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烟火
李沉牧带伏真去了有名的法式餐厅，只不过伏真全程想着心事没心思再顾着吃，又怕过两天上镜变胖，所以这一餐吃得磕磕巴巴。
“带你去练胆？”李沉牧并肩和伏真走出餐厅，此时已入深秋，夜晚凄风吹过伏真单薄的身子。
肩膀一沉，伏真身上披着李沉牧的西装外套。
“嗯？”伏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李沉牧带上车。
李沉牧一边开车一边打电话，伏真见他没和自己解释，便以为他是在工作。直到在分叉路口时，李沉牧打着方向盘往另一条不同于回家的路而去。
“去哪儿啊？”伏真看着窗外飞驰倒退的场景，自己与他混迹在车水马龙之中，一切又显得平淡美好。
李沉牧回道：“游乐场。”
伏真一脸不可置信，脸上仿佛写着四个大字——“你确定吗？”
“放心。”李沉牧轻笑，知道她的顾虑，一句话打消，“交给我。”
伏真愣神，瞧着熟悉的侧脸线条，感觉自己和李沉牧在一起的每一次都是在背离和纵容本身。
可她偏是意外地沉溺。
虽然不知道他将自己带入游乐场的意图是什么，但终归是愿意相信和靠近。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李沉牧在她心底，也能算得上心安的代名词了。
今日道路通畅无比，待到李沉牧带着伏真来到游乐园，园中还有不少人。
伏真是时隔多年再一次来到游乐园，她只记得前几年参与拍摄的综艺来了次游乐园，被人怂恿着去参加了一把密室逃脱，人直着刚进，没多久就晕着躺出来。
原因就是被猪队友和“鬼”吓个半死。
这事导致伏真很久没有再踏入过游乐园，直接吓出心理阴影。
“要不……换个地儿？”
伏真看着人来人往，一直低着头靠着李沉牧沿着边缘路段行走，生怕有人认了出来。
李沉牧带着伏真往鬼屋的方向去，这场游乐园他以前来过不少回，都是被好友三言两语给骗来的。只不过前几年游乐场重新翻修扩大，他也不曾踏入过，再找时有些浪费时间。
“到了。”李沉牧勾勾身边人的耳垂，示意她抬头。
伏真顺势停下脚步，左耳传来的触感让她忍不住偏头像是嗔怪似的瞥一眼李沉牧。
她看着李沉牧信誓旦旦的表情，又转向正前方。
“幽灵鬼屋”四个大字在暗夜里闪烁着猩红的血光，四周虽传来欢声笑语，但她明显能感觉到此地的阴气森森。
伏真想伸出一条腿向后缓缓退去，干笑：“你这也太行动派了。”
她已经连续三天，每天睡醒就和杜若虞窝在家里沙发上无缝连接地看鬼片。
但好歹都是大早上啊！
李沉牧伸手一揽，又把她拽回来：“看鬼片不一定有用，但亲身经历一定有用。”
伏真在想如果不是和李沉牧已经和解，她都要以为他想故意害她。
“走吧，我特意为你包场了。”
伏真猛地扯住李沉牧的衣袖：“不用……这样吧。”
难怪她觉得这鬼屋这么阴森，原来是现在根本没有人来玩。
李沉牧深知她内心的恐惧，便开口激她：“不敢？”
他低头直视伏真慌乱的眼神，僵硬的笑容被他收入眼底。
“谁……谁说的？”伏真底气不足，连忙推开李沉牧。
她向来争强好胜，怎么能容许别人说她“不敢”？
伏真心虚地看了眼鬼屋的方向，生怕李沉牧也临时跑了，留她一人“闯荡”，当即抓起他的手气势汹汹地往里面走。
李沉牧被她带着向前走，三两下便追到她身边，在进去陷入黑暗的那一刻，他反手回握住伏真的手。
她稍微眨眨眼，看清屋内的陈设。
面前摆有三条道路，一条是被幽森绿光映照着的铁栅栏，中间的是血红色的暗道，最右边的是木门，上面画着凌乱的类似阵符类的图案。
伏真深吸一口气，下意识地向李沉牧贴近，心安不少，但声音不自觉地在发抖：“走……走哪儿？”
忽然间她好像又回到了高中时被突如其来的李沉牧带出鬼屋的那一天。
李沉牧低沉的声音响起：“你选。”
若是此时伏真能抬头看一眼身边的李沉牧，便会发现他自进鬼屋后就带着一种若有若无的玩味笑容。
但是她不敢在这样的环境多做多余的动作，神情紧绷地看向三条路，最终选了第一条泛着幽绿荧光的路。
相比起第二条路的未知和诡异的木门，她还是宁愿去看起来正常一点的第一条路。
“走我前面。”
初入的一条小道极窄，左右至多同时一人通行，而顶部设低，李沉牧只能躬身跟在身后。
“为什么啊？”伏真虽然不太情愿，但还是被李沉牧搭着肩膀推在了前面，眼睛微眯，生怕拐角处就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因为后面会有人。”李沉牧冷静道，“在下一秒就摸上你的脖子、手臂、脚踝……”
