
说完一溜烟的跑了。
“帮他自己砍柴?他要做什么?要不要去告诉主持?”大厨师兄嘴里自言自语的道。
————
石河村,这是这里唯一的一个村庄,从这里到最近的镇子,也需要走上六七个时辰的路。
村子不大,但也样样俱全,甚至还有免费的故事可以听。
那是一位在外面的世界混过几十年,然后回到老家养老的老人。
风歌几乎每天下午都来这里,听那个老人吹嘘。
为什么说是吹嘘?因为他讲的事情,风歌已经重复听过不下几十次。
可是依然有人在听。
当然,每年都有小孩子长大,以前听不懂的现在懂了,于是就又有了一些新的听众。
那老人还不时免费的教村里的孩子识字,在这个小村子里有着相当大的人气。
关于那些修行之人的故事,风歌就是从这个老人口中得知的。
可是今日,他没有去听。
他知道一定又是谁谁谁怎么了?谁在哪里一剑杀死了谁?或者什么门派什么宗门有什么样的天纵之骄啊等等。
他背着一大捆砍的整整齐齐的木柴,左看看右看看,终于在一家小院门前停住。
院里种着点点小花,还有一些没有长大的葱苗。
最关键的是,院里有个鸡窝,里面养着十几只母鸡和一只公鸡。
这是王大娘的家。
风歌想着今晚那无名山老头的要求,一只鸡?
他没有钱,只好用这一捆柴火,看看好心的王大娘会不会佘给自己一只鸡,然后用砍柴来还。
果然,在风歌一阵苦命的诉说之后,王大娘以十捆柴的代价,给了他一只还算肥硕的老母鸡。
风歌一阵感动,把母鸡装在一个布袋子里,腰上插着砍柴刀,走向了那座无名山。
从这里到老头那里,还要连走带趴的一个多时辰。
不是路远,只是路太难走。
就如人生之路,谁知道路上有什么磕磕碰碰?
他一路走,一路蹦跳,不知道昨天自己为什么没有感觉就到了那里。
或许是,只为了想吃口兔子肉?所以,忘却了所有吧!
想到这,他曾犹豫了好几次,要不要自己吃了这只鸡?那老头都那样了,他,真的是修行之人?能教自己修行?
可是每次想起那一只巨手,和那一颗璀璨的星辰……
风歌终于确定了决心,才第一天,不试试怎么知道?
不由在心里骂了自己几句。
天色已经晚了,空中没有星星,只有淡淡的一轮云烟轻遮的月牙。
在这南疆多雨的地方,很少可以看到满天的星光,昨晚,是个特殊的夜色,难道,就那样促成了自己与那老头的相遇?
终于到了一座小山岩。
风歌趴在上面,看着远处,那里一片黑影,全是树木藤蔓。
借着此时头顶的那抹月色,风歌清楚的看到。
在那些树木藤蔓包围之中,有一座小山峰,山峰下面,方圆二十丈左右,有些明亮。
那是因为没有树木,没有杂草,就那样的空出一块二十丈的圆形。
圆形中间,看不清有什么,这就是自己昨天去的地方,那个老头被困住的地方。
风歌忽然有些恐惧那只巨手,想了想,咬了咬牙,跳下这座小山岩。
向着那片寸草不生的空地走去。
布袋里的母鸡还在挣扎,不时发出几声惊恐的鸣叫。
风歌一脚踏入那寸草不生的边缘,走进了那片空地。
他一瞬间感觉,布袋里的鸡不在挣扎,安安静静。
他疑惑的打开一看。
老母鸡保持着瞪眼的姿态,翅膀脖子鸡腿忽然都僵硬了。
死了?
就那么一步迈入,这只母鸡就死了?
正在疑惑之中,前面响起一道沙哑的声音:
“你来了,还好,说话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