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重逢
在进组前有李沉牧和杜若虞两位舍命陪君子的大忙人帮忙，伏真在离开宁河市进组后面临第一场戏的时候并没有怯场。
拍戏的顺序并不是完全按照单元顺序来，许是凑巧的缘故，拍摄的第一个单元剧情很快地让伏真接受了。
伏真空闲时就对着剧组制作道具发呆，日积月累看久了慢慢地也习以为常，无比自然地接受了不同的“血腥”程度。
甚至有时候还会和男主角严辛树不亦乐乎地玩起来。
严辛树是伏真同期的大学同学，虽然不是一个班的，但是是同级的。哪怕之前不熟悉，但一听说是同个学校的，马上就热络了起来。
严辛树也是个胆大的，知道伏真怕这些东西后，便每天不厌其烦地帮她攻克心理恐惧。
在两人顺利相互扶持下，剧组的进度也在稳步向前，每天都是昼伏夜出，有时为了取景睡到半夜还要起来拍戏，伏真的睡眠生物钟彻底被打乱。
李沉牧偶尔在晚上会给打着监督进度的幌子给伏真打电话，但她总是在拍戏接不到，慢慢地两人之间的关系像是偃旗息鼓，双双都投入自我的领域。
再一次见到李沉牧时已是入冬之时，剧组进度过半，伏真刚拍完一个单元的最后一场戏，正和单元女主聊天。
单元里的主人公几乎采用的都是新人，这些人部分还正在读大学，若是面对严肃的前辈他们定然不敢多言，但伏真是出了名的自来熟，短短几天便和一群在她眼里还是小孩子的小演员打成一片。
李沉牧站在走廊上，将伏真与他人玩笑的场景记在心中。
“大忙人，来看女朋友？”
虽然《猜忌》的行程李沉牧一清二楚，但霍渊显然也很惊讶李沉牧突然出现在片场，停下了正划着剧本的手。
霍渊早就看出两人之间的猫腻，虽说他不在意娱乐圈里像他们俩这样身份的人谈恋爱，但一想到萧权提过伏真和李沉牧是从高中就相识的同学，更何况据说李沉牧还暗恋多年，这就让他不得不再从另一个方面去想他们之间的关系。
如果是真的，他倒也希望自己的好友能摆脱童年的阴影束缚，真正放下过去的偏见，去拥抱真心相爱的人。
李沉牧低头瞥他一眼，又看向远处的笑颜，目光柔和：“嗯，未来的女朋友。”
霍渊耸耸肩，拍了拍李沉牧的肩膀：“看样子仍需努力啊。”
话音刚落，片场另一边的严辛树绕过古树走到伏真身边，似乎是加入了他们的告别。
毕竟一单元结束，单元主角们杀青离开剧组，又要迎来新的单元主角们。
难得是赶在太阳下山前，今天的戏已经全部结束，这就意味着伏真有空闲的晚间时间用来休息。
她的手上还沾着尘土，外套堪堪披在肩上。刚才忙着和单元主角告别，还未来得及清洗污渍。
反倒是提前结束的严辛树去洗手池洗了手，此时一对比伏真的灰头土脸，他显得清朗俊逸得多。
李沉牧收回目光，往后面休息区走去。
“严老师，伏老师，那我们就先走了，有缘再见。”捧着一小束花的少男少女与两人告别，又分别与在场的工作人员致谢。
伏真朝他们摆摆手，仿佛看见了刚出道时的自己。
“伏老师，霍渊老师请您过去一趟。”
伏真低头看了眼手心的脏污，准备先去洗个手整理一下：“马上来。”
“霍渊找你做什么？改剧本吗？”待人走后，严辛树疑惑地问。
“我也不知道。”伏真坦然答。
她虽然因为李沉牧的关系和霍渊在进组前就相识，但两人除了工作上私下便没有多联系过。
伏真很快把自己收拾干净，与严辛树道别，向休息区走去。
身上一些地方沾染了血污的衣服还没来得及换掉，生怕霍渊找她有什么大事耽误了。
她走到拐角处，人愈发稀少，这倒是从未遇见的景象。
哪怕有两三人经过也是匆匆离开，只有她在往前走着。
“霍……”伏真下意识想开口喊人，一眨眼发现面前之人身影的不对劲，“李沉牧？”
李沉牧正低头翻着不知道是谁的剧本，直到伏真出现才循声望去。
“你怎么来了？”伏真有些意外，但更难抑的是激动，以及怦然的心。
“出差。”李沉牧脸不红心不跳地胡诌了个理由。
确实是出差，出差来探班。
四下无人，只有残影斜阳打在青石板路上，两人的影子被拉得无限长。
伏真了然李沉牧是借霍渊之名骗她过来单独见面，索性遂了他的意：“请你吃饭？”
李沉牧点点头，想起刚才霍渊把剧组的人支去聚餐，特意挑了个与他们相背的街道：“去青亭路吧。”
“行。”
伏真刚要大步迈前，突然意识到自己身上的脏衣还未换下，脚步一顿回首，指了指自己：“我可能要先回房间一趟……”
