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口无遮拦
第二日，乌雅就带着一斛珍珠去了司饰坊。
司饰坊乃是为宫妃制作首饰及配饰之处，方入司饰坊的大门，乌雅便听见了雕琢玉石宝物的磨砺声，一位身着蓝色宫装的女官正在低头做工的女史之间视察。
见乌雅来了，女官笑吟吟上前，与她行了个平礼：“乌雅姑娘怎的来了。”
乌雅微微颔首：“陈典饰安。”
典饰乃是正六品女官，比乌雅高上一阶，见乌雅如此鼻孔看人的态度她也不恼，只是笑笑。
只见乌雅奉上一斛珍珠，“昨日陛下赏了我家主子一斛珍珠，主子特命我送来司饰坊看看如今有什么好看的样式。”
“坊中女史恰巧近日多画了些图样。”陈典饰已知晓前朝东部送来不少珍珠，早有准备，拿出了一叠图纸与乌雅相看。
她极力推荐最上面的那一张图纸，“这青梅翠绿珍珠发簪乃是照着民间时下最新颖的样式制成，雅致又不失轻盈，乌雅姑娘不妨看看？”
图纸画得精巧异常，乌雅忍不住多看几眼，听到那句“民间样式”时又变了脸色，“放肆，我家主子可是宫妃，岂能与民间女子作比？”
陈典饰面上已带着几分不悦。
后宫谁人不知霜贵人名字由来，陛下拿沽酒女作比，分明就是没将霜贵人看得太重，宫人不说，并不代表着她就比后宫那些个世家贵女强多了。
她又拿出另一份蝴蝶珍珠步摇图纸，“那乌雅姑娘看看这个如何？蝴蝶灵动，乃是司珍坊用了些奇淫技巧，轻轻走动之时，蝴蝶翅膀震动，定叫人眼前一亮。”
确实不错。
乌雅拿起来瞧了一眼，脸色稍霁。
这个图纸就被留下了。
乌雅一连又挑了好些个图纸，忽然又发现一个银镶珍珠发钗，“这个也好看。”
好看是好看，比起那几个图纸，显得就有些简陋了。
这倒不是为凝霜准备的，而是为她自己。
昨夜主子赏了她一颗珍珠。
宫女的首饰皆是有规格，不得太喧宾夺主，这个发钗倒是正正好好。
只是可惜了……
以后若是她也做了主子，好看首饰定然少不了。
乌雅将选好的图纸拿给陈典饰，尤其挑出那银镶珍珠发钗：“就这些了，这个发钗提前做，需要花费几日时间？”
陈典饰微笑：“三月之后乌雅姑娘过来取就是了。”
“三月？！”乌雅蓦然睁大眼睛，“这么迟？三月之后太后娘娘生辰宴也要过去了。”
“正是因为太后娘娘生辰，各宫娘娘都来打造新的首饰。”陈典饰道，“李妃云妃都有，属贞婕妤最多，司饰坊总该给高位妃嫔先做。”
言外之意，就是凝霜位份太低，要往后排排。
乌雅嗤笑道：“什么位份高低，如今我家主子可是最受宠的那一位，几位娘娘见了都要以礼相待。”
“贞婕妤的要做多少？不如往后挪一挪，先给我家主子做了。”
贞婕妤正与苏才人还有妍嫔一同走入，恰巧就听见了这话。
“最受宠就不顾尊卑？”苏才人愤恨道。
听见声响，乌雅转过身来，霎时间愣在原地。
见不过是一名宫女，妍嫔嘲讽地笑笑：“我当是谁，原来是霜贵人手底下的人，口气也大。”
乌雅吓得腿软，却还是嘴硬道：“奴婢说得又有何错，戴首饰本就是戴给皇上看的，若是无宠，那这首饰又有何用，不还是蒙灰？”
贞婕妤冷声道：“你倒是伶牙利嘴，来人！”
身后立即有宫女上前。
“给我掌嘴二十！”
“姐姐息怒啊。”妍嫔皮笑肉不笑地上前劝道，“这宫女口无遮拦，必定是主子平日里说些什么，想来她也是无辜。”
看似为乌雅开解，实则更是通了一把火。
贞婕妤面无表情地道：“那就拖去宫道，当着满宫上下的面掌嘴五十，让各位妹妹知晓什么是尊卑！”
“你岂敢动我！”乌雅手脚尽被钳制住，宫人将她拖出屋外，膝盖在地上摩擦，火辣辣的疼，“我可是北羌人！我父亲是北羌的将军！”
北羌的将军？
三人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
苏才人脸上尽是嘲弄之意：“这可是大堰，来了大堰就得守好大堰的规矩！恰好家父便是当初平北军中的小小将领，也不知你父亲是他哪个手下败将呢。”
贞婕妤道：“你们北羌人莫不要忘了，起初是谁先侵入我朝疆土，又是谁被打得屁滚尿流送个公主前来和亲？”
她蹲下身，捏住乌雅的脸，仔细打量：“哎呀，长得是有些姿色，只可惜了，生了一张如此臭的嘴！”
“给我狠狠地打！让她好好长记性，霜贵人管教无方，便由我来管教！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让她起来！”
乌雅肩膀被人一扯，痛得像是整个胳膊都被卸下来似的！随意一道掌风，重重的巴掌落在她的脸上。
一声又一声的脆响，飘散在宫道中。
……
拾翠宫内点燃熏香，乌云已将凝霜的东西收拾妥当，准备去凤仪宫里。
准备走时，凝霜望了一眼外头，奇道：“乌雅不是去司饰坊了？怎的还没回来。”
“主子，要不然再等等，奴婢去寻乌雅。”青萝问道。
凝霜只好点了点头。
青萝立即去了。
不曾想没等到青萝回来，倒是听外头人说“吉妃来了”。
凝霜脚步一顿，“快请进来。”
说实话，她现在见到吉妃已经开始犯怂。
呼兰荼实在是——太！会！劝！酒！了！
尤其是那日喝得头晕目眩，酒后萧时衍还趁人之危
乌云人还没去请，就听见呼兰荼咋咋呼呼地声音从门口传来：“你这几天怎么都不来找我了！”
“姐姐。”凝霜扯起嘴角笑容上前迎接，“上次喝醉后我被陛下罚了，现在上午得去凤仪宫下午得去御书房，实在无法抽空来找你。”
“那你今日别去了。”呼兰荼直接拉起凝霜的手，带着她往外走去，“我想打马球，但人数不够，我这边凑几个人，你叫上你那两个宫女，一块陪我玩去！”