“停！”伏真堵住李沉牧的话语，迈小了步伐，像蚂蚁一样缓慢地前进。
慢慢地，就好像贴在了李沉牧的怀中。
伏真全身上下都被男性气息包裹着，李沉牧有力的手摁在她肩膀上，推动着她向前。
羊肠小道不算长，很快伏真就见到了小出口，视线依旧昏暗，她忽然细微从几声乌鸦叫中地分辨出窸窸窣窣的怪异声音。
“你……你有没有听见什么？”伏真回头看向李沉牧，他依旧泰然自若。
李沉牧轻哼了一声，示意他听见了，但他不作表态和行动。
伏真见他如此，知道他是铁了心要带她练胆，不会再向高中那时帮她一路斩将。于是回首鼓起勇气正要踏出小道时，瞬间就被突然出现在头顶上的头发给吓得转身扑进李沉牧的怀里，就差双脚腾空跳起来了。
“毛……毛毛的。”伏真的心像是被大力地拍打着，敲鼓似的敲得她胸闷气短，被假发道路不小心扫到的额头后，开始浑身上下战栗。
李沉牧单手揽着伏真轻拍她肩膀，像哄小孩一样安慰，拍打的节奏轻柔单一。
他伸手将道具扯下丢在一边，护着伏真走出了小道。
李沉牧看了眼低着头像鸵鸟一样的伏真，先替她打量了周围的环境，才让她抬起头。
伏真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再次抬头，将周边事物看了个遍。
这应该是个以废弃医院为背景的鬼屋，她不仅看到了医院的标识，还发现了大方桌上有不少瓶瓶罐罐和针管。
她看见角落的器皿里似乎盛着人型的物体，一下又一下地吐着绿色的气泡。她怀着好奇心上前一步，堪堪看见玻璃上还用红色的字体写着杂乱的对话。
“快走。”“别走。”
一个是慌乱无比留下的扭曲笔迹，一个是娟秀端正的正常字迹。
她下意识就想要远离这块地方，直觉告诉她那里一定有鬼。
果不其然，正当她要转身回到李沉牧身边时，忽然身后的玻璃像是被人拍裂，黑色的阴影大面积席卷而来，被鬼一边拍背一边闻声回头的那瞬间她仿佛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登上天堂的窒息感，差点就要翻白眼地自暴自弃昏过去。
尖叫声响彻房屋。
李沉牧上前将闭眼的伏真拉回自己身边，安静地听完她发泄的惊叫。
伏真自己怕鬼，但又很莫名其妙的是，她接下来的每一刻都像是鬼屋猜鬼点大王。
她除了被吓会失声尖叫，现在还学会了给李沉牧分析哪里有鬼提前建设心理准备，给自己壮胆。
但猜到了是一回事，被吓到又是另一回事。
总的来说，她猜她的，猜对了也不影响她被吓到。
李沉牧时而走在她身后，时而与她并肩，听她头头是道分析，其中也不缺失算的时刻。
似乎叽叽喳喳不停地说话就是为了壮胆。
“我们还有多久能出去啊……怎么感觉每走几步就有个不知好歹的“鬼”，还中西合璧的。我跟你说刚才那个人站着的地方我看到了，但是呢我没想到他妆化的那么骇人……”伏真紧紧地揪着李沉牧的袖角，又分神望着四周。
李沉牧低声“嗯”，看着她慢慢走着走着离自己越来越远，只有手指还捏着自己的衣服，于是伸手把她拉回来，再次牵住她的手。
其实这一路上出“鬼”的频率那么高，全是因为他让人把另外两条路上的“鬼”也抓来了。
“你看，那。”伏真又指着岔路口，“肯定又有，你让我顺会儿气再过去，我怕我又被那些特效妆吓到。”
“好。”
李沉牧想起小时候故事里永不言弃、斗志昂扬向上爬的小蜗牛，打量她阖眸暗自鼓气，心倏地变得柔软。
“走吧！”伏真静了三秒，又重新和李沉牧向前走。
直到最后，他们花了半个多小时，走走停停，从鬼屋里走出，迎来重见人间的喜悦。
“砰——”的一声，如曜蓝宝石的上空出现一道绚烂的彩色，紧接着是盛大的烟火，吸引了全园人的注意力。
伏真仰头看向一朵朵在夜空中汇聚成可爱图案的烟火，让她与前几秒还在鬼屋中的恐惧形成了对比，她莫名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激动，拉扯了一把李沉牧的手。
“李沉牧，烟花！”
“对，烟花。”
他低头落在两人相牵的地方，在刚才烟火燃放的那一刻，他悄悄地将相握改成了十指相扣。
是轻缓的，松垮的，不易察觉的相扣。
圆满的月亮之下，璀璨夺目的烟火绽放，持续了几分钟的绮丽落幕。
这也是他想送给他心中永远坚定、勇敢的伏真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