“我送你回去。”李沉牧看了眼酒店的方向，“我也住那儿，回去换身衣服。”
伏真本想拒绝，听到李沉牧也住在同一个酒店后便把话咽了回去。
直到两人同在一个电梯里，伏真摁下熟悉的23楼按键，本想让出位置好让李沉牧摁楼层，但他却一动不动。
“你不摁？”伏真蹙眉。
“摁了。”李沉牧装作若无其事，“你摁的23。”
伏真凝噎。
“叮——”的一声，电梯稳稳停在二十三层。
酒店的面积很大，十五层到二十三层都被剧组包了下来。一层楼也有许多房间，剧组也不一定每间房都安排了人员。伏真自顾自地拿出房卡走向最角落的一间套房，不去看身后的人，利落地刷开房卡。
随着“嘀”的声响，伏真听到自己的左手边传来了开门的动静。
她转头去看，发现李沉牧也正在瞧她，两人右手都扶在门把上，就差一步推开。
“好巧，你在2306。”李沉牧率先推开了门，“我是你2305的新‘邻居’。”
伏真小声地说了句“幼稚”，便收回目光转身进门。
夜幕降临，伏真刚换好自己的衣服，就听到门口传来敲门声。她单手抓着盘好的丸子头，嘴里叼着皮筋，另一只手直接开了门。
此时的李沉牧已经将来时风尘仆仆的西装换下，随意地套了件黑色宽松衬衫，搭着卡其色工装裤，甚至还在等伏真的空闲时间里洗了个头，头发柔顺地正好盖在眼睫上，与平日里的李沉牧大相庭径。
伏真以往见到李沉牧都是正装形象，很少见到他这般模样。
于是她在绑完头沉默几秒后，忍不住上手揉了一下李沉牧的头发。
待到李沉牧投来疑惑的目光并抓住了她的手腕时，伏真才讪讪地笑道，尴尬地把手从他的桎梏中挣脱出来：“洗发水用的不错，手感很好。”
“这么喜欢的话，回头送你房间。”李沉牧突然凑近，直视着伏真瞳孔中的倒影，似乎想真切地从中看到完整的自己。
“什……什么送我房间？”伏真被猛然拉进的距离吓了一跳，向后退去一步。
“洗发水啊，想什么？”李沉牧勾唇，“不然是我啊？”
伏真干笑两三声，知是自己冲昏了头会错意，连忙回头去床头柜带上手机和房卡掩饰尴尬，一边带上口罩一边关上门。
两人一前一后走向电梯，正要临近时，电梯门缓缓打开。
伏真站在中间看着门内出现的三人，许久不见的燕浓抱臂出神地站在最后面。
“燕浓？”伏真一滞，几乎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燕浓回神，在看见伏真的一瞬间眼神微动。
“是伏真前辈？”站在最前方的娇小女子开了口，声音柔美，欣喜地从电梯走出朝伏真走来，“我是陈宣柔，还记得我吗？”
伏真的目光被“陈宣柔”三个字吸引过去，四目相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在陈宣柔的脸上看出了自己的影子。
她也不是第一次正面见到陈宣柔，早在她还没有离开鼎萧时就有了一面之缘，只不过那时的陈宣柔与如今的陈宣柔可谓是天差地别。
“你好。”伏真轻轻地与她相握，简单表示了礼貌。
伏真垂眸瞥了一眼陈宣柔身后的人和手上拿着的行李箱，猜到了陈宣柔很可能是新进组的演员之一。
但她当时并没有在霍渊的名单上看到任何熟悉的人或者眼熟的名字。
“我是第五单元的女二白芷，虽然和前辈的对手戏不多，但我会努力的，请前辈多多关照。”
伏真打马虎地应付过去，她不仅对陈宣柔突然的出现感到怀疑，同时也对身后的燕浓感到不解。
也许是伏真的眼光太过直白，陈宣柔见她频频望向燕浓，便开口：“我记得伏真前辈之前的经纪人就是燕浓哥，待前辈离开后公司就让燕浓哥带我了，这样说起来我还挺荣幸的。”
伏真早就知道自己离开鼎萧，燕浓便会去带新的人，只不过陈宣柔之前是他亲口否认的，怎么现在又带上了？
“这位是……恒星的李总吗？”陈宣柔看向伏真后方，只见李沉牧抿着唇一语不发，表情淡漠到似乎根本不想开口回应。
“是。”伏真见李沉牧木着一张脸，只好代他回答，另一只手在暗处推了推他的背，借剧组之名和人告别。
燕浓站在陈宣柔身后，看着电梯门缓缓合上，伏真也再没抬头看他一眼，而是向往常一样，在焦虑思考的时候摆弄着自己的指甲。
他们之间在自己亲手把伏真推向恒星后就俨然变了。
他的脑海里满是方才李沉牧一脸无谓跟在伏真身后专注又出神地瞧着她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