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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无形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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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阿音一行人出发之前,韦复盛早已离开韦府赶往明月宗,他把吴岳林等人留在韦府,自己带了少数几个部众上山。之所以这样,并不是因为他掉以轻心,也不是因为他自认明月宗是他囊中之物,而是他在明月宗的势力培植,让他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毕竟“少宗主”的名号不是谁都担得起的。

    韦复盛并未从平日百姓上山朝拜的南路走,而是从山的北坡上来,在半山腰出一个山洞外停了下来,那洞口足有两人高,十几米宽,山洞对背面就是明月宗屋群,洞口焊着两扇大铁门,上面凹凸不平得铸着飞禽走兽,还挂着数根两臂粗的铁链。洞口外站着四个弟子排成两排,头上的白帽绣着水宗纹饰,两人不像往常一样把铁门打开迎接韦复盛,而且是把长剑交叉摆在门前,一脸为难的看着他。

    韦复盛看着他们,有些惊愕道:“怎么,明月宗改了新规矩吗?还是你们是新来的,不认识我?”

    “少宗主,您就别为难小人了,高门主下了令,在宗主有新命令下来之前,不能放任何人进去。况且您又没令牌……”

    “我也算任何人是吗?”韦复盛挑眉道,他令牌几个月前就被何青偷走,不过他在明月宗都是畅通无阻,向来没人敢拦他,因此他也懒得去找何青要令牌。

    “这……”那几人知道韦复盛来意不善,支支吾吾道。

    韦复盛冷笑两声,摆了摆手道:“算了,既然不欢迎我,我便回去问问付门主是什么意思,改日再来。”说完,韦复盛领着几个手下转身就要走,就在这时,背后传来两声惨叫,韦复盛回头看去,那四个弟子瞬间就被被掐断脖子,软瘫瘫的倒在地上,七窍都涌出血来,旁边站着一人,大约二十七八年纪,身形高大,颜如冠玉,肌肤甚白,生得一副好容貌,只是若站在韦复盛身边,则黯然形秽,不敌韦复盛器宇轩昂,剑眉星目。这人不慌不忙地擦了擦手上的血,走上前来对韦复盛行礼恭敬道:“弟子来迟,让师傅久等了。”

    韦复盛故意道:“庆臣,他们与你同为明月宗弟子,留一命也未尝不可。”

    付庆臣咧嘴一笑,脸上露出凛冽肃杀之气道:“这两人只听高士泽的命令,师傅是明月宗少宗主,他们居然敢不给师傅面子,让他们多活一会儿已是仁慈了。”

    韦复盛点点头,似乎甚是满意。付庆臣把铁链打开,再拉开铁门,铁门好像很久没有打开过,传来沉重的“吱扭”声,声音从山谷这头传到山谷那头,在空气中飘飘荡荡,山那边的鸟儿都被惊得拍起了翅膀。

    “高门主这是什么意思?”韦复盛进了山洞说道。

    “此事正要和师傅禀报,”付庆臣招了招手,不知道从山洞哪里一涌而出五六十名石宗弟子,簇拥在韦复盛身后,“高士泽昨日回禀宗主,说师傅勾结老宗主部下,有谋权篡位之心,并把宗派前后侧门全部关上,高士泽知道拦不住师傅,只是等师傅回来再让宗主问话。”

    “是宗主下的令?”韦复盛问。

    “宗主不同意,命令是高士泽下的。”付庆臣道。

    韦复盛顺着山洞来到明月宗大厅前,大厅门前无人看守,但也紧紧地闭着。付庆臣正要上前,韦复盛担心有诈,示意他退下,从地上凭空将一把碎石抓到空中,猛地运向前方,“砰”地一声把门冲开。大厅里站着数百名水宗弟子,高士泽在最前方,于宋站在中央的高台上,体态臃肿,身形肥胖,模样同十几年前相差无几,只是白发丛生,添了几分老态。他正弯着腰,聚精会神地盯着桌子上的东西,丝毫不管下面发生了什么事。

    “呦,少宗主回来了,怎么不从正门进啊,莫非是不想拜见宗主?”高士泽拉高语调道,门后的水宗弟子立刻冲过来挡住韦复盛的去路。

    付庆臣立刻命弟子上前对峙道:“你敢拦少宗主的路。”

    韦复盛举手拦住付庆臣,他只看了高士泽两眼,便不再理会他,而是径直走到高台下,对于宋行礼道:“宗主,属下前来汇报,在镇上发现赤金令踪迹,未免打草惊蛇,属下不曾轻举妄动,现在特来请宗主指示。”

    “好,好。”于宋只说了这两个字,便不再应声。

    韦复盛心里奇怪,他抬头一看,桌子上摆着一幅卷轴,不知是何人的字画,于宋正欣赏的津津有味。韦复盛看着于宋不务正业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他压着怒气低声道:“于宗主,属下来请您的指示。”

    于宋这才如梦初醒般直起身子,看到底下站着的是韦复盛,他把卷轴举起来,对韦复盛如数家珍道:“韦弟,你来了,来来来,快上来看看,这是我新得的书贴《石缶文》,笔划苍劲有力,真叫人啧啧称奇啊。”

    韦复盛怒火中烧,他两步上台窜到于宋面前,伸出右手,趁众人完全没反应过来之时一把掐住于宋的脖子,怒叱道:“你就是这么当宗主的,这个位置是不是给你坐太久了?”

    于宋六神无主,咽喉被紧紧地把持住,他慌忙道:“韦弟,你,你这是干什么,你让我下什么命令,我下就是了,我可从来没做过对你不利的事啊。”

    高士泽大惊失色道:“韦复盛,你敢对宗主不敬!”说罢也冲到台上,韦复盛把于宋一把拽过来挡在自己身前用作防御,对高士泽发狠道:“你敢过来一步试试。”

    水宗弟子一声令下,摆阵成符咒的样子,齐齐把进门处的石宗弟子包围起来,不等众人反应过来,水宗弟子从身后射出一道寒气,寒气结成冰霜,从大厅地面铺展到石壁,最后再到天花板上,把整个大厅冰封起来,韦复盛也被那无形寒气击中,他感到胸口一阵钝痛,抬眼看去,那寒气又凝成一堵冰墙把石宗弟子围在中间,石宗弟子位置不利占了下风,付庆臣反应迅速,立即让手下摆好阵势,抽出短刃在手中旋转起来,短刃挣脱束缚向外,以目不可见之速度从四五个水宗弟子的眼前略过,反射出一道强烈的白光,几人只觉得眼睛一阵剧痛,瞬间失了视力,两只眼球一下子从眼眶里掉落下来,那几人纷纷躺在地上哀叫。

    这时短刃又旋转着将四周的冰墙刺出一道口子,石宗弟子一拥而上,大厅中央直直地裂开一条缝隙铺天盖地的掀过来,那冰墙见势又瞬间愈合,众水宗弟子隐入其中不见踪迹,等石宗弟子反应过来,大多数已被身后突然出现的水宗弟子牢牢制住动弹不得,只听见现场哀嚎一片,已有数人的胳膊被活生生掰断。

    双方正在焦灼之时,从韦复盛脚下忽然破土而出数十根带刺的灌木条,那枝条有人的脖颈粗,像生了灵魂一样盘旋生长,每抽动一下就长出相对的两片叶子,每片叶子上的纹路都是一个符咒,符咒内藏二十八星宿变体,变化万端难以捉摸,其中盘生出两根枝条挡在于宋跟前,另外两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卷了荆棘向韦复盛的双臂刺来,韦复盛放开于宋朝枝条追去,那枝条韧性极强,普通蛊术根本不能伤其分毫。很快几根枝条又顺势追来,拉住他视线的同时迅速紧贴石壁生长,趁韦复盛不备抽走他背上别着的兵刃,再从身后直捣其腰腹。

    韦复盛一个后翻回退几步,想攀上结冰的石壁, 他伸手一摸却立刻被寒气粘住无法回身。枝条趁势绕上韦复盛把他困住,就在韦复盛动弹不得之际,那枝条却放开了他,余下的全都直挺挺地萎缩下去,钻回了土里,仿佛从来没出现过一样,韦复盛疑惑之极,他认得出这是木宗蛊术,可在场并无木宗弟子,且多年以前杭宗主下落不明木宗改组重建后,木宗一直十分萧条,所收弟子不过学习些解蛊防身之术,并没有人能修炼至此境地,取得杭宗主一样攻守兼备的成就。

    难道是杭回来了?想到这儿,韦复盛倒吸一口凉气,他虽自小过目不忘,一目十行,就算和历代宗主比起来,蛊术也算首屈一指。但杭悟性极高,她的蛊术可谓登峰造极,若不是众人趁其有孕在身蛊术微弱下手,就算几大门主一起也难以制住她。可是那年把杭关进水牢足有半月,她早已寒气伤身,就算日后再修蛊术也无法到达曾经的高度。那么,究竟是何人能把木宗蛊术练至炉火纯青呢?

    韦复盛环顾四周,台下各弟子也均有伤亡,韦复盛大声道:“杭门主,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赐教?”韦复盛从不称杭为宗主,而是一直叫她门主,在他看来,一个特设的副宗主之位不过是老宗主讨妻子开心的小把戏,本就荒唐可笑,再者他也不愿意尊一个女流之辈为自己上级。

    正中央的大门“咣当”一声被推开,走进来的却是何青和庄绩一行人。韦复盛大吃一惊,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庄绩把十几名绑着的明月宗的守门弟子推到大厅正中央,显然他们进入这里也是费了一番力气的。何青感慨地看着这个他十几年前经历过生死的屋子,大厅中央的石柱子,上面的雕刻花纹,都一如往常记忆中的那样,他走的时候还只有十几岁,在这里断了一只手,如今再回来,已经是三十多岁的中年人了。

    “怎么是你?”韦复盛怒目切齿道,“你不是虫宗主侍黄贺翔的弟子吗?你怎么会木宗蛊术?”

    何青微微一笑道:“杭宗主的蛊术众人皆知,我身为副宗主部下,会一些木宗蛊术有什么奇怪的?”

    “不可能,”韦复盛斩钉截铁道,“各宗派蛊术互不相通,终生也只能修习一种,你怎么可能同时学会两种?”

    何青的下巴稍稍抬高了些,脸上露出轻蔑的神色,他自然不会告诉韦复盛,这就是杭临走前传授她的木宗心法,本为木宗门主不传之秘,不受修习者自身蛊术影响。但后来发生了明月宗叛乱,因此杭才将这道秘术的符咒以及口诀匆匆教给何青,何青没有木宗赤金令加成,练习时异常困难,十几年来一直不敢懈怠,现在才稍有进益。

    “我见于宗主被人要挟,这才出手,对少宗主多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何青道。

    韦复盛看了看吓的脸色煞白靠在椅子上喘息的于宋,仰天大笑道:“于宗主是我明月宗正统第六代首宗主,谁敢要挟?宗主,有人要挟你吗?”

    于宋摇了摇头,大气不敢出一下道:“没有没有,没人要挟我,没有人……”

    高士泽见韦复盛没占到便宜,急忙招呼手下上前保护于宋,随后才对何青道:“上次在下邀请何副侍来明月宗,遭到断然拒绝,想不到何副侍这两天竟然想通了,也罢,现在与在下合作还来得及,不知道何副侍的条件是什么呢?”

    何青知道高士泽想拉拢自己抗衡韦复盛,只不过照上次在韦府时高士泽拉拢不成气急败坏的样子来看,他定是过河拆桥之人,于是不屑道:“高门主怕是想多了吧,我这次贸然拜访,并非是冲着高门主来的。”

    韦复盛蹙了蹙眉,他也回忆起上次三人都在场之时,那时候整个宗派唯他独尊,可现在他做事却碍手碍脚,果真是物是人非。

    “纠集了这么多明月宗旧部,何副侍定然费了不少心力吧,莫非欺我明月宗无人?”韦复盛讽刺道,“上次我已还过人情,何副侍再来挑衅就是不识抬举了。”说完,韦复盛拍了拍手,从大厅角落的侧门进来两队人马,大厅的石壁也翻转过来,还有数十人攀在墙上,共计约有一二百人,个个手持重刃,把大厅各个方位把守的严丝合缝。

    庄绩“蹭”地一下拔出刀,何青拦住了他,独自上前走到石阶下,沉沉的出了口气,低声道:“刚才不过是些许小把戏,今日我来并非是上山挑衅,而是有一事相